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姑娘原本羞涩的面容凝固住,眼睁睁看着夏云堂快速跑过!
她和夏云堂自打百川庐认识之后,再怎么急迫的事情,都没有看到过他这般的失态!
要知道学子们饱读圣贤书,骨子里就一言一行非常严于律己,不会出现这么失礼的举动。
要不然朝堂之上,那些个文官言官,若是遭受到天大的羞辱,宁愿撞柱寻死,也不愿意苟延残喘活着。
在文人的眼中,一言一行可谓是尤为的重要。
“怎么会不要你了呢?”夏浅绯也是醉了,她这般强悍的心灵,还真的禁不住原本和她一样强悍的姑娘,猛地变成了水做的骨头,嘤嘤哭泣。
不对,这丫头可不是那些个柔弱女子的嘤嘤哭泣,梨花带雨,反而是咧开嘴不管不顾好看不好看,嚎啕大哭。
好吧,饶是这样子,依然掩饰不住这丫头一袭红纱裙,那极为艳丽地出众的姣好五官。
“可是绯姐姐竟然说不会凶我了!”姜眉哽咽着控诉,一副夏浅绯这么一句话,深深地伤害到她的模样。
夏浅绯哭笑不得,正欲说话,冷不防看到自家大哥抱着箱笼冲过来,眼睛里是往素不曾有的担忧和惊慌失措。
额,貌似,自家大哥从没有过这样的深情?
夏浅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还在控诉自己的姜眉,这丫头就那么抬起衣袖,随意地擦了一把脸颊,还吸了吸鼻子。
那动作,实在是和那位阙姑娘一言一行比起来,忒粗俗。
但是自家大哥那样子,却慌忙放下了宝贝箱笼,从衣袖里掏出一块崭新的绣着青竹的锦帕递过去,有点儿羞赧地说:“那个,眉妹,你,你用这个擦吧。”
姜眉的表情有片刻的愣怔,有点儿羞涩的接过去,不敢抬头看夏云堂,小声地说:“哦,谢谢夏大哥。”
眼看着自家大哥眼里没有自己这个妹子,夏浅绯耸了耸肩,就准备转身上马车。
结果察觉到一道非常阴沉的视线,虽然那道视线不是针对自己,但是由于里面蕴含的狠辣和阴沉太过浓厚,夏浅绯不得不抬眸看去。
只见阙姑娘阴沉着脸,死死地盯着垂着头的姜眉,眸子里的杀意和冷意一览无遗。
还有她手中紧紧地捏着一只绣着青竹,针脚细密的荷包,将荷包揉成了一团,指甲扣住自己的肉,鲜血渗满了荷包。
青色的竹子上面沾染了血液的鲜红,怎么看怎么诡异。
夏浅绯这一刻更加确定,哪怕自家大哥对阙姑娘有意,她也不会允许这么一个危险的女子进入夏家的门!
这哪里是普通的有心计的女子,分明就是个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的无情女子!
似乎察觉到夏浅绯的目光,阙姑娘收敛自己的表情,恢复了往素的笑语盈盈,对上了夏浅绯的眼神,点了点头说:“多日不见,夏家妹妹一切可好?”
一边说着话,阙姑娘已经轻移莲步,向夏浅绯走近。
不待夏浅绯回答,她又继续说:“听闻夏家妹子办了酒作坊,还开了酒肆,与起死回生的宋家酒肆合作,想不到妹子竟然是生意场上的女中诸葛呢!”
后面的话分明是贬义,偏偏那阙姑娘掩帕轻笑着,一副我是夸赞你的模样,让夏浅绯忍不住作呕。
看来这女人心知自己暴露了原形,已经不管不顾,破罐子破摔展露自己原本的刻薄。
“那也是生活所迫,我们夏家就是普通的百姓,为了生计自然是要挖空了心思赚银子。不像阙姑娘天生就是女秀才,除了吟诗作对,悲春伤秋还能够照着戏文里说得,女扮男装考状元呢!”
夏浅绯嬉笑着挤兑回去,无视掉阙姑娘那阴沉的脸色,咸淡地说:“启程在即,没空与阙姑娘唠嗑,就此别过吧!”
“夏大哥,等我洗干净了这帕子,就还给你!”姜眉因为发泄了一番,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丢脸行为,忙不迭向夏云堂告罪,不等他回答,就快速地一跃上了宫小盼所在的马车里。
“姜姨!”宫小盼也是多日没有看到姜眉,乍看到她,也是欢呼一声,扑进了她的怀里撒娇。
姜眉的心情更好了,有了决断,她觉得从此之后,自己就是夏浅绯的亲妹子,盼儿的亲姨!
“盼儿,姜姨好想你呀!”姜眉凑过去,在小家伙脸颊上狠狠地啵了一声,抱着奶包子,把头放在他的肩头,嘟囔着说:“不回去了!再也不会那个家不是家的狼窝……”
后面的声音含糊不清,宫小盼也笑嘻嘻地说:“姜姨,盼儿也好想你呀!姜姨你这几日究竟去了何处?娘亲时不时地念叨你呢!”
姜眉眉眼的笑意更浓,与小家伙面对面说:“姜姨呀,去做了一件大事!以后呀,姜姨就是真的无家可归的可怜虫,盼儿,一会你要帮姜姨和你娘求情,让她收留我哟!”
“姜姨不要伤心,以后我们家就是姜姨的家!”宫小盼似懂非懂地说:“姜姨以后不管去做什么,随时可以回我们家哟!”
姜眉鼻子一酸,爱怜地摸着小家伙的脸蛋说:“嗯,那咱们一言为定!”
李碧桃笑着看一大一小拉钩,撩开了轿帘,就看到夏云堂失神地看着这边,难免有点诧异。
“绯妹妹,你就不好奇姜眉的身份?”眼看着夏浅绯就要离开,阙姑娘心里头不忿,忽然阴恻恻笑着说:“想来绯妹妹这个混迹在生意场上的人,应该也听了不少三毒门的传闻吧?”
“阙姑娘不需要提醒我,有些事情我有眼睛,可以看得到。至于姜眉的身份,她愿意说的时候我自然会洗耳恭听,不愿意说的话,自然也有她不想说的苦衷。”夏浅绯将自己的态度剖析出来,不得不让阙姑娘花容失色,几欲控制不住。
怎么会这样的反应?
阙姑娘恨得咬牙,想不到那个贱蹄子竟然这么好运,得了夏云堂妹子的青睐!
眼看着夏浅绯再不犹豫,转身离去,她胸腔里萌生出一股子浓烈的怨愤,几乎是扭曲着脸蛋喊道:“三毒门中的五毒教圣女一脉,乃姜姓!”
夏云堂忽然转眸,将阙姑娘面上的狰狞和扭曲看个一清二楚。
原本心里头的疏离和冷漠,此时,忽然就蒙上了一层厌恶。
“阙姑娘管好自己吧!”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话,夏云堂抱起箱笼,上了李连城所在的马车。
“云堂兄,我不是——”阙姑娘一脸的惊慌,忙试图追上去解释,结果却只看到尘烟滚滚,三辆马车绝尘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