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离京城不过百余里的地界儿上,敢这样撞了船还嚣张跋扈的,身后的靠山一定也是极为重要的人。
那艘船上的人刚把七爷的名号抬出来,本想看他们讨饶服软,没想到站在船舷上的那人啐了一口,“老子当是谁?原来是七王门下的一条狗,敢在这乱咬乱吠,小心也回去,知道扒了你的皮!”
富贵狠狠的对着另一艘船上的那人喝道。
慕擎君的脸色很不好看。自从六王慕擎苍趁乱逃出了京城之后,和慕擎苍原先交好的这些兄弟们,七王就是其中一个,他没有立刻处置了,也是看在兄弟的情分上,不愿意杀戮太过,令先皇寒心。
对面船上的人正要再骂,只见三楼的一扇小窗里,纵身跃下了一道身影,船上立刻传来了一个妇人的尖叫声。
“快救人呐!陶姬跳河了!”
只见对面那个络腮胡的男人,听到了这一声叫喊,连忙转身顾不得再和他们多做纠缠,回到了船舱里,指挥着船上的伙计开始救人。
慕擎君也在侍卫们的护拥下,走到了船甲板边,趁着船上朦胧的灯光,看对面的伙计下去打捞跳河的人。
“爷,您看咱们要不要帮着救人?”墨瑾熙开口问道。
本来对面的人还要喋喋不休的在过纠缠,竟然为了这一个落水的人而转身离去,可见这个人一定是极其重要的。
骆玉歌心中疑惑,这些人嚣张跋扈,死一个少一个,干嘛要去救呢?
自己正准备说话,就只见慕擎君已经抬手吩咐身边的护卫,下船先去救人。
暗卫里有极通水性的,一个猛子钻下去,就在水里面如同鱼一样灵活。
“奶奶的,你们是成心要跟大爷我作对不是,连一个落了水的婊子都跟大爷我抢?”对面船只上的那人见他们这边也有人下水,骂骂咧咧的朝这边走来。
“富贵,还跟他们啰嗦什么?把他们都立刻举起来,让四爷好好审问一下,是谁借给他的胆子竟敢这样跋扈!”墨瑾熙见这话实在说得不像样子,恼怒的吩咐着富贵道。
这些暗卫们平时就只属于皇帝管辖,对于朝堂上的大员们也都是毫不畏惧,又哪里把这些小毛贼一样的人放在心上?早已经将这些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只等墨瑾熙一声令下,飞也似的冲了过去,拎起寒光四射的宝刀,冲着那边的人打斗起来。
过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艘船上的人就已经被暗卫们控制了起来,水里面也救出来了一个湿淋淋的女子。
墨瑾熙和骆玉歌一起跟着慕擎君过去看时,只见那边从侍卫羁押的人群里,咆哮出一声尖利的声音,“可怜我的姐儿啊,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跳河了呢!”
这边船板上已经有随船的大夫上前为落水的女子诊治,墨瑾熙冲着是为使了个眼色,让他松开了正在哭嚎着的妇人。
一轮圆月挂在天上繁星几点,船上点燃的灯光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那名妇人从侍卫的手中挣脱出来,扑到了落水女子的身上。
“咱们在庄子上本来好好的,都怪老爷狠心,将小姐卖给了这个天杀的,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蝼蚁尚且偷生,小姐您又何必为了贞洁的虚名而误了自身呢?”
那妇人一面哭着,一面哀嚎道。
这一番似俗似雅的话听的墨瑾熙直蹙眉头,隐隐知道了她话里面说的意思。
“爷,您看这些人怎么办?”富贵指着已经被缉拿起来的那个络腮胡男人,问着慕擎君道。
那个络腮胡的男人,这才看清楚了灯下几个衣着华贵的人,只见为首的慕擎君眼神淡淡的朝自己瞥来,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威严气势,不像是平常官员,心里莫名发虚,已经是瘫软下来,直朝这边求饶。
“这位贵人吓得我有眼无珠,竟然冲撞了您!还请您大人大量,看在七爷的面子上,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慕擎君缓缓踱步,“你果真是七爷府上的人?”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却更让络腮胡男人觉得心惊,连忙赶着回话,“小的是七王办事的,这个跳水的女子,也是为七王在忻州所办清平宴准备。”
清平宴,这个老七还真是好大的口气!如今北边闹着雪灾,又谈何什么清平盛世?
他在皇宫里一直听说暗卫们禀告,七王在忻州每日只在府中设宴喝酒取乐,圈养家姬,已是意志颓靡,再不问政事,也正是如此,才容忍的他在地方胡闹。
“四爷,既然七王在忻州办如此佳宴,不如咱们到时候也凑个热闹好了。”墨瑾熙低声的对着慕擎君说道。
被侍卫们抬住双臂的那人隐隐听到了他们说要去参加清平宴,连忙谄媚的道,“这清平宴上,请的可都是咱们大慕朝有头有脸的人,必得是有权或者是有钱的能人异士才能够参加,如果贵人一行想去的话,小的可以代为奉上请帖。”
“谁要你巴结奉承?我们爷去,那是给七王面子,到时候一并将你这瞎了眼的狗奴才交给七王处置。”富贵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呵斥道。
落水的女子已经被大夫施了针悠悠转醒,口鼻里面吐出一滩子河水,脸色苍白,唇上毫无血色,环视了一眼四周的情况之后,扑到了妇人的怀里,“李妈妈。”
妇人将女子搂在怀中,不停的用手拍着她的背脊安慰着。
墨瑾熙就吩咐船上的人收拾出来一间厢房,来给女子养病。
富贵又问了那个络腮胡男人,清平宴在何地举行,都有哪些人参加,是什么时间的话,这才将他关押到了船舱底下。
“拘步于方寸间,不闻天下事世道,此行一出,远比明府线报要更看得真切。”慕擎君他们又各自回到了船舱里,无不感慨的坐在桌子边,接过墨瑾熙给他端来的茶,饮了一口,缓缓而道。
“皇上乃是一国之君,处理的都是家国要事,若凡事事必躬亲,要朝堂上的那些官儿们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