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六七次电话，那边只是嘟嘟响，不接，就象一粒石子扔进深井里，一点回音都没有。&t;p>
本来高涨的热情一下沉下去了，张天一沉吟着关了手机，在那发呆，冯帅帅指着他的下部，做着怪脸道：“快穿起来吧，多丑啊！”&t;p>
张天一一边穿衣服，一边嘟囔着：“有人喜有人忧，有人乐有人愁。”&t;p>
冯帅帅不知其故，问：“谁喜谁乐，谁忧谁愁啊？”&t;p>
张天一说：“夜莺、老女人喜乐，我忧我愁。”&t;p>
冯帅帅还想问，张天一把他打断了，挥了挥手，说：“走，咱上老女人墓上给烧点纸去。”&t;p>
冯帅帅乐颠颠地说：“我也是这个意思。”&t;p>
买了一车的黄纸和冥币，两人到了市公墓，在这个公墓，他俩不但见到了老女人，还见到了夜莺的儿子，两人都在这里长眠了，夜莺如果怀着身孕与张天一来看他们时会是什么感觉呢？一定会是很好，张天一也算有了交待了，可惜她不来，电话不接。&t;p>
公墓花草树木都有，但包裹老女人的却是水泥，坚硬阴冷，待在里面会是什么感觉呢？可惜她死了，她没感觉了，可是张天一还活着呢？一切的一切他都替老女人感觉呢。&t;p>
张天一一会儿自责，如果不那样折腾，也许不会这么快就没了，一会又欣慰，在她最需要男人的时候，是自己伺候她的，让她没遗憾。&t;p>
活着的时候，张天一没感到老女人有多么可爱，现在他感到了，她是个懂得生活的人，是个懂得人生真谛的人，她不但懂了，而且敢于行动，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她就是要享乐，这就对了，人活着难道不应该这样吗？&t;p>
他在墓前把所有带来的黄纸和冥帀统统烧了，在烧着的时候，在火光熊熊的时候，他仿佛看到老女人从里面走出来了，笑吟吟的，她感谢着他。&t;p>
烧过了后，张天一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并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冯帅帅不言不语地跟着做。&t;p>
张天一不时地回顾着他与老女人战斗的感觉，老女人下面喷着的血，是那样壮观和惨烈，这是怎样的惊心动魄啊！也只有她才能释放出这样美丽的人生华彩！&t;p>
回来的时候，冯帅帅不支声，只顾埋头沉思，眼角不觉间沁出泪，他想什么呢？张天一猜他大概在忏悔吧？如果是这样，张天一感觉他还有人性，如果是感觉心安了，从此大松一口气了，沁出来的是激动的泪，那他就太看不起他了。&t;p>
张天一在回来的路上一反悲伤的常态，他欢快地哼着歌，冯帅帅见他这样，骂他没人情。&t;p>
可是路上荷枪实弹的警察与警车呜呜响着呼啸而过的场面让他本来欢快的心又沉下来了，他厌恶这些玩意，这些玩意干不出什么好事，他们咋不死了呢？他们比老女人差远了。&t;p>
张天一清楚地记得在上培训班时的一件事，那天他从苏芳芳家往回走，结果坐交通车时身上仅有的二百元钱被小偷盯上了，偷的时候他知道，而且把那只手逮住了，逮住后，就不放了，横眉怒目，小偷却一点也不害怕。&t;p>
他狂叫着车上的警察，戴大盖帽的警察问张天一几个意思，张天一说他偷我钱，警察说哪有证据证明他偷你钱了，张天一立即没了话了，确实啊，他哪有证据啊？自己也不算啊！警察白了他一眼，说：“以后不许冤枉好人。”&t;p>
车又过了一站地，小偷继续偷，张天一见到了，指着被偷的人说小偷偷你钱了，那人一见小偷那要杀人的样，不敢支声，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张天一恨得牙根痒痒。到站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警察和小偷一前一后地下车了，走了一会，俩人就肩并肩走了。&t;p>
张天一虽然年令小，可是经历的事不少，他把经历一总结，结果挺惊人，他发现执法的、当官的、有钱的没几个好人，如杨书记、赵小伟、李大龙、马经理、杨总、监工，这几个人轮番在他这上演不是人的戏。&t;p>
李大龙和马经理都是在不能干女人后才改邪归正的，如果能干女人，他们会改吗？不过这也说明，干女人比当官有吸引力，给当官的当哈巴狗的呢？他认为更不行，那下边的东西白长。&t;p>
就这个事他跟李大龙沟通过，那是一个夏日的傍晚，也就是前几天的事，张天一想王翠莲了，当然不能再干她了，她肚子已大得差不多要爆炸了。&t;p>
他对她肚里的孩子一直好奇，她怀孕的时间跟杨美丽怀孕的时间差不多，李大龙刚一修行，她就怀上了，他有点不信，他怀疑她肚里的孩子是自己的。所以有机会，他就进他们的屋，李大龙在的话，他就跟李大龙唠嗑，不在的话，他就跟王翠莲唠嗑，不但唠嗑还把耳朵贴近她肚子听音，他说好喜欢她的肚子，王翠莲骂他没正形。&t;p>
这天，傍晚，张天一进屋后发现李大龙正在看书，书名是《官学》。张天一问当官的学问是什么？&t;p>
李大龙头也不抬，说：“当官的学问就是不做好人。”&t;p>
张天一很感兴趣，问为什么？&t;p>
李大龙说：“当官就是要管，被管的人当然不服，所以当官的就得想办法治他，治来治去，自己就学坏了。当官的也是人，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权和钱，为人民服务那是瞎扯，为了权和钱他就得整事，就得贪污或做其它坏事。当官的都学坏，就你一个是好人，人家能不排挤你吗？官场如战场，他们必须得进行生死搏斗，怎么坏怎么来，总之，好人你别想当官，当了也得被拿下。”&t;p>
张天一又问道：“那当初你不当书记就是因为不想做坏人吗？”&t;p>
李大龙说：“非也，坏不坏人我不管，我只想做个真正的男人。”&t;p>
张天一问：“什么是真正的男人呢？”&t;p>
“真正的男人就是能让女人做女人的人。”&t;p>
张天一突地联想起自己，自己现在大大小小也算个官，不管咋地手下管几百号人，难道自己也得做坏人吗？他就不信，他就不信好人做不了官，当官就做不了好人，想当初，马经理让自己当助理时不就是因为自己是好人吗？&t;p>
那么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呢？张天一现在又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于是一边听着无处不在的警车的嗷嗷叫声，一边问冯帅帅：“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t;p>
冯帅帅想了一下，说：“我看害人的人就是坏人，不害人的人就是好人。”&t;p>
别说，这个答案真就是张天一想要的，他举了个大拇指冲冯帅帅晃了晃。&t;p>
出租车师傅听他俩在那唠坏人好人的事，就叹了口气，说：“要我说啊，老百姓都是好人，当官的，有钱的都是坏人。”&t;p>
张天一觉得挺好玩，他此刻坐在副驾驶位上，侧过身子笑着面对师傅，也没说话，师傅以为他不信，就接着说：“你听到看到了吧，那警车哇哇的，现在又进入领导班子换届的时候了，换届的时候就是他们斗争最激烈的时候，这警察也是分派的，他们分别为不同的人服务，服务对了的，主子升上去后就会给他加官进爵，服务错了，他从此也就黯然失色了。”&t;p>
张天一又往窗外看了看，人们的行色好象都匆匆的，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他不禁感慨道：“真是人为官死，鸟为食亡啊！”&t;p>
师傅知道他们要上维也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张天一，道：“你是维也纳的吗？”&t;p>
张天一急忙道：“是啊。”&t;p>
帅傅这时放慢速度，盯着张天一就不放了，张天一还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上下扫了扫，师傅噗嗤一乐，道：“我看你这人面善，估计有些事你还不了解，我劝你赶紧离开维也纳。”&t;p>
他这一说，张天一和冯帅帅都异口同声问为什么？&t;p>
师傅说：“我说的也许不准，但我见的人多，所以知道的也就多，大家都知道李市长一直在保维也纳，马副市长最恨维也纳，李市长马上要被拿下，马副市长马上要上来了，所以维也纳肯定要完。”&t;p>
张天一听明白师傅说的了，但他岂能信，这些人道听途说，一看那样就幸灾乐祸，于是他怒道：“你开你的车吧，没用话别瞎说，什么维也纳要完要完的，我看你才要完呢！”&t;p>
师傅一看张天一动怒了，刚想也发怒，一想一对二，算了，好汉别吃眼前亏，他悻悻地猛踩一脚油门，车如离弦的箭似地射出去了。&t;p>
下了车，冯帅帅跟着张天一进了他的宿舍，追问道：“司机师傅说的是不是也有道理啊？真要那样我们可要完了，刚刚干出劲来。”&t;p>
张天一恨恨地说：“你也迷糊啊！怎么什么话都听呢！他这是唯恐天下不乱，什么市长不市长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干活去吧！”&t;p>
冯帅帅走后，张天一瞄了一眼周围，见无人，立即起身赶往马经理修行地，不在，空空如也，问人，才知道马经理上午去了财务室，下午去了银行，就再也不见了。&t;p>
张天一急忙掏出手机给马经理打电话，电话那头说你拨的手机是空号。&t;p>
他急出了一身汗，难道出租车司机说的事确实应验了吗？即使应验的话，马经理也该有些话交待一下啊，不能就这样失踪啊？&t;p>
他找遍了问遍了维也纳的人，都说他不知去哪了。&t;p>
维也纳的事他能知道什么呢？他当助理只有两个多月，只管内务了，外务马经理也不让插手，究竟是怎么了呢？自己还如小丑一样在这安心努力地带大家干呢！把乡亲们都整来了，满以为这下可好了，可如愿了，如果维也纳真的成为他们斗争的牺牲品的话，那他张天一无疑也是牺牲品，他已做好了在维也纳长期干下去的准备。&t;p>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张天一在自己宿舍里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他能不急吗？马经理突然消失，维也纳面临危险，自己带的这帮人眼瞅着要失业，怎么办？怎么办？&t;p>
正在急着呢？天阴沉下来，紧接着就电闪雷鸣，风呼呼地刮，刮得树叶噼里啪啦响，刮得飞沙走石，刮得门嘭嘭地，老胡也听到了风声，他咚咚地敲着门。&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