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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傲步步无声,缓缓前行。不知为何,场中的其他人好似忽然被定格了一般,只是面色各异地在旁凝视着,却未有任何动作。时间也好似在这一刻被拉长了,除了拂面的晨风,一切都显得出奇的安静,就连心跳声都仿佛清晰可闻。
抬起落下,周次反复。很快玄傲便已然踱到了于云轩等人面前几步远,这才徐徐止住了身形。冷眼在对面几人的脸庞上扫视了一圈,倨傲的面容不易察觉地触动了少许。不为其他,一切皆因他竟从那些陌生且弱小之人的脸上寻到了抗拒之意,这多少让其生出了那么一丝错愕。
毕竟,在他的认知之中,面对如此巨大的实力差距,稍有些自知之明的人都会就此束手就擒的,而眼前这几人竟然没有。顿时,一抹冷笑再次爬上了他的脸颊。
“呵呵!真是一群有意思的年轻人!”
话语及此,玄傲忽然一侧头,微眯呈细缝的双眸牢牢锁定了于云轩,当即话风一转:“你怎么说也算是半个坠星谷人,莫非也要与我作对不成!?”
言辞虽依旧没有多少起伏,听不出任何的感情色彩。可那一字一顿,且明显略略扬起的音调,道出了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好。
“这…”
面对玄傲的质问,于云轩不由得再次犹豫了起来。如明镜的心思,令他清晰地知晓为何眼前这位实力变态的家伙没有在第一时间出手的原因。要知道以其莫测的实力,要拿下自己几人简直是易如反掌,更何况此刻还有一个重伤户倒在后面呢。之所以有此一问,恐怕全因其忌惮自己的师尊,也就是坠星谷的大长老。
可于云轩却并未因此而生出任何侥幸的想法,玄傲这人的脾气他可是知之甚详。那是一种源自灵魂的傲,一种无与伦比的傲。整个坠星谷能让他低头的只有两人,一位是族长;另一人自然就是大长老了。至于其他人,从来都是不屑多语,就算是面对另外两位长老他也都是不假辞色。
由此,于云轩绝对可以肯定若是自己此刻说出一个不字,那恐怕下一刻即会面对玄傲毫无留情的攻势。仁慈,耐心显然不属于眼前这个傲自骨髓之人。
对于于云轩流露出的迟疑,玄傲并未表示出任何不悦之色,只是淡淡轻哼了一声。双手抱胸,静静而立,可目光却仍停留在于云轩身上,显然是在默默等候其口中的答案。
半响不语,气氛又一次陷入了沉默的泥潭之中。而打破这份沉默的钥匙却直系在了于云轩身上。显然,不止玄傲一人在等,所有人都在等这个答案。
许久,一直紧锁眉头的于云轩忽然展颜一笑,伴着一声略带无奈地叹气,嘴角微微翘起。随即笑语间,竟再次向前跨出了一步,恰好将身侧的凌浩然挡在了身后。“唉…真是倒霉,看来今日势必要受点伤了…呵呵!”
一番似是玩笑的话语来得甚是没头没脑,乍一听去完全不知所云。但配合他突兀的举止,一切就都不难理解了。
“好兄弟!”
见到这一幕,一直阴沉着脸的凌浩然不禁大喜过望。对于本已不报任何希望的他来说,这无疑是个意外之喜。不仅是他,就连其身后依旧时不时抽泣的凌雪柔也是美眸一亮,梨花带雨的面庞上更是闪过一簇惊艳的笑容,就连苍白的面色都恢复了些许血色。
可好景不长,未等两兄妹细细品味这份意外之喜。阴冷的声音便又一次不合时宜地响起了。
“呵…呵呵…哈哈哈…”“那就如你所愿。几年未见,今日就且让我来掂量掂量你到底有多大的成长!?”
话音未落,于云轩就忽感一阵烈风袭面,极度危险的感觉令他瞬时即是浑身一紧。当下连忙凝神望去。可不看还好,一眼望去却是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眼眸中,玄傲正以匪夷所思的速度逼近着。这前后不足一个呼吸的工夫,他竟已然出现在了自己咫尺之远的地方,霎时不禁变了色。
在这悄然而至的攻击下,实力的差距可谓尽显无遗,身后凌雪柔与凌浩然脸上的笑意还未褪去,显然是根本未察觉到玄傲的出手。
较之他们,于云轩虽说看得还算真切,可眼睛能够捕捉到,却并不代表身体也能反应过来。如此之短的时间,根本来不及躲闪,亦或是防御。用尽了浑身解数也不过只是微微侧了侧身,勉强调动了血能护住了胸前的几处要害部位,而剩下的也只有祈祷这些努力能够奏效了。
可即便如此,下一刻还是清晰地传来了一声骨骼碎裂的清脆响声。当即在众人注视之下,于云轩闷哼了一声酿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方才“扑通!”一下无力地半膝跪倒在地。嘴中更是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溅在了他雪白的长衫之上,显得那么触目惊心。
这一切发生地实在是太快了,前一秒还是有说有笑的,可下一刻就是图穷匕见,血光乍现。
面对这般突兀的变化,初时依旧是全场死寂,可下一刻愤怒的吼声与少女的惊呼随即便交相呼应着响了起来。
“云轩小弟!该死的!!!”
“于…于云轩!!!”
凌浩然此时心中的怒火已然无可附加,虽极度关切于云轩如今的伤势,可大敌当前如何能将后背露出来。越是愤怒,越是不利的局面就越是要冷静,否则只会自取灭亡。不住颤栗的高大身躯,赫然是在强忍怒火焚体的煎熬。瞪圆的双眼中血丝清晰可见,额头青筋更是不住跳动。不知是否因他情绪的剧烈波动所致,四周隐隐泛起了水雾。
不同与大哥的冷静,一向感性的凌雪柔可顾不得这么多。随着一声饱含呜咽的惊呼,就见她酿跄间站立起身,瞬时就冲到了过去。可能是情绪失控,竟然忘却了少女的矜持与羞涩,如乳燕归巢般顺势就抱住了犹半膝跪地的于云轩。
“嘶!”“呵…呵呵…大小姐你轻点,我还没死呢!”
从天而降的温香软玉,对于此刻的于云轩来说绝对称不上享受。反而令他冷汗直冒,腹间揪心的痛楚让其一阵倒抽冷气。可即便这样,于云轩依旧咬着牙,硬是从脸上挤出了笑容。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没事吧!?”
相拥之下,凌雪柔如何会注意不到于云轩的异样。那不住抽搐的身躯,额头如雨下的冷汗,无不道出此刻这个男人正忍受着难以想象的巨痛。也许凌雪柔涉世未深,但却并不代表她傻,当即就明白是自己这无心的一抱闯祸了。一边心中暗骂自己太过孟浪,一边缓缓松开了怀抱。
“放心,我没事…”
望着眼前少女已哭红了的双眼,于云轩没由来地即是心头一暖,好似痛楚都因此而减轻了些许。当下双膝一用力,艰难地站起了身。却不想这一举动,竟又引起了面前少女的一阵惊呼。
入目所及,凌雪柔如玉葱般白皙的小手颤颤地指向于云轩的小腹处,用着略带哭腔地嗓音掩嘴唤道:“你…你的…”她言辞间,泪水又开始在眼眶中打起了转。
循着少女手指的方向寻去,只见于云轩小腹左侧处一大片殷红,血水则不受控制地透过破损的长衫溢出,且不倦地渲染着他雪白的衣裳。
“不错,竟然能在最后关头侧身避过了要害部位。”
就在这时,玄傲冰冷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瞬时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吸引了过去。映入眼帘的即是他那张犹若万古不化的僵硬面庞。依旧双手抱胸,双眸紧盯着于云轩,对于面前对他怒目园瞪的凌浩然恍若未视,好像丝毫不在意对方咄咄逼人的敌意,仍不缓不慢地冷声说着:“不过,这还远远不够!欲言保护,你还差得太远…太远…”
不知为何当其言语及此,玄傲的双眸中竟第一次闪过了复杂的色彩,似是陷入了回忆的长河。
也就在他处于愣神之际,不想身后却也并不太平。一直默默在旁的凤高磊眼见于云轩受此重伤,如何还能继续忍耐下去。而心中的那座原本倾向任务的天枰,此时也完全倒向了另一边。愧疚,怒火彻底将他对玄傲常年来沉积的敬畏焚烧成了一片灰烬。低吼一声就想冲上前去,可刚刚跨出一步,就被身后一只有力的大手给牢牢地按在了原地。
“兄弟,你别拦着我!”行动被阻,凤高磊显得火气更盛,当即头也不回地吼道:“我要去…”
可话犹才说到一半,就被身后传来的一个声音打断了。“兄弟,冷静一点!你以为你会是他的对手吗!?别说是你了,就算加上我也是徒劳的。”
一番话掷地有声,明显极度压抑情绪的言辞间充斥着一种无力感,竟是说得大汉凤高磊虎躯一震,瞬时就停下了脚步。半响之后,犹才低叹了一声,缓缓转过了身。望着眼前这多年的兄弟,他竟是从其一向以冷静著称的脸庞之上寻到了一丝狰狞。
当即心中的怒意也不再汹涌如潮,语气也柔和了许多。“辅陵啊,你说得我都清楚!可…可是云轩…云轩他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