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子落下,棋盘上顿时胜负逆转,高下立判。逍遥谷外,有一密林,环绕在谷外,其树木的排列按五行八卦之位,常人若入其中便会在不知不觉中迷失方向,外人给它命名为乱石林,此时乱石林内,琴声瑟瑟,时而悠扬清越,时而婉转轻鸣,时而气势磅礴如猛虎出林,时而余音渺渺如乳燕还巢,抚琴者是一妙龄少女,香腮冰洁,胭脂无染去粉饰;云鬓浸漆,青丝如瀑落玉簪。
纤指若兰透骨香,凝眸似水剪心愁。暮云拈花倦霓裳,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往若仙人。
少女前面就是刚刚与逍遥真君对弈的天魔神君,面对天魔神君这样的绝世高手这少女竟然没有一丝慌乱,琴音未止,她的玉指还在缓缓的抚摸着琴弦,那样轻柔,似乎更像是抚摸情人的面庞,她缓缓道:“恭候魔君多时了,不知魔君是否满意小女子这曲阳春白雪。”
魔君不屑道:“靡靡之音,想以音幻乱我心智,你还差点能耐,活了这么久,找我的很多,我杀的人也很多,想必你应该是在我进这深谷破除结界无暇分心的时候悄悄跟上来的,不过你这种气质,还有这把琴,嘶…好熟悉的感觉,我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是在那次大乱之前,我似乎见过的一个和你差不多的的少年,还有一样的,琴!我虽然只见过一次,但你们那种令人生厌的高傲气质很难让人遗忘。”
少女轻柔玉指轻抚摸着琴弦眼神好似碧波般柔顺缓缓道:“这琴,名曰伏羲,我是伏羲的后人,唤名暮雪,乱世七煞已现,卦象上说魔君为乱世之引,为避免乱世的生灵涂炭,特来请魔君听一曲十面埋伏。”魔君狂傲的大笑道“哈哈,伏羲琴,你用的了吗?我为乱世之引,你凭什么说我为七煞,凭你这点微末的修为,不用十面,即使百面千面又能奈我何,说罢,魔君席地便坐,微微的伸展筋骨,道:“我今天心情不错,好久都没见到像你这样特别的女子了,不妨陪你玩玩,我等着你的伏羲琴音和十面埋伏。”
少女眉头轻敛,一声踌躇婉约的长叹,似追忆的叹息,仿佛在眷恋着什么,随即,琴音起,其音若金戈铁马,铿锵有力,由慢渐快,越发摄人心魄,魔君面色微紧,稍有不安,随着琴音愈快,其声势也越发强大,仿佛真如千军万马迎面而来,又似万箭穿心而过,原本安静的场景也仿佛是那无边的战场一般,使人恍若身临其境,随着琴音的飞逝,战场似乎也愈发的惨烈,魔君的面色也越来越难看,随着一记羽的音绵绵不绝,画面依稀的模糊了起来,魔君这时看似也是心智迷离,忘我而痴,似乎也在这无边无际,血腥杀戮的战场中迷失了自己,人是一种由血组成的动物,但是人却总是被血染红了双眸,看不见自己,又或者说在血腥的双眼中看见了真实?
这时几条无色而有型的音波向魔君飞去,依旧是轻轻的,优雅的如同琴音一般,似乎在这琴声飞扬的树林中,它们好像原本就存在一般,那样自由,那样洒脱,音波却穿体而过,没有想象中的血腥,像是穿过了一道幻影,琴音止,魔君却已经悄然站在少女身后。
魔君眉头微皱:“凭你这修为即便有这上古神器与这邪门的功法也非吾之对手,不过留着你是个祸患,上路吧。”,说罢,魔君杀机已现,手中一记黑色的光晕冲着少女飞去,那团黑色的光晕看似很慢,可却好像有偏偏躲不开,它的颜色很深,似乎连周围的光线都被这黑色的光晕吸了进去,光晕缓缓的击中少女的胸口,像是浑然天成一般,你似乎想不到这记黑球会失手一样,一口血喷出,血洒在琴上,染红了伏羲琴,霎时间,琴亮了,光芒好像来自遥不可及的亘古,那光很亮,似乎比太阳还要亮,但却不刺眼,因为在光芒里,你依旧可以看见她的轮廓,金色的轮廓。
魔君这时已经脸色大变,大惊失色道,“怎么可能?神器的封印解开了?即使以老夫现在的魂力都没有十成的把握解开神器的封印,凭你?怎么可能?自从老夫练成这魂术暗人魔之后,普天之下少有敌手,不料今日竟然会栽在一个娃娃手里,你是怎么做到的,凭你这种修为的功力不可能解的开伏羲琴的封印。”
少女脸色苍白至极,即使浑身都被金色的光芒笼罩,依旧可以感觉到她那苍白绝美的脸庞和虚弱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一样的身体,但她神色间却好像散发着愉悦的光芒“我自知一定不是魔君的对手,先前的十面埋伏不过是试探,可我深知魔君的性格,如你所说,找你的人很多,你杀的人也很多,谁若想杀你,你就必先杀谁,我身体里虽然有着伏羲血脉的传承,但以我的魂力是万万解不开这神器的封印的,所以我便想了另一个办法,暂时打开封印,不知魔君是否听说过“血煞引?”
天魔神君眉头紧锁,有些疑惑道:“老夫年轻时曾听说过一种方法,可以以并不高深的功力打破上古神器十大神器的封印,不过具体方法却不得而知,难道?”
少女虚弱道:“想要完成血煞引使用上古神器首先要有传承的血脉,另外还要外力中含有足够高深的功力,以我之血加上魔君的数百年修为必可将这伏羲琴的封印打破,事后我虽身死,但伏羲琴神器之威,必可将你重创,以我之性命,换魔君数百年修为,必可阻止乱世的到来,说罢,伏羲琴散发的光辉竟然可以把这寂静的夜照亮,如同白昼。
这时天魔神君已经完全没了先前的那种不屑,转而眉头紧锁集中了全身的修为,以自身为引,一个爆裂黑色的球体在不断壮大,周围的一切事物仿佛也消失在这黑暗之中,连他自己也不例外,黑色已经是色彩中最深的颜色了,但不知道怎地,这团不断壮大的黑色球体,却看起来越来越暗,与伏羲琴的光芒形成强烈的对比,仿佛很久,也仿佛就是那一瞬间,黑暗与光芒碰撞到了一起,起初还能势均力敌,但是渐渐的,光芒压过了那一团黑暗,似乎就在要被吞噬的一瞬间那光芒也有了影子,那团影子也是黑色的,光芒有多遥远,影子就有多长,突的一瞬间影子忽然消失,如同一抹黑色骤然浓缩,向远方飞驰而去,随之光芒也慢慢消散,夜色恍若再度降临,微风轻抚,又回到了平静,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树叶依旧沙沙作响,缓缓摆动,好像丝毫都没有被这惊天大战所惊扰一般,少女轻抚着琴,神色有些忧伤、深邃。
忽然又一口血洒在琴上,她的笑容有些惨淡,自嘲的笑了笑,道:“失败了吗,该来的还是要来了,伏羲琴啊,伏羲琴,你伴我度过数十年时光,而我又要化为琴魂,永生永世的守护着你,你说到底是我在用你,还是你在用我,血脉真是一段解不开的宿命啊。”
说罢,少女的身体在一点点消散,仿若星光,慢慢的飞进琴中,伏羲琴又亮了起来,随即,飞向远处。
原本平静的山谷里,慢慢的,仿佛从虚无中裂开了一个巨大洞口,洞口在扩张与皱缩间不断徘徊,挣扎着似乎在抗拒什么,徘徊的过程中,扩张终于慢慢大过了皱缩,那个洞口也越来越大,里面漆黑没有半点光芒,仿佛黑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