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知府迅速回神,一拍惊堂木:“李主簿,让钱有良签字画押。(最快更新)”
李主簿颤着双‘腿’,捧着卷宗,慢慢挪过去。
钱有良疯了一样吼:“我不签!不签!他娘的什么冤魂,早不来找晚不来找……”
金知府吩咐道:“李主簿,在卷宗上写,子时虚,众目睽睽之下,冤魂柳絮前来作证。来人,将钱有良拖下去,严刑拷打!直到签字画押为止!”
捕头曲正和差役们这才缓过神来,绕过鬼路,抓着钱有良向刑房走去。
金知府再拍惊堂木:“众位乡亲,你们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冤魂柳絮指证,钱有良百般辩解。”
围观的百姓们点头如捣蒜。
金知府朗声宣读:“靖安前任知县钱有良,用各种手段贪得银两,共计一千五百三十九两。诬陷贡匠‘花’远行,致他冤狱一年八个月又二十一日。包庇庸医魏明,谋取不义之财。‘逼’迫五户家人向‘花’家索取巨额赔偿。虐打官婢柳絮致死,造成一尸两命。用致幻‘药’毒害现任知县沈岑与前任捕头赵明,意图杀人灭口、阻止翻案。数罪并罚,判明日午时斩首示众。并处没收全部家产,妻妾没入官婢庭。所得,均补偿给‘花’家。”
李主簿满头大汗地记录着卷宗。
一刻钟后,金知府见李主簿已经写完,又宣读道:“现任知县沈岑,为‘花’田案翻案不遗余力,数次遇险。遭人下毒,虽致前任捕头赵明身中九刀,但系被人暗算所致。判,当堂释放,官复原职。赔付赵明纹银十两。”
李主簿写得手腕都有些发颤,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在他们查案时动手脚,不然现在就会成为帮凶。虽然他没什么实力,但见风使舵,还是数一数二的。
金知府又开口:“前任捕头赵明,包庇钱有良行凶,藏匿证物,判为钱有良同党。(最快更新)待身体复康后,入狱五年。期间,其母由乡绅组织百姓轮流照看。”
围观的百姓摆脱恐惧以后,纷纷拍手叫好。
“金青天!沈青天!”
“沈知县!沈知县!”
这时,距沈岑斩首,还剩两个时辰。沈岑总算在最后时刻,沉冤得雪,恢复原职。
在一片叫好声中,差役们拆了沈岑的重枷、手镣和脚镣,换掉他身上的囚衣,也捧出一身全新的衣物。
沈岑张开双臂,望着红了眼圈替他更衣的差役们,心中百感‘交’集。转身向金知府和雷捕头行礼道谢。
金知府走到沈岑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能将冤魂请来作证,实在是后生可畏,时间不早了。早些歇息。”说完和雷捕头一起,离开大堂,走向县衙内的临时卧房。
李主簿虽然面临着整理卷宗的不眠之夜,但他仍然蹭到沈岑身边,连连称赞道:“我就知道,沈大人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相安无事的。”
沈岑浅笑道:“有劳李主簿尽快把案卷整理出来。”
安顿了小石头睡下的陈娘匆匆赶到大堂,一眼就见到了冤魂柳絮,又惊又怕地躲在了大堂后墙的角落里。等冤魂走了,判决完了,才走出来,问道:“沈大人,饿不饿?”
沈岑微微一笑,回道:“被陈娘这一问,我还真是饿了。”
陈娘立刻就往厨房走去,边走边回头:“沈大人,差役大人们,我做了些吃食在锅里热着呢。”
一行人簇拥着沈岑,向厨房走去。
在厨房一边吃,一边讲述冤魂出来时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当沈岑吃得饱饱的,回到书房时,看到了愁眉不展的朗清疏,急忙大步奔进去,兴奋得手舞足蹈:“清疏,你的妙计,实在是太妙了。(最快更新)”
朗清疏见沈岑毫发未损,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始终紧绷的神经稍稍松驰了一下,眨了眨沉重的眼皮,算起来,已四天三夜未曾合眼。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报更之声。
朗清疏又焦躁起来。
还有一个时辰,贝琉璃就要跟随金知府上路。
十三天了,白鹰书信始终没来,没有赦免书信,他就无法保住她。
若是中途将她劫走,圣上一定会派更多力量来通缉她;而金知府和雷捕头也将因此获罪,想到他们这次的倾力相助,心中又有些不忍。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稍稍松懈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沈岑见朗清疏虽然注视着自己,却又愁容渐增,打小玩在一起,自然了解他有心事:“为何忧心忡忡?”
朗清疏的眼中流出复杂的情绪:“贝琉璃,一个时辰以后就要被带走,我无能为力。”说完,扶着额头遮了眼睛。
沈岑一拍脑袋想起来:“男狱的狱卒前两日回邻县探望亲友,请了半个月假,却只‘花’了一日又折回来。靖安县天气晴好,可是邻县和邻郡却连日大雪,山路被封。路行不畅,少说也要半个月才能通行。”
朗清疏放下右手,嘴角微微勾起:“你那里还有多少银两?”
沈岑‘摸’不着头脑,问:“你想做什么?”
朗清疏猛地站起来,答道:“请金知府和雷捕头好好吃几日。”说完,伸出左手,“为了救你和你的‘花’田案,我劳心劳力外加挨了你的拳脚,所以,一干吃用开销都由你来。”
见沈岑由吃惊到不舍的俊脸,朗清疏开始在书房中翻找。
“哎哎哎……清疏……你不能这样……”沈岑一边阻拦一边解释,“清疏,我区区靖安知县,俸银少得可怜,还要支付县衙内的不少‘花’销……我还要娶妻呢……”
沈岑不说还行,这一说,朗清疏立刻在书房内第三个书架的第五层上,找到了一本奇厚无比的书,份量也不轻,打开一看,赫然藏着十两纹银和五张银票。
沈岑一把抱住朗清疏,哀嚎道:“清疏,好兄弟讲义气,纹银拿走,这银票是爹娘留给我应急的。”
朗清疏笑容满面地回答:“伯父伯母一定也说了,银票和清疏一人一半。”
沈岑无语凝噎地放手,眼睁睁地望着朗劫匪扬长而去。
是啊,他爹娘疼爱清疏胜过疼他五倍,一时间愤怒涌上心头,到底谁才是他们的儿子啊。
……
而另一边,在厨房张罗完的陈娘提着食盒,跟着狱卒,走入‘女’狱幽长的过道,转过两个弯道,看到了不大的狱笼。
不宽的垫褥上,疾风睡得四仰八叉,一只大爪子揽着睡了的贝琉璃。
“柳……贝……琉璃……”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陈娘一时拿不定主意,该怎么称呼她。
根本没睡着的贝琉璃坐了起来,一看到满脸关切的陈娘,正要说话,突然想到另一件事情:“陈娘,你挨了棍刑,不用躺着养伤吗?”
见她伤成这样还记挂自己的伤,陈娘的泪水夺眶而出,提着食盒走了进去,握住她满是划痕的手:“我没事,那些个刑棍是打假的。那天的一日三审都是朗大人的计划,为了让钱胖子上钩。他说有恃才无恐,只有沈大人获斩立决、我们败诉,钱胖子才会现出原形来。”
这一切都是计划,都是他的计划?
贝琉璃沉默着。
陈娘继续说道:“朗大人带着曲捕头和差役们,夜闯陈宅,不仅救出了小石头,还拿到了‘花’老爷留后手的帐册。为了我们,他已经四天三夜没瞌过眼了。不管他在哪里都找不到证据,为了救沈大人,为了小景和我们,他才布置这样的险招啊。”
贝琉璃望着真诚的陈娘,仍然一言不发。
陈娘替贝琉璃将黑发上沾的草屑逐个摘去,又说道:“这两天公审。‘花’老爷当庭释放,沈大人当庭释放,我免了活罪。陈德仁、李成城、五户都受了重罚,还要入狱。魏明维持原判。钱胖子判了斩立决。我实在是高兴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一直压在心头的重石,终于卸了下来,贝琉璃的神情缓和了许多。
望着又瘦了一圈的贝琉璃,陈娘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那晚,朗大人只是要用你引钱胖子上勾,指望你晕过去,在他对你对手的时候,一举将他抓住。可万万想到,你会那样拼命地反抗,落了一身的伤。朗大人忙了整整一天,滴水未进。”
贝琉璃恍然大悟,然后带着戒备和不满,问道:“陈娘,你是来当说客的?”
陈娘松开了贝琉璃,一脸惊愕地否认:“这些天我在县衙帮厨,朗大人彻夜不眠,差役们也一样。饭量都大得惊人,一日三餐以外,还要加夜宵。知府大人和雷捕头也都是和衣而睡。”
贝琉璃仍是一言不发,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陈娘叹了口气:“就算是青枫,他天天在赵明、‘花’老爷和你三处,一天来回数次,改方子煎‘药’什么的,也乏得厉害。煎‘药’的时候困得厉害,就啃干辣椒提神,辣得眼泪鼻涕一大把。俊得像画里走出来的人儿,就这么几天,眼窝都深了。”
贝琉璃揭开食盒,大口大口地吃着美味可口的夜宵。
知道大家都好好的,这样就足够了,这样她也能一身轻松地被押往国都城。靖安县里的酸甜苦辣,都会沉淀为美好的记忆,陪伴着她以后的夜夜。————蜗牛再次感谢大家支持正版!看正版是对写手最大的关爱和支持,也是蜗牛的动力!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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