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葬山
老醉鬼喝了一口果子酒,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那样呛人的气味,不用说一定是充满酒精的雾气,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自己是到那个林子里的?”
“不知道,我想不起来,我到底是怎么来的”,白面脑子里乱乱的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思绪凌乱的如同夜空上的星星,每颗都很亮光,那些东西零零散散,但他们却不能像太阳一样散发出能照亮大地的光芒。
老醉鬼继续絮叨:“我第一回去天葬山的时候是跟着小佐地,他们埋伏好了,让我去引那个三百年道行的万足蜈蚣王,那畜生见了我就追,然后我就跑,它就追,它腿多啊,我哪有它跑的快,让后我就绕,它还追,但那畜生太大,它绕不过我,都追不上了,那畜生还是想吃我,然后那它急了,就撞树走直线追我,那畜生越撞走的越缓,而我则越跑越快,然后埋伏好的小佐一剑就扎穿了它的脑壳子,我当时吓坏了,可后来却高兴的很,我身无半分魂力能至这三百年道行的妖兽于死地,后来想想发现好多妖兽都是不用脑子地,为了一点吃的什么都不在乎,看清它们的弱点,你就能制服它们,所以你也不用太怕。”
听着一个老白丁说着他如何戏谑一个三百年道行的妖兽,真是一种抚慰,逆袭的快感带来的抚慰,老醉鬼还在絮叨,絮叨的啥白面早就忘了,他记性很好,但是他还是忘了,因他喝了老醉鬼的果子酒,他不喜欢喝酒,因为他非常讨厌那样辛辣的味道,很久以来他也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喝酒,喝那样浓烈呛人的液体,直到他喝醉了,那样的辛辣、苦涩、浓烈的气息与生命慢慢的交织,融合,然后天地化为无物,那时候他仿佛可以触及到一切他想触及的东西,他慢慢的感受到天地间生命流动的韵律,他自由的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再次束缚他,他奔跑在天与地融合的地方,去他妈的天葬山,去他妈御魔岭,去他妈的决死镇,他忘却一切,思绪在狂野的奔驰着,生命是那样的自由与美好。
人们通常成这种状态为宿醉,醉能使人麻痹,能使人忘掉不想记起的东西,于是乎白面醉了,记忆里第一次醉了,那种感觉很好,好像生命中没了恐惧的东西,无论好的或者坏的,一觉到天明,没做梦,也没了恐惧。
他醒的时候脑袋很痛,大醉过的人醒了几乎都是这样,麻醉和欺骗自己的人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酒后的头疼在种种的代价里算是最低的了,这回去的是三个人,本来因为白面的资质很不错,佐老大想要带带他,不过苏先生说他要去,他说他教了的白面,上路的时候也得是他送走白面,这是他故乡的规矩,在决死镇除了佐暗这个规矩,其他的规矩都是狗屁,所以能遵守家乡规矩的人一定不会是个冷漠的人,佐老大很诧异的看着苏幕遮,因为在他印象里的苏幕遮是一个漫不经心的人,很少说话,所以这次佐老大也没反驳他。
另一个人叫贾龙,身材偏瘦,不高的个子,有一张不太难看的脸,但是却又一对不太能睁得开的眼睛,据说是因为在天葬山被妖兽割掉了一块眼皮,所以眼睛只能睁开一小点,可这双眼睛却破坏了他原本不难看的脸,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了精气神,为人很是油滑,老于人事,但年轻在这里算不上大,也就二十五六岁,三阶的修为,本命灵魄是中岖魄,扯蛋的本事和自己有得一拼,白面不知道这样一个人精怎么会沦落到这个鬼地方,他自己从来不说,按理说他的资质一般,但是这六七年在这样的绝境里却也练出了一身活命的本事,二十五六岁三阶的修士放在外面那可是极为罕见的,有点蜀山的功夫,又有点慈悲寺的道行,也不知道是哪门那派,其实在这里也没人在乎你是哪门哪派的,昆仑仙宫能怎样,天魔宫的又能怎样,在外面或许他们打的天翻地覆,可在这里还不是照样要坐一起吃饭,他们早被门派或世家抛弃,没有了正邪善恶的信仰,也就没有了你死我活的理由,都是混日子的,能多活一天算一天,没人会找不自在。
贾龙有一个很贴切的绰号,叫泥鳅,泥鳅在朔北的方言里又叫泥了垢子,意思是在淤泥里面生活的污垢,大多数人的眼里泥鳅是很一种很脏很贱的鱼,但泥鳅其实一种很神奇的鱼,能钻土,能游水,泥里头能活,水里头也能活,就算到了地上也能蹦跶,基本上啥都能吃,有点吃的就能活,全身滑不留手,让人抓不住他,逃命的本事一流,泥鳅也算是白面比较早认识的渣友了,开始的时候总吓唬他,看见白面害怕的样子好像很开心,很有存在感,其实泥鳅人不坏,他知道,在这个地方白丁是不受待见的,在白面还算白丁的时候,天天有个人吓唬你,拿你扯扯淡不是坏事,省得你进天葬山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最后咋死的都不知道。
传说在鬼里面最不受鬼同胞待见的就是冤死鬼,泥鳅的恐吓让白面知道了做冤死鬼的恐怖,后来泥鳅唬不住白面了,就天天和他扯蛋。
记得有一次他偷了一大壶老酒鬼的果子酒,喝大了之后说他老子是无间炼狱的头头,白面说他是昆仑仙宫的宫主,他说无间炼狱只是名字不好听,实际上是个风景秀丽的地,有湖,有山,有水,有门庭若市,有车水马龙,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猥琐的眼底不经意间闪过了一丝耀眼的光芒,就是那一瞬间差点让白面信以为真,眼睛是会说话的,白面看得出来,人的任何部位都可以伪装造假,唯独眼神不可以,因为那是通往心灵的窗户,他那时候眼底里闪烁的光芒,应该是……追忆?他记不清了,因为喝醉的人记忆总是零散而混乱的,所以喝醉的人说话总是肆无忌惮。
出发的时候脑袋还是沉沉的,前面就是若水河,若水就是练毛都浮不起来的水,人们常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可不知这鸿毛都浮不起来的水土究竟养的了一群什么样的人,河水不深,很清凉,走着就能过去,若水河算是给了决死镇和天葬山一个界限,尽管这个界限并不明显,其实世上没有什么界限是明显的可以高过欲望,不过聊胜于无,苏先生过河就好像走平地一样,踩在若水上都不沉下去,不亏是御灵水系的高手,泥鳅这货就的本命灵魄就是中岖魄,赶路自然很是灵巧,两步一蹦三步一跳的,白面只能无奈的慢慢趟过去,若水河的水冰冰的,使他昏昏沉沉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些,过了若水河,前面便是一望无际的天葬山脉,一路上大家很一致的保持了沉默,这种沉默就来源于这妖兽的大本营,天葬山。
上山的路上白面可算是知道什么叫天葬山了,那就是老天葬送人类的坟墓,各种各样层出不穷的奇怪妖兽,如马般大小的巨鼠,突然顶倒一个大树窜了出来,给他吓得不轻,好在泥鳅是个话多的明白人,在旁边小声的和他说道:“那叫灰毛巨鼠,只是个幼崽,看身形也就一百年左右的道行,三百年的灰毛巨鼠比大象都大,不过这种妖兽胆子不大,不敢主动攻击有魂力的人类,它感受到我们身上的魂力气息估计就会多路而逃。”
苏先生身上缓缓的散出一阵阵蓝色的波纹,那是他故意散发出的魂力,这样的气息足以让这些个修为不到三百年道行的喽喽们慌忙逃窜,天葬山脉,越往深了走,妖兽就越厉害,这天葬山脉边缘的妖兽和里面的比,简直如同蝼蚁一般,不过这“蝼蚁”已经是让白面大吃一惊了。
天葬山的外围山脉已经被决死镇的渣子们探的很熟了,至于再往里,就不是白面和泥鳅这种实力可以去的了,传言佐老大去过,苏幕遮也进去过,最神奇的是有一次老酒鬼说他也进去过,至于到底进没进去,白面自然是不知道,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这次要打的主要目标是影狼,影狼的战斗力不高,即使是道行高的影狼也不是很厉害,算是妖兽里比较底层的存在了,不过狼是群居动物,凶狠,残暴,最难缠的是它们很狡猾,二百年以上的影狼已经有了很高的灵智,所以要杀一个四百年以上道行的影狼并不容易,因为它的身边会有无数的比它道行低的护卫队,群体而上的话白面他们的会有很大的麻烦,而苏先生给白面的任务是引开他们的护卫队,一阶三层修为的白面相对应的大概是一百三十年左右道行的影狼,但身为菜鸟的白面,不禁暗道,凭借他这“犀利”的足可淹死穿山甲的御水决该怎么样在影狼群里活命,不过他却没有挑选的权利。
有些阴郁的天空好像要塌下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