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我看她若能得到65,000美元一笔小款子就很乐意出手了。”
“用65,000美元购买从来不得红利的股票,价格太高了吧?”阿博说。“而且今后若干年也不会得到红利,”他又补充。
“哎,”柯蒂斯·芬顿道,“但您不要忘记,还应当把十一座旅店的价值考虑进去呀!”
“只要这个集团公司的控制权继续掌握在勒鲁瓦先生手里,艾米小姐的25%的股票将永远是一堆不能创造价值的废纸。”
“想想看,罗斯诺夫斯基先生,想想看,只用65,000美元就能控制十一家旅店的四分之一的股份,这是十分值得的事。”
“只要戴维斯·勒鲁瓦当权,就不值得。给勒鲁瓦小姐四万美元怎样,芬顿先生,我倒可以设法找个有意购买的人。”
“依您看,那人的出价能不能再高些?”芬顿先生在说到“再高些”时眉毛高高抬起。
“一分钱也不会多了,芬顿先生。”
银行经理优雅地将双手的指尖贴合到一起,对于阿博的估价感到很满意。
“眼下,我只能以此出价征求一下艾米小姐的意见。她只要一有回音我就与您联系。”
阿博一走出柯蒂斯·芬顿的办公室,心脏便像刚进来时那样快速跳动起来。他匆忙回到旅店将自己的账目核查了一遍,在经纪人那里已经有33,112美元;他的支票账上还有3,008美元。然后他尽量以平静的心情投入到当天正常的工作中去。然而他无法使精力集中,老是在想艾米·勒鲁瓦小姐究竟会对他的出价做出什么反应,并开始做起了一旦他掌握住里奇蒙集团的四分之一股份后他将如何行动的白日梦。
他很犹豫,应不应该把自己的出价通知戴维斯·勒鲁瓦一声,他担心这位友好的德克萨斯人会不会从此将他的雄心当作一种威胁。但经过两天更为慎重的考虑,他还是决定应以正直的态度给戴维斯打个电话,让他了解一下自己的意图。
“戴维斯,我想让您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我相信里奇蒙集团前途光明,你也肯定会看到因为与我本人的资金有关,我将会倍加努力地工作。”他停顿下来。“不过,假如您愿意将那四分之一拿过去,我自然没有异议。”
出他所料,他的退路没有必要。
“喂,听我说,阿博,你若对集团有那么大的信心,那就去干吧,孩子,把艾米的股票全部买下来。有你做我的真诚合伙人,我感到很骄傲。这是你应得的荣誉。顺便告诉你,下星期四我将去观看印第安人对童子军的比赛。到时候见。”
阿博喜出望外。“谢谢您,戴维斯——您永远也不会为这一决定感到遗憾。”
“我肯定不会,合伙人。”
一个星期之后,阿博又来到银行。这次是他主动求见经理。他还是坐在那把绿色的鼓形皮椅上,等待芬顿先生开口。
“我吃惊地获悉,”柯蒂斯·芬顿说,但他脸上毫无愕讶之色。“勒鲁瓦小姐愿意接受四万美元的出价,售出她在里奇蒙集团的25%的股份。”他停顿一下,才抬头去看阿博。“我现在既已落实了她的认可,就必须请您回答我,您是否有权披露购主的姓名?”
“有权!”阿博毫不犹豫地说。“就是本人。”
“原来如此呀,罗斯诺夫斯基先生——”他脸上仍然未露惊怪之色。“我能不能问一下,您准备如何筹集这四万美元呢?”
“我将清出我的股票,并取出零星存入银行的款项,加起来还差四千美元左右。我看你们会愿意给我一笔这个数目的贷款的——您心里清楚,里奇蒙集团的股票已经贬值了。一般来说银行在处理这类交易中所得的佣金大概也会有四千美元吧。”
柯蒂斯·芬顿眨了眨眼睛,双眉紧锁。绅士们在他办公室里是不会说这种话的;使他更为坐不安宁的是,阿博估计的佣金数目竟分毫不差。“罗斯诺夫斯基先生,您的建议容我考虑一段时间好吗?然后我再找您。”
“如果等的时间稍久一些,我就不需要贷款了。”阿博说。“就目前股票市场的行情来看,我原有的投资很快就能把这四千美元赚出来。”
阿博只好又等了一个星期,终于得到通知,大陆信托银行愿意支持他。他立刻清出两种账目,又借了近四千美元,填补齐四万美元的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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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六个月里,即从1929年3月到8月,阿博仅用靠再次精心炒股票赚回的钱就偿还了四千美元的贷款,这几个月正是股票市场有史以来最火爆的时期。
到九月份,他的两种账目又出现新的增长。他甚至有了金钱在拥有里奇蒙旅店集团四分之—股份之后,又买了一辆崭新的别克牌小轿车。阿博对于他牢牢地插足于戴维斯·勒鲁瓦的王国感到十分满意。这给他一种信心:去追求他的女儿,去夺取其余的四分之三。
十月初的—天!他邀请梅兰妮去芝加哥交响乐厅欣赏莫扎特的音乐。他穿上自己最漂亮的一套西装,着意显露出他已长胖了一些的模样,并且第一次系上丝领带,他对着镜子照一照,心中断定今天晚上准能成功。音乐会完后,阿博故意避开里奇蒙旅店——尽管那里的食品已十分精美——把梅兰妮领到卢普饭店吃夜点。他说话特别谨慎,只谈论经济和政治,梅兰妮清楚在这两方面阿博比她懂得多得多。最后,阿博请她到他房间里去喝点什么。这是梅兰妮头一次见到他的房间,她对他的房间如此洁静既感到吃惊也感到好奇。
阿博依她的要求给她倒了—杯可口可乐,并向杯内放进两个冰块,在将杯子递过去时,梅兰妮向他报以微笑。这使阿博又增加出新的勇气。阿博的眼睛禁不住老是偷偷地瞟梅兰妮那双交叉而坐的苗条的大腿。他给自己斟上一杯烈性威士忌。
“谢谢你,阿博,令晚过得真好。”
阿博在她身边坐下,摇晃着杯中的酒。“我已多年不听音乐。今天我真是被莫扎特的作品陶醉了,别的作曲家都不行。”
“阿博,你说话有时带有十足的中欧味。”梅兰妮拽出被阿博坐住的绸裙角。“谁能想得到一个旅店经理还会对莫扎特感兴趣?”
“我的一个祖辈,头一位罗斯诺夫斯基男爵,”阿博说,“曾有一次与这位艺术大师邂逅,这位大师便成了我们这个家族的挚友,所以,我总觉得他是我生话中的一部分。”
梅兰妮深情地一笑。阿博向她身边靠去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角,那里的头发已经捋到后边。梅兰妮继续谈论着,丝毫没有露出已经意识到他的动作。
“弗里德里克·斯托克在指挥时把第三乐章的基调把握得十分完美,你说是吗?”
阿博又要去吻她。这回她转过脸来对着他,让他吻了自己的嘴唇。然后便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