就连林云鹤也有些乱了分寸,前世国公府在法华寺遭袭,并不是这样的手段。那时,他并未亲身跟随,而是与世子爷留在盛京,这种种险情也是后来打听出来的。此时,他直面危机,而且是更高级的手段,就算他早有了防备,还是被杀了措手不及。
箭雨中,林云鹤已经来不及的思考,他拔出身侧的长剑就将韩从蓉与韩暮华护在身后,挥舞着长剑抵挡着飞来的箭矢,然后从袖口中拿出一个奇怪的笛子放在嘴边,随即一声高亢的声响回荡在山林中,不一会儿,就从秘林深处飞奔出几十条蓝色的影子。
箭矢带着劲风从身边擦过,韩老国公面色阴郁,果然是经历过大事的人,这般危急他仍保持着冷静,他大声喊着,声音里透着威严和安定人心的力量:“都别慌乱,先保护好夫人小姐,老三你带人速去寺中禀告,务必要快!”
三老爷沉凝着脸色应“是”,回头瞧了一眼三夫人的方向,毅然飞奔着离开。
国公府男丁身上都会些功夫,遇到劲敌,汉子气概十足,听了韩老国公的话纷纷将国公府女眷围在中间免受伤害。
国公府女眷大都都吓傻了,三夫人,四小姐,二夫人,黄姨娘,大少奶奶都惊恐的互相依偎,甚至都哭泣出声,场面一时乱作一团,老夫人心中也是恐慌的,但她还是努力维持冷静,她虎着脸对着身后的女眷吼道:“哭什么,身为国公府女眷就这么些出息?”果然老夫人这饱含着愠怒的一吼让众人都止住了哭声,只是涨红着脸,努力憋着,瞳孔里满是惊恐,只是这模样更让人恨铁不成钢。其实也怪不得她们,一直都是高床软枕的奢华生活,即便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谋害,那也是杀人不见血的,现在她们直面危险,生命顷刻遭到威胁,怎能不害怕,没有尿湿裤子已经算是涵养见识好的了。
被护在中间的女眷们只有韩暮华、韩从蓉和老夫人还保持着些许理智,韩暮华冷凝着眉头,瞧向四周,林中还不断有箭矢飞来,朦朦白雾中视线根本不清。她偷偷地捏紧藏在袖口中的一把小匕首,嘴唇紧抿着,这个时候,即便脱离了方才的慌乱,她还是不能大意,生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不能一味的靠着别人,想要活下去,自己就要尽最大的努力!
突然,一道箭矢穿过人群,带着冷风,直直朝着国公府女眷袭来,目标竟是韩暮欣,三夫人与韩暮华互相拥抱哆嗦着,闭着眼睛,忍着哭声,根本就不敢将视线落在外面。眼看着箭矢就要射|入韩暮欣的后背,黄姨娘瞳孔骤缩,竟奋不顾身的用身体给四小姐挡了箭矢。长箭没入黄姨娘的肩头,让她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直直的倒向三夫人母女的方向。
韩暮欣这时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睁着一双布满恐惧的丹凤眼不敢置信地盯着倒在她脚下的黄姨娘,全身僵硬麻木。
韩暮华亲眼看到这一幕,嘴边划出一抹嘲讽的冷笑,若是箭矢的目标是她,黄姨娘还会这般奋不顾身的以身挡箭?
林云鹤的人已经将韩国公府的人团团护住,箭雨也已经消失,周围突然静的可怕,仿若带着山雨欲来的气势,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蓝衣人们手持长剑警惕地张望,忽然,山林中隐约传来低低的落叶被踩碎的声响,林云鹤大惊,忙命蓝衣人准备迎敌。
果然,白雾中渐渐显出黑色的人影,他们蒙着面,眼中露着煞气,手中的兵器闪着寒光,仿佛是从地狱来的魔鬼,残忍的取人性命。
林云鹤和韩老国公眼中都流露出凝重与不安,粗略估算这突袭而来的黑衣人至少有五六十人之多,是林云鹤人数的两倍,而且瞧着他们的步伐和气势,都不像是一般人。
林云鹤捏紧了手中的剑,沉声吩咐:“不计代价保护国公府。”
蓝衣人齐声应“是”,恢弘气势不输黑衣人。
黑衣人沉默着,像一条条鬼魅就冲入了人群,招招狠厉,全全不顾是否会伤及人命,竟是要置人于死地。韩老国公、二老爷、大少爷、二少爷纷纷与黑衣人缠斗,根本就顾不了国公府女眷们。蓝衣人以一敌二也开始渐渐吃不消,许多人受伤丧命,这片山林散着兵器沉重相接的声音,惨叫和腥甜作呕的血气。
老夫人身边没了人保护,一个黑衣人趁机就拿着刀砍来,被林云鹤保护着的韩暮华惊恐的看着这幕,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握着手中的匕首就朝着黑衣人的后背扎去。黑衣人未料想到一个女人会突袭他,着着实实的挨了一刀,痛的他龇牙咧嘴。回过头就凶狠的将目标换成了韩暮华。
韩暮华手中的匕首还滴着血,即便是她再冷静,面对一个凶恶的杀手,她也失了分寸。可是这时候她不能乱了脚步,她逼着自己也要恢复理智,用力地咬了咬嘴唇,等到尝到苦涩腥甜的味道,才深吸了一口气,更加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林云鹤被几个黑衣人缠住,目光向她这边扫来,刹那间,心脏仿佛停止,他奋力与黑衣人打斗,可是本就消耗了大部分体力,根本就无法脱身,他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的长剑朝着韩暮华的胸口刺去,却毫无办法,心脏突然被一只手抓住捏紧,跳动不了!
韩暮华紧紧注视着黑衣人的一举一动,快速刺来的剑尖,好像下一刻就要没入自己的胸膛,韩暮华调动起全身十二万分的警惕,竟然避开了黑衣人的剑锋,但是身怀武艺的黑衣人岂是这般好对付,他一个回身,剑尖又直指韩暮华后背。
韩暮华哪里有这样的反应能力,千钧一发之际,一柄寒光凛凛的宝剑拨开了剑尖,黑衣人一个踉跄被推倒在地,接着就没了声息。
韩暮华急促地喘息着,额头已经一层冷汗浸出,她抬眼瞧着面前蒙着面的两人,紧张恐惧还未平定,就被灰鹤色锦绸披风的男子拖入了一旁树林的灌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