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近在咫尺,张立文的心越发忐忑,不知再次见面的时候,他要和凌岚说什么,更不知她会以怎样的面目站在他面前,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在告诉他,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了解凌岚,即便他们一起长大,即便他们曾亲密无间,他也还是看不透她的心,他不怪她隐瞒,只怜她苦心,只怨她什么都不肯跟他说。
张立文正失神着,忽然听到一声极富情绪的叫喊“阿文”,叫他瞬间僵住了身体,这么熟悉的声音,这么撒娇的语气,是,是凌岚?张立文睁大眼睛,看着那个在众人的簇拥下站在城门下等着他的姑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翻身骑上马背,以极快的速度奔向了她,在距离她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跳到了地面上。
“斓儿!”张立文大步走到凌岚面前,伸手抱住了她,凌岚一愣,还没来得及看清张立文的容颜就被抱住了,这感觉……似乎也不赖,年轻人嘛,热情!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存在,凌峰却翘起了嘴角,张立文这儿子不错,够主动。王源白了凌峰一眼,却在看到紧紧相拥的两人时,沉下了脸色。
过了一会,张立文才松开了凌岚,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后,耳根一红,直接跪在了地上,“小兵有罪,竟冒犯了天威,还请陛下责罚,以正凌国律法!”
凌岚一笑,伸手扶起他,道:“律法不外乎人情,今日高兴,朕赦你无罪。”
不等张立文反应过来,就被凌岚拉着他的手,把他领进了城门,至于那落在后面的囚车,自会有人来接应,保准能把这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七十二也被暗卫所的人接走了,他可不好出现在人前,即便现在的他是披着人皮面具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凌岚竟然拉着张立文的手一路进了宫,还抛下了满朝文武,关起书房门,过二人世界,这,这有点猴急了吧?众人无语,但也知趣的闭嘴,小别胜新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打扰凌岚,是想要被她撕成碎片不成?王敏又得知张立文被凌岚带到了书房,还屏退了左右后,气得摔碎了好几套茶具,难道他真的不是张立文的对手,哪怕他做得再多,只要张立文回来,他的一切就白费了?
“斓儿……”张立文看着心心念念的人,在最初的激动消散之后,却疑惑了,这样的眉眼,这样的笑脸,分明就是他的斓儿,但为什么,他会觉得她不是,而是另外一个人?凌岚看着张立文的眼睛,轻笑一声后,道:“阿文,我还是我,却又不再是我,以前的我,是单纯无知的皇女,现在的我却是身负重任的帝王。”
张立文明白了,他的斓儿长大了,不单是他的斓儿了,还是凌国的女帝。
凌岚没有急着让张立文接受现在的她,只需让他明白一点,身为帝王,注定是要与常人不一样的,他若想陪在她身边,就得接受这样的变化,无法接受,便注定会形同陌路。张立武那个小屁孩都被她收拾得接受了残忍的现实,张立文更不会让她失望,毕竟以他过往的表现来看,这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不至于犯糊涂。
过了一会,张立文抬头,看着凌岚的眼睛,低声道:“陛下,在陛下的心里,过去的阿文也渐渐消失了吗?若然消失,可能记住现在的阿文,重新开始?”
“若你愿意,朕自无不允!”凌岚笑了,握住张立文的手,原以为他会像其他人那样羞得坐立不安,不知所措,却被他紧紧的反握住,手心的温度蔓延开来的那一刻,凌岚的心海蹦出了一颗小石头,虽然很快就消失了,但到底是出现了。
这样的感觉并不坏,希望张立文能不辜负她的期望,一步步的走到她身边,就算最后他们没有夫妻的缘分,也希望他们能成为配合默契的君臣,似张立文这样的人,若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能舍弃的,只因他留下的价值更大。
张立文握着凌岚的手,心中的疑惑依然存在,但他已经决定要试着接受身为帝王的凌岚,毕竟这本就是他早该适应了的事。为帝之道,注定是孤独的,也注定是多变的,她不可能一直都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小女娃,若她始终不变,她的身份地位迟早会害了她。既然身上已经有了无可推卸的责任,就只能担起责任,努力让自己成长,拥有匹配身上责任的能力,拥有控制得住帝王身份的手段。
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凌岚显然已经蜕变成功,不管从前如何,她隐瞒他也好,利用他也罢,这次见面,都是他们之间新的开始。曾经幼稚冲动的他们回不去了,便只能珍惜现在的他们,她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他也会成为匹配她的麟后,但不管是以什么身份陪着她,他都希望自己有能力匹配她,只要她需要。
“阿文,我想要成为像开国女帝凌岚那样的帝王,也希望你能成为像凌峰那样的大将,但我们跟他们不同的是,他们是结义兄妹,我们却是鸳盟已立的夫妻!”凌岚说着,心里有点囧,这种要成为自己的感觉,怎么那么别扭,还有点自恋。
张立文愣住了,反应过来后,抱住了凌岚,“我答应你,我会努力成为像凌峰那样的大将,我,我会牢记曾经的誓言,今生今世都只守着你,为你而战!”
凌岚点点头,眼珠一转,嘴角微翘着道:“阿文,在无人的时候,你可唤我岚儿,山风岚,这是你我之间的独特称呼,除了你,别人再不能这样唤我,可好?”
“好!”张立文可不管这么称呼是否有冒犯开国女帝之嫌,只要他的妻子高兴,他怎样都行。说到鸳盟,张立文眨眨眼,咧嘴一笑,“王敏又是怎么回事?”
嗯?凌岚顿觉不妙,前一刻还是小奶狗的张立文,怎一眨眼就成了小狼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