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说你们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在这里谈吗?为什么你弟弟的女朋友也在那里?能详细说说吗?还有,刚刚说的‘自杀’是怎么回事?”没想到,这位狗仔记者完全不为陈慕涵的和蔼笑容迷惑,仍字字句句追问着。
“啊,你是说剧本吧?”陈慕涵保持着他迷人的笑容,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我都不记得刚才说了什么了,我和我弟在聊剧本的事,让你误会了,实在抱歉啊。”
“令弟也讨论剧本吗?是什么剧本?令弟不是对演艺圈一直很排斥吗?”穿夹克的狗仔记者不屈不挠的精神也是少见,他的嘴像连珠炮般,总是不停地跑出新问题。陈时宇已十分不耐,眉头紧紧地蹙着,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这一晚上,事情已经够多的了。
“已经不早了,我明天行程很满,我们以后再聊哈。”陈慕涵保持着他那迷人的招牌笑容,边说边拍了拍陈时宇的肩,以眼神示意他要回到自己的车上去了,随即转身便往桥下走。
陈时宇略有错愕,想追上去——他实在不放心今晚留他哥哥一个人。但此时此刻,身边有夹克男步步紧逼,他明白,稍有不合适的举动都有可能被这狗仔记者记录下来,添油加醋地大写特写一番,影响他哥哥的工作。想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既然陈慕涵刚才还极力地在记者面前维护他的形象,就说明对工作还有期许,不太可能在短期内做什么极端的事,于是他放陈慕涵离开,自己掉转身子——楚佳桃已经在车里等了很久了。
陈慕涵和陈时宇分别向桥的两头走去。那狗仔记者见两人无言,只得也往自己车子方向走去,他打算再跟随陈时宇,看看还会有什么发现。
“刚才没事吧?”车里的楚佳桃抬头询问。陈时宇刚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
“我看刚刚过去一个人……”说着,楚佳桃转过头,看向后方,那夹克男刚好也拉开车门。楚佳桃忽然感觉夹克男的视线向自己这边扫来,她赶忙转回头来。“就是他。”楚佳桃深呼吸一口气,“他是个记者?”
陈时宇边系安全带,边有些惊讶地问:“嗯,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同行之间的直觉嘛。”楚佳桃微笑。
“他和你可不能算是同行……”陈时宇轻蔑地说,“他是四处挖人隐私的狗仔。”
“也不能这么说,因为有人需求,就会有相应的提供者。无论是什么职业都会有人做,无论什么职业,也都会有很敬业的人出现。他只是为了他的工作。”楚佳桃冷静地说。
“小桃,你真是比过去要成熟多了。”陈时宇发动了车子,“不过,我还是不喜欢他们。”
“有时候,我会设想一下,我就是他们。这样一想,很多原有的‘成见’就会消失。”楚佳桃仍显得很沉稳地说。
“不说这个了,你哥哥怎么样了?”车子已经开始行驶,陈时宇飞快地超越了“夹克男”的车。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小桃,我感觉你很能沉得住气。”陈时宇紧握方向盘,目视前方。
“不,不是……我相信你哥哥,他给我感觉……一直是个很坚强的人。我说的不是那种表面上的坚强。”楚佳桃眯起眼睛,似乎在回想自己记忆中的陈慕涵。
“他一直比别人都更清楚自己的目标和方向,所以即使失去了什么,他也会很快回到他自己的轨道上来。我说得对吗?”
“嗯。我承认,小桃,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我哥他确实是一个……几乎可以说是眼中只有他的目标和方向的人。不过,也不总是这样,你知道吗?刚才我很担心,很慌。”陈时宇仍旧紧握方向盘,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阿宇,你有点儿紧张?”楚佳桃的目光盯着陈时宇的手。
“嗯,我承认,我现在还是有些紧张。”陈时宇轻轻点头。
“一会儿我送完你,我就去找我哥,明天……我不一定会去参加林语珊的婚礼了。小桃,对不起。”陈时宇满脸写着忧心忡忡。
“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呀。”楚佳桃的眼中满是包容。“阿宇,你别太担心了,我想你哥哥不会有事的。”
“小桃,你知道我担心什么。我和我哥哥从小分开,他是我姥姥和姥爷带大的,他等于是被我妈遗弃。虽然他表面上一直很清楚自己未来的方向和目标,但其实我觉得他并不是真的清楚,因为对他来说,那不过是他失去了爱以后,只能去追求,去拥有的东西。”
“你把你哥哥说得有些可怜。”楚佳桃望着陈时宇,轻轻说。陈时宇以前就和她讲过他哥哥的身世,陈慕涵让楚佳桃想到一个人,他们的身世是那么相似,甚至性格中也多少有些相似的痕迹。
而那个人,是她终不能得的人……
“小桃,你看人虽然已经很透彻,很准了,但是现在在这个世上,应该是我最了解我哥哥。我一直,一直感觉到和他有某种说不清的联系,我比别人更容易感受到他的内心。而我现在感觉,他的内心是一团漆黑,比当年姥姥去世,比我妈去世时,都要黑暗。小桃,人世间除了爱以外的事物,能构成真正的目标吗?”
车子开得很快,转眼已到了林语珊家楼下。
“小桃,快上去吧,陪陪语珊,和她说声对不起,明天我可能不能去参加她的婚礼了。”陈时宇恳切而略带一种悲伤,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
他翻找出一个红包,递到楚佳桃手上,红包沉甸甸的,楚佳桃也瞬间触碰到陈时宇的手,那一瞬间的触碰,莫名让楚佳桃感到一丝心悸,心忽然痛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把这个给林语珊,和她说新婚快乐,我祝福她和李哲。”陈时宇微笑,笑容仍似阳光般温暖,可是却令楚佳桃莫名觉得有些难受。
“阿宇,谢谢你今晚陪我找语珊,我替李哲,还有语珊的家人,还有语珊……谢谢你了。你也要保重自己。”楚佳桃望着陈时宇的脸,心中痛楚弥漫。她生出一种略带同情,略带心疼的感觉,她想轻轻拥住陈时宇,给他一个朋友式的关心,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