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贵宾级病房里,宋北唐拒绝了陶熙然的搀扶,自顾自的躺到病床上,笑容苍白,声音凄凉的说:“你不用这么小心的扶着我,我还没有严重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w ww.”
“……我没有那个意思。”
陶熙然急切的想要解释什么,却现言语的解释太过苍白,只能偏过头,强忍着不让泪水夺眶而出。
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泣血的夕阳,不明白这样一个年华正茂的人,为什么突然间就快要走到人生的尽头了呢?
陶熙然拉开窗帘,让殷红的余晖洒落室内,而后看向靠在床头的宋北唐。后者微闭着眼睛,纤长卷翘的睫毛轻颤,犹如翩然欲飞的蝴蝶。
她疾步走到病床前坐下,握住大男孩微凉的手,“小北,答应我,答应我你不会有事。我知道这个病很难治愈,但是努力的话,你一样可以活下去,活很久很久……”
宋北唐缓缓睁开眼,眸子的悲戚和绝望犹如晕染开的泼墨。
“活很久?”他轻笑,眉宇间氤氲着浅嘲,“拖着一个残败的病体,活再长时间,又有什么意思呢?”
“小北,我不许你这么说……”
“姐,我不是霍金,我没有多么伟大的理想,没有生生不息的意志,我更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逐渐无法动弹,不能说话,不能呼吸,甚至最后连求死都无能为力,然而哪怕到最后,我的意识还是完全清醒的,清醒的看着自己沉沦和毁灭。”
泪水涌出眼眶,陶熙然摇头哽咽:“小北,不要再说了,我求你不要再说了!现在科技那么达,一定可以治好你!我不会让你变成那个样子!不会的!”
宋北唐突然抽出手,盖上了陶熙然的眼。
“姐,你不要那么看我,我不喜欢你那么看我,就像……就像在看一只濒临死亡的可怜虫!”
……
陶熙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病房的,只知道一想到宋北唐会全身萎缩,只能坐在轮椅上,绝望的等待死亡的降临,她的眼泪就源源不断的流出来,仿佛流不尽一般。
荣思远掏出手帕递到她面前,安慰道:“放心吧!我已经联系了国际上最有权威的医生和教授,请他们过来沈昌市联合会诊,哪怕最后不能治愈他的病,也尽量会延缓他的……”
“死亡”两个字,他终是没有说出口,而是用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取代。
陶熙然的眼泪又不受控制的落下。
她靠上荣思远的肩膀,脆弱得一碰就碎,“思远,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如果小北真的有什么事,我该怎么办呐?我要怎么告诉爸妈?要怎么向他们说出这个事实呢?”
荣思远轻拍着她的背,“……有我在呢!”
“唐不会有事的!他是我们国家的英雄,我们不会让他有事的!”亨利在一旁不停地重复着那几句话,“我马上给组织打电话,让他们派人来接我们走!我要把他送回美国,接受最先进的治疗!”
“你们到底是什么组织?”
荣思远在警局就想问他了,究竟是什么样组织里的人,居然这么狂妄,连警察都不放在眼里。
亨利瞥了他一眼,得意的说:“我们是机密组织,怎么能告诉你这个普通人知道?”
荣思远皮笑肉不笑的说:“好吧,机密组织先生,那今晚就麻烦你在医院照顾宋北唐了!”
说完不等亨利回答,他就低头看向陶熙然,温言道:“熙然,我送你回去吧!你家里还有孩子需要照顾,医院有这个老外就够了!”
“不要喊我老外,我有名字,我叫亨利!”亨利不满的抗议。
荣思远不再理会他,而是目光温和的看着陶熙然,似乎在等待她的决定。
陶熙然点点头,“好吧!我先回去看一下小橙,明天一早再过来!”
……
回到公寓的时候,不过晚上**点钟,正是吃过晚饭,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看电视聊天的时候,陶熙然走过灯光昏暗的楼道,依稀可以听到从各家各户传出的嬉笑打闹的声音,原本愁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极浅的笑容。
她来到自家门前,按了按墙上的门铃,等了许久,却不见顾小橙来开门。
“奇怪,平常跟个夜猫子似的,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陶熙然小声嘀咕着,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只有不甚明亮的月华洒落室内,带来了些微光亮。她按下了玄关的开关,房间里顿时亮堂了起来。
只见客厅里空无一人,餐桌上还放着没有动过的饭菜,像是自她离开后,就没有人回来过一样。
陶熙然心下一惊,疾步走到卧室,一把推开了房门,床上同样没有人,就连被子都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旁。
“小橙?小橙!”
她在房间里到处找了一番,没有见到顾小橙的人,甚至没有见到他的书包和换下来的鞋子,心里顿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陶熙然一边拿出手机,拨打顾小橙的电话,一边匆忙跑出了公寓。
手机里传出的对方已关机的提醒,让她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忐忑不安。
荣思远一直站在楼下,直到看见陶熙然的房间亮了灯,才钻进了车子。然而就在他准备开车离开的时候,却见到陶熙然从楼道里冲了出来,一脸的神色仓皇。
他急忙下了车,拦住向外面跑去的陶熙然。
“熙然?怎么了?你怎么又出来了?”
陶熙然这才注意到停在楼下的车,还有一直没有离开的荣思远,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颤抖着身躯道:“思远,小橙不见了!”
“什么?!”
荣思远浑身一震,接着皱起了眉头,“小橙怎么会不见了呢?他没有在家吗?”
陶熙然摇着头,“没有,我今天本来去接他放学的,可是由于小北的事情没能去成,我就打电话让他自己回来,可是我刚刚回家一看,他根本就没在家,而且看样子,他连回来都没有回来过!”
她紧抓着荣思远的手臂,眼神恐惧的说:“怎么办?小橙他……不会出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