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前夕
这个胖子张着一张猥琐至极的脸,猥琐到你看见他就想揍他的冲动,但你却偏偏不能揍他,因为他是这个死镇的物资员,他儿子是御魔岭看门人,所以他可以随意出入,小小的眯缝眼闪烁着耀眼的贪婪,矮短的身材,会让你觉得很滑稽,令人愤怒的滑稽,愤怒的是这样一个猥琐贪婪的白丁掌控着一镇子高手的物资,更滑稽的是你还必须得妥协,不要试图绑架这样一个白丁,要挟他儿子放镇里的人出去,这样的后果是很严重的,几年前一个临近疯狂的人这样做了,换来的是近乎死绝了的镇子,御魔岭上成千上万修士组成的战阵可以轻易的摧毁这里,可是即使你成功的绑架了他,你也不一定能出的去,而代价几乎是必死的结局,这样的交易不公平,所以他们不会这样做,所以这个胖子可以肆无忌惮的讨价还价!
这个胖子叫金唤财,人如其名,卑劣的商人,但在他看来,他的交易是绝对公平的,买卖的定义是建立在双方都认可的情况下的交易,因为他给了你拒绝的权利,可以没有勇气拒绝,你懦弱的接受了,双方就是公平的交易,这里不参加任何道德与人性,一个成功的商人也不会和你谈道德人性,他不会管你死了多少今天还扯皮打趣,明天就天上人间的同伴,交易的本质就是互换,这场交易的本质是你用你活不下来的同伴的命,换取了能让你活下来的物资,麻木的人看不出来,白面是新来的,这样的环境里,白面很快的学会了聪明,不对这他妈简直应该叫智慧,白面看得出来,这是一场既公平又肮脏的交易。
变强,变强的欲望充斥着全是,你想用你的命换取一筐食物吗?如果你不想,那么变强就是唯一条反抗的道路。
简单的交接,金唤财把需要的妖兽材料清单给了佐暗,然后交代了几句就要走了。
临走的时候佐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就是走莫名的到了白面身旁,看了一眼白面这个新来的白丁,他眼神着无边的天际,转瞬之间又好像看向他,冷冷道:“你就是那个新来的有灵体的白丁?”
白面似乎有些惊慌,但骨子里那种想活命的欲望却让他定了神,道:“已经不是白丁了,前一阵子已经觉醒了本命灵魄。”
佐暗面色毫无波澜,什么事情都好像让他掀不起波澜:“你是谁不重要,谁知道你能活几天,你死后谁又知道你是谁,资质好又如何,资质差又如何,死了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只不过你的眼睛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好多年都看见这样有神的眼睛了。”
他们眼睛莫名的又飘向目极不可视的远方,瞳孔在这样的目光中一点一点失焦,通常在这样的情况下,人是什么也看不见的,不过同样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也是什么都能看见的,因为通常模糊了视野之后,人才会用心来看东西,用心往往可到用眼睛看不到的东西,他似乎有些忧郁,很难想象他这样的人也会有忧郁的时候,缓缓道:“看在你灵体的份上最后在给你个忠告,在这个地方,只有不怕死的人才能活着,希望你在去了天葬山后,我还能再看见你这对眼睛。”
白面注视着渐行渐远的佐暗,然后天色渐暗,暮色四合。
接下来发生的是白面最不想发生的事,因为他们要过了河了,过河意味着要去天葬山了,那里妖兽的地盘,决死镇恐惧的根源,按决死镇的规矩,新来的都要去那里,美其名曰“试炼”,其实就是炮灰,理由很简单,因为高手的命比你金贵,他们需要诱饵,新人就是诱饵,诱饵活下来能变强的算你幸运,因为下次再轮到你去的时候活命的机会又大了一些,死了也算你命归故里了,不用受这煎熬,或许死在这里真的是一种解脱,好多人都想过死,脱离生存的束缚,享受哪怕仅仅那一刻的生命的美好与自由,但是活着需要勇气,死则需要更大的勇气,我们大多数都是缺乏勇气的人,所以我们都活着。
计划就定在明天,实际上也没有什么计划,基本上就是见什么杀什么,因为在天葬山那地方你不杀它它基本就会杀你,所谓的计划其实就是定个时间,一队三五人组成的敢死队狙杀指定的妖兽,为什么要三五个人呢,一是不容易暴露,灵活,可以游击,二是人多了去,送命的更多,一般队伍的构成都是一个四阶以上的高手带一个到三个二阶三阶的助手,另外带个诱饵。
不知不觉间,一缕缕晚霞悄悄的挂上了天空,天,已经黄昏。
白面好像从来不知道一天可以过的这么快,你意想不到的快,你想抓紧时间,越抓它走的越快,恐惧与慌乱仿佛让缓慢流淌的时间迷乱了脚步,灿烂的晚霞过后,有些微冷,然后弥漫在天上的是夜色,令人讨厌的夜色,夜色很寂静,寂静到你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那些或是呼喊的、或是尖叫的、亦或是锋锐的人渣们的声音也随着这寂静的夜色慢慢缄默,看着慢慢爬上天空的几颗星痕,思绪也缓缓开始发亮,这种沉默的感觉令人厌恶,就好像你得了一种你自己都不知道的病,恰巧有个人在你耳边说,我是郎中,你必须得了病,得治,明天就得治,不治你会死,治了也可能死,明天和我一起走的人都是郎中,让你不能抗拒的郎中,却又不能妙手回春的郎中。
这个时候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惊醒了凌乱的如夜空般的思绪,那个声音在这样的夜色下显得很是怪异,似乎有些不对头,又或者说是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那样的声音似乎是,慈祥?他不知道,不过声音却一真萦绕在耳边,求之不得又挥之不去,道:“小白面,要不要喝点果子酒壮壮胆子?”
白面听得出来这是哪个老醉鬼的声音,把自己救出火坑,然后又带进深渊的老醉鬼,这个时候有一个声音和你交流真是一种享受,那是一种打破了缄默、打破了孤独的享受,让你感到你终于不是一个人了,白面的声音听起来似漫不经心,不过却好像透着一丝从未有过的诚恳,他戏虐道:“老家伙,明天过后你可能就看不见我了,我可得谢谢你多给了我一个月的命。”
老醉鬼似乎丝毫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刺,认着道:“谢啥子,那种情况是个人就会救地,我当时看你伤的不轻,又昏迷不醒,偶然间善心大发,顺手而已,不过我想不明白你年纪轻轻的干啥子想不开来这地方?”
白面听得出知道老醉鬼是在认着的和我聊天,可是已经慌了神的他却总也认真不起来,于是大笑道:“鬼知道我怎么来的……”
老醉鬼丝毫不在意白面在对付他,实际上他在镇子上也很没人权,谁会愿意和一个没见识的没魂力的老白丁没事扯闲蛋,不过有些令人奇怪的是佐暗那个疯子很庇护这个老家伙,所以这个老家伙在这个破镇子也算是的元老级人物了,别管人家厉不厉害,能在这个地方发芽生根的人都是硬茬子,虽然没能看出他硬在哪里,然后他嘘嘘叨叨的开始说着:“我看见你的时候,你就昏倒在御魔岭和决死镇外面的交界的林子里,样子可吓人了。”
白面闻言不禁大吼道:“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让御魔岭的人把我捡走?你当时瞎发什么善心?你不知道你这善心一动会害死人的!”
老醉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人权太久了,还是对白面这样的年岁的年轻人多了一丝容忍,脾气简直好的没话说,道:“可是御魔岭的人没救你啊!”
白面闻言不禁对他怒目而视,可和那样一双慈祥又颓废的眼睛对视久了便不由得心生愧疚,老醉鬼说的很对,御魔岭的人没有救自己,而救自己的人却在自己面前忏悔,他再也不敢正视那样的目光,因为那种莫名的愧疚与宽容会让人发狂,于是他避开了老醉鬼的目光,声音也不在那样高亢,道:“你说的对,御魔岭的人没有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