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小姐的威逼利诱下,在稚子的哭声中,乡长的大儿子到底是妥协了,死,他不怕,可他不敢拿儿子的性命来赌,所以,便是死后无颜面对父亲,他也甘愿。
有了乡长大儿子的血,又有了世代生存在这里的原乡民的入矿,钥匙也被大小姐找到了,至此,花儿乡就被由西山县的官衙和商会组成的势力控制了。原乡民还活着的,还能动的,都被赶到了矿区里生活,没日没夜的挖矿,稍有反抗,就会祸及他们的家人,之所以没有杀那些年幼的孩子,作用便体现在了这里。
一个人无牵无挂的,自然不好控制,可若是有儿有女,那就处处受制,不是没想过反抗,但反抗之后呢?他们的孩子又该怎么办,整个西山县都不会有人出来帮他们的,只为这蓝钻的利益。日渐困顿的西山县已经穷得什么都顾不得了,却忘了西山县除了盛产钻石外,还是一个地理条件非常优越的地方,费心经营,不愁没有活路,但已经被天赐的资源养得懒惰了的西山人如何还能做回苦活?
为着共同的利益,西山县的人是不介意看着花儿乡的人受苦的,即便最初的疯狂过去了,有人良心发现,也无法改变这一切,毕竟大势所趋,谁敢站出来对抗整个县的利益?且那个时候凌国皇室不安定,四大臣忙着平衡内外,无暇顾及太多,西山县把花儿乡的人制住了,再把消息封锁,每年定量供给皇室蓝钻,谁还会去管花儿乡的现状?更别提,乡长的大儿子和几位老乡民还在外露过脸。
对待这些被选来蒙蔽朝廷的人,西山县给的待遇还是很不错的,把人养得白白胖胖的,谁会怀疑他们正遭受着非人的精神折磨,只怕会认为是没事找事。
后来的乡民,那些退下来的老兵残兵会被埋伏在花儿乡里的假乡民欺骗,等他们在这里成了家,有了牵挂,就会撕开真面目,让这些已经有必须要保护的家人的士兵进入矿区,接替那些采矿采到死的原乡民的工作,周而复返,至死方休。
馆长在目睹了花儿乡的惨剧后,当下决定逃开,大小姐派人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他后,就以偷窃罪通缉他。他被迫东躲西藏,后来被一男风馆的馆长救下,才摆脱了这种如惊弓之鸟的生活。最开始的几年,他因害怕说出真相,而给自己招来杀机,索性扮作哑巴,不敢出声,被当时的馆长发现装哑后,随便编了个故事隐瞒了过去。后来,他接替了馆长的工作,在男风馆里迎来送往的打探消息。
听那些人说着花儿乡的美景,花儿乡的美好生活,内心只觉得恐惧,只手遮天,真正的只手遮天,西山县如此可怕,他怎么有勇气对抗,怎么敢诉说冤屈?
直到有一天,他外出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大师,经大师点拨,正视了心中的噩梦,才有勇气谋划解救花儿乡的事。而在他鼓起勇气的时候,来男风馆寻欢作乐的一个行商说起了花儿乡的一件惨案,说是采矿的时候,矿塌了,死了不少人。
要说这塌矿是并不算稀奇的事,但怪就怪在现场有人听到“孽障逆行天必诛”的嚎叫,那声音像是鬼发出来的,且有不少并不在矿里的人,当天晚上就七窍流血而死了,不得不叫人怀疑这塌矿事故,不是意外,而是鬼魂作祟。馆长立刻就想起了那些只存在在传说中的“鬼兵”,难道说真的有鬼兵的灵魂看着花儿乡?
馆长认为这是天意,这是时机到了,若再不抓住,就要错过这唯一的机会了。
就在馆长听闻鬼兵显灵的传言后,凌岚的种种举动也传出来了,这让他更多了几分信心,最后,在凌岚秘捕副营长的时候,下了最终的决心。他不惜出卖自己,背叛昔日的恋人,获取老将军孙子的信任,骗来令牌,以助他走到凌峰面前。
隐藏在他心底多年的冤屈终于一吐为快,曾经那个怯懦自私的自己也终于能够正视了,只希望凌岚能救出花儿乡的乡民,将那些丧心病狂的人尽数斩杀。
花儿乡在凌岚的心里有着不一样的地位,那不单是她最爱的蓝钻的盛产地,还是忠武将军的家乡,老兵们的天堂,就像前前世的她建立的退伍兵再就业机构一样,不只是圆她一个梦而已,更是她最为骄傲的功绩。可人心险恶,欲壑难填,为了利益,天堂成了地狱,为国生死,本该得到妥善安置的老兵们却成了恶狼的奴隶,在矿区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这若是真的,于她而言,岂止是羞辱?
为了尽快查出真相,为了更细致的查出真相,凌岚让暗卫首领亲自出马,带领专门负责打探消息的“鼠营”的最厉害的一队暗卫火速赶往花儿乡,一旦查实此事,立刻回报,她要亲自带兵剿了西山县,斩杀那一干人等,祭奠英烈亡魂!
若这一切都是假的……呵,沉浮三世,早就阅尽了人心的凌岚怎会不知馆长说的都是真话?之所以要调查,不过是为了寻找确凿的证据罢了,捉人拿脏,总要有个能服众的证据才好。当然,在一些特定的情况下,凌岚不需要证据,甚至不需要拿到明面上来,都可以派兵剿杀,过后随便给个由头就行了,不必较真。
凌岚是帝王,自然有这般行事的权力,但她从不滥用这样的权力,只因人一旦随心所欲了,便会迷失自己,她若是个普通人,迷茫了,充其量也就毁掉自己的家庭,可她是帝王,一旦被权力左右,一旦心无顾忌,就会祸乱一国。所以,有些事的确很让她生气,恨不得处置而后快,却也得考虑清楚,谋定而后动。
起码先用证据堵住天下人的嘴,堵住王源这些老狐狸的路,才能以最严酷的刑罚送那些狼心狗肺的人上刑台,不然,师出无名,总会缺失点正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