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漫步在绿草油茵,花色芬芳的观海长廊之上,听海涛声之阵阵响,迎着微微海风的吹拂,着实令人舒心惬意,白天工作之嘈杂及炎热天气里带来的烦闷早已是烟消云散了。
我和王艳是在刚刚谈妥她的事情,并在我单位附近的酒楼吃完晚饭后,由她提议到这儿来的。这儿是一条建设在霞山市区东的海湾边上的滨海带状海滨公园。
在这孟夏的夜晚里,稀疏的星光下,人们不知是为了消除白天里工作了一天的劳累,或更是为了释放在白天烈日里照射积蓄下的热闷,沿着这条向前方不断延伸的滨海长廊上早已是挤满了穿着花花绿绿的男男女女、老老幼幼的人们,他们三五成群地,有的在散步、有的在嬉戏,更有一些浪漫的年轻男女相互依偎、相互拥抱,在花圃里,或棕榈树下的石凳、石椅上谈着情说着爱,干脆一点的就成双成对地躺在如绿毯般软绵绵的草地上,仰天望着深邃的夜空,仔细辨认着那充满诗情画意的星光月色……
走得有点儿累了,我们就驻足在海螺广场上,我把双手抚在栏杆边上,饶有兴致地观看海面随风泛动着的光亮闪闪的浪花,专情地倾听着潮涨潮落时的哗哗声响。王艳此时就倚靠在我的身旁,一手搭在我的肩上,一手在梳拢着随风飘逸的长发,亭亭玉立的身姿下裙裾翩翩迎风。
“噢!你看哪!”她的手迅速绕过头顶优美地划出一道弧,直指向大海朦胧的远处,同时几乎地在惊叫。
“什么?看什么?”我好奇的眼光顺着她的指尖望去。
果然在不远处,一对情侣正驾使着一辆摩托快艇从朦胧中直向这边飞奔而来,瞬间清晰起来的摩托艇过处激打起来的朵朵浪花泛动着闪闪的银光,紧拖在摩托快艇后面那刚刚快速划开的波痕又慢慢地开始合拢过来,那对情侣就像幽灵闪现般瞬间又消失在远处的朦胧里。
从刚才那对情侣那里传来又很快地消失的阵阵惊心动魄般的叫喊声仿佛隐隐的还在我的耳际边回响,无限地激发了我的遐思,同时也勾起了她那段浪漫温馨无比岁月的回忆。
“六年前,也就是我在澳大利亚留学的第二年,我与同系的本地一位小伙子相好了,在相识后的两年时间里,他带着我几乎地玩遍了悉尼的所有风景名胜!”她的话充满着意味深长,情绪完全是沉浸在一种美好的意境里。
“哦?哪是一段怎样的浪漫、美好岁月?那一定是很值得你一生去回味无穷吧?”我一直以来就想着从她的口中打听一下有关于她的那段在异域他乡的爱情艳史,苦的是没从开口,现在终于是等待到机会来了,这可是她自己要亲自开口说的哦,我必须把握住这难得的时机,但又不要露出半点用心打听别人私隐的破绽,必须慎重!一切要装得自然,否则就会增加她的防范,要是她守口如瓶起来,那么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在悉尼附近的一条小河上,我们经常一起驾驶着摩托艇在水面快活地滑翔,曾经的让那笑声愉悦地飞越水面、让无数好奇的目光围转。岁月不饶人啊,现在回想起来,恍若隔了一个世纪!”她在说这话时,声音里仿佛充满了无尽的遗憾和留恋,那双迷离的眼光依然紧紧地盯住那对男女驾驶摩托艇刚刚消失的远处。
“为什么当时就不抓住机会,与那洋伙子进一步发展呢?要不,现在的情景也就不一样了啊!”我情不自禁地把话题步步引向深入,我要看她在那个时候与鬼佬的恋情究竟是打到了何种火热程度?
“难道我不想啊?”我的不解,使她更有进一步想说明白的念头。
“想!想就要好好是把握机会呗!俗话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我这是明知故问了。
为什么说这是明知故问呢?因为我事先已从她的秘书陈元彪的口中得知,是由于鬼佬过不惯中国人的生活方式,不喜欢来中国生活,而她呢又是独生女,她的家人也不支持她嫁到外国去,这是最终导致双方分开的根本原因。
话到这里是应该打止了吧?我感觉所要问的话,绕来绕去无非都是这些表面的东西,根本性的东西再也不会问出个什么所以为然来了。
不过仿佛她也很知趣似的,回答时也自然地换上了另一种角度,“可惜有时候总是事与愿违啊,我是一个从来不信神不信鬼的人,从来就更不信命了,但又偏偏地给命运作弄了……”她的话说得很简脆,对于我这个外人好像是并未有半点儿防范的意思,或是根本就不需要提防什么的,为什么呢?因为这又不是什么商业核心秘密吧?也许是这些问题是敝在她的心里太久太重了吧?才想要找到我这样一个对象来倾诉一下以便于排解心中的不畅?
“我看呀,有时间的话,带你去给算命的先生测一下命运八字,看一下是否真的与命运有关?”我只是想来个因势利导,便于以后有更多单独与她接近的机会。
“看来,我是必须信一回命了!不过你要给我带路啊?”真是让我想不到,她的思想竟会转了这么大的一个弯。
“没问题,我知道有一个测得很灵的去处呢!”我的心里不知拥有多高兴了,赶忙答应着她。
“好啊!我信得过你!”她的回答很爽快。
“算你是没有白认识我呀?”我在开她的玩笑。
“可以说是吧?可是我的脾气有时候大得很呢?你怕不怕?”这大概是她的内心话吧?
“这一定是在特定的环境下由于不好的心情原因造成的,但是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关于这点我们彼此都能给予宽容与理解就可以了?”我在开导着她。
“是啊,现在的我真的感觉到自己很孤独、很落寞和空虚,有时候连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咳!”她在彻底的向我倾吐心声了吧,嘿嘿,现在我在她的心眼中的位置,可非比一般了?
“重新找一个不是就可以省却一些不必要的烦恼了吗?”我在试探着,是否可以把她的话题引到我的身上来,究竟她是不是真的在关注我了。
“话是这样说,可是话说得容易,做起来就困难了。我回国这么多年来,我接触到的那么多的男人,并且也有别人给介绍的。我权衡再三只感觉唯有你人品厚道,性气温和,很符合我的性情……!”嘿嘿,终是道出真情来了。
在得不到她刚才的表白时,以往迫切的心情总认为这才是最重要的;现在终于是听到了却又认为应该先放下,此时我的心里矛盾得很,我还有家庭重任在身呢总不至于走火入魔吧!
我赶忙择机转换了话题,趁着这空气怡人的夜色尚早,与她边走边聊很快地来到了素有“海上城市”之称的巨型客轮上。它是停泊在观海长廊一侧大海之上的早已结束航行使命的游船。
此般长160米,宽20米,共有九层,原是日本一艘国际远航客货船,已有七八十年的历史了。十年前由某公司引进并落户湛江,它已被广东省旅游局挂牌,定点为新兴的海洋生态旅游项目,以遍布红树林的大海滩,长天一色的大海,亚热带风情为组合的海上旅游娱乐区。
船内集游览、娱乐、餐饮、购物、展馆为一体的综合大型海上旅游船,远望“海上城市”灯火通明,犹如镶嵌在海湾中的一颗璀璨的夜明珠。
我们来的时候正值“大海的方向——黑石Ⅰ号沉船文物特展”在“海上城市”举行。引发了我俩对海底文物的浓厚兴趣。
我俩径直走上第九层的展室,展室内的展品确实可称得上是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从入门口处展览简介上可知,展架**展出从“黑石”号沉船上打捞出中国制造的文物有6万多件,90%以上为陶瓷物品,另有40多件铜镜、50件金银器和28件银锭等物。这是一艘阿拉伯商船在从中国装载了大量的瓷器等物品后出发,在勿里洞附近海域触礁沉没的。其中一只瓷碗上印有“宝历二年七月十六日”(即公元826年)的印记。考古学家结合对其他器物的考证,确认该沉船已在海底沉睡了八百余年之久。
我俩游移的脚步终于停留在唐朝金杯前,“这样精湛的工艺简直超绝了?”我情不自禁地发出感叹来。
“是啊!算是世间独一无二之物了吧。但这又奇怪了,你说这些东西是出售呢?抑或是送礼?它航行的最后终点会是在哪里?”她回答我的话时,手同时指着一些成双成对的金银器皿问道。
“这又很难说得清楚了?按照海上丝绸之路的航行路线,通常商船应当绕过新加坡,穿越马六甲海峡,但它却偏离了新加坡海峡和马六甲海峡600余公里,在勿里洞岛附近沉没,简直不可思议?”我根据自己所掌握到的一些航海历史知识说道。
“它不会是迷失了方向吧?或是被风吹浪打使它偏离了原来的航线?”她在作着猜测。
现在虽然是免不了我们对这些文物产生过浮想联翩,但是始终却无法抹杀掉这些文物的最终突出意义所在,我肯定地说,“不管如何它是证实了中国与西亚之间确实存在着这样一条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
“你在做起文物考古研究方面的学问来了?这我可不管呢。但我更关注的是这些文物如果是拿来拍卖的话,我会选择收藏一部分然后隔一段时间再拿到国际市场上去卖,肯定会挣到一笔可观的收入。”三句不离本行的说法,在她的身上很快地得到了应证。。
“你是有钱也买不了人家的无卖货啊!因为我们知道这些出水文物做为国家方面来说,它会把它所值的金钱价值放在次位,最重要的是它蕴藏着的历史信息才会是无价之宝,你说人家会卖吗?”虽然在这些问题上,她是非常清楚的,但我还是与她说了。
“说的也是……”她徐徐地答道。
从展馆出来,做为商人的她与做为文人的我,从中就可以看出了我们价值观念所产生的分水岭,她看到的是文物的商机,而我看到的却是沉淀千年的文化延续。因此,一首词已在我的眼下翻腾不止,后来我把这首词写成《卜算子·“黑石号”古沉船文物出水有感》:
“误落入龙宫,神鬼凝愁看。
一睡沉沉八百春,似是桃源汉。
文物见青天,瑰宝金光烂。
出水方知改世尘,天上人间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