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比老古董还要老古董。”聂梓桐扭过头，轻声嘀咕着。
可这声音却完完整整地钻到了陆明杰的耳朵里，“好好好，我是老古董。那……你是不是应该好好保护一下我这颗古董一样宝贵又脆弱的小心灵啊？”
聂梓桐不去看他，但背对着他的脸上尽是愉悦的笑意。
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当音乐响起，新娘即将入场的一刻，聂梓桐的心咯噔了一下。
她忽地响起了她婚礼的那天逃婚的场面。
远远地看着父亲聂连成牵着聂梓杉缓缓而来，聂梓桐不知为何生起了几分不安。
但转念一想，又平静了下来，这一回爸爸终究是没有道理将聂梓杉带走了。
陆明杰望着婚礼上的两人忽然有些不甘，“老婆，不然我们再去补一个婚礼吧。”
“哈？上次大家一起结的时候不是要带上我们吗？你不是没同意吗？”聂梓桐不明白陆明杰究竟是从何处来的兴致总是对婚礼这件事情乐此不疲。
她猜想多半是之前婚礼上的不美好记给他留下的阴影，想明白这一点，她就多了几分愧疚。
“嗯，我们的婚礼办得不成功，现在婚戒又找不到了。”陆明杰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杯子，“总觉得事情不够圆满，心里不够踏实。”
聂梓桐嗤笑了一声，“你这是强迫症，得治！”
“嗯，我倒是觉得我蛮健康的。”陆明杰摇了摇头，忽然想起聂梓桐的妹妹不那么健康了，忍不住叹息一声。
聂梓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看到了脚步虚扶，神情恍惚的聂梓杉。
果然这样对比一下，陆明杰要比聂梓杉健康多了。
婚礼上，新郎李德淼始终带着幸福的笑容，和一直面无表情的聂梓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场的宾客虽有些疑惑，却都没有言语。
直到新郎新娘宣誓的那一刻，一直沉默无言的聂梓杉的眼底才有了几分光亮。
“我不要结婚！我不要和这个疯子结婚！”她拼命地朝后退，似乎那个彬彬有礼的李德淼是洪水猛兽一般。
“梓杉，别闹了，回来吧。”李德淼紧紧握住她的手，试图把她拉回来。
聂梓杉却拼命摇着头，连脸上精致的新娘妆都要哭光了。
“疯子！你这个疯子！”聂梓杉歇斯底里地呐喊着，一边喊一边努力挣脱掉身上的衣服。
那件婚纱的下面遮盖着的，是数不清的青紫痕迹，然而并没有人看到它们。
“梓杉，别闹了。”新郎将外套套在她身上，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似乎对她的疯狂举动极为包容。
饶是众人不敢招惹李家，也忍不住好奇，开始了切切私语。
“这是怎么回事啊？这新娘怎么了？”
“可怜的很呢，听说是出了些状况，脑子出了些问题。”
“哎呀，这样怎么还会娶回家啊？李家这个男人真好啊。”
“听说是这个姑娘坏了身孕，没有办法才结婚的。”
“哎，都这样了还娶回家，还真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啊。”
……
陆明杰听着耳边蜜蜂叫嚷一般的嗡嗡声，一边凑到聂梓桐耳边轻声问：“原来不止你一个啊，这大闹婚礼是你们聂家的家族传统？”
聂梓桐却无心听陆明杰的调侃，转而紧紧盯着聂梓杉露出来的一块儿肌肤看，“她身上有一块青紫色，会不会是李德淼有家暴倾向啊？”
陆明杰不解地抓了抓头发，“老婆，你身上也有青紫色，那我有家暴倾向吗？”
聂梓桐白了他一眼，随后继续看着新郎和新娘之间的争执。
这会儿聂梓杉已经从李德淼手里挣脱出来了，她一把抱住了父亲聂连成的腿，“爸爸，爸爸带我回家吧，那个男人他打我，好可怕！他就是个恶魔！就是个恶魔！”
聂梓杉不停地摇着头，身体不断地抖动，好像头脑里有什么挥之不去的惊悚的东西似的。
“好了，不要了，梓杉。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和你老公回去吧。”聂连成拍了拍她的头，用手捂住了红肿的眼睛。
她的女儿虽然嚣张跋扈了些，但她本性说不上多坏。为什么样让她受这样的苦呢？明明前不久还是在爸妈怀里撒娇的小公主呢，如今却成了被人指指点点的精神失常的女人。
“孩子，对了，为了我的孩子，我不能回去！”聂梓杉再一次扑到了聂连成的怀里，“爸爸，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这个时候李德淼冲了过来，他一把将聂梓杉抱了起来，“梓杉乖，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了，不会再有人伤害你的孩子了。”
这些话说得温柔至极，大家只见到聂梓杉安静了下来，却没有见到她发抖的身体和惊恐的眼神。
聂梓杉直盯着那对儿黯淡又阴沉的眸子，随后她垂下视线又见到了他带着邪气的嘴角。
“完了，恶魔又回来了，我逃不掉了，再也逃不掉了……”她喃喃地说着，这声音只有她和紧紧搂着她的李德淼能够听清楚。
“宝贝儿，我不是说过了吗？今天是我们大婚的日子，你要乖巧一点。”李德淼掐了掐她微红的脸蛋说着。
聂梓杉已经失去了控制言语的能力，只是脸色发白，在那里一直抖动着。
可这副景象在台下的众人眼里却是一副催泪又感人的画面。
甚至一些年长的女人眼角已经有了盈盈的泪花。
“多好的一对啊，可惜这新娘子了，这么漂亮却得了病。”
“那，你看她还认识新郎呢，小两口多甜蜜。”
“哎……怎么跟八点档的电视剧似的，这有情人终成眷属怎么就这么难呢。”
……
众人的议论让场上再一次热闹了起来，负责活跃婚礼氛围的工作人员，立即恢复到工作状态，给在场的嘉宾演奏了欢快的乐曲。
刚刚的一系列闹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甚至聂梓杉的脸上都有了丝丝笑意，虽然这笑容并不算好看。
聂梓桐盯着台上相拥的二人，轻轻拉了拉陆明杰的胳膊，“不对劲，这很不对劲，我觉得聂梓杉像是被人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