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女’狱唯一的小窗也显得浑浊不堪。(最快更新),最新章节访问:。
贝琉璃吃完,将碗筷放进食盒里,笑眯眯地说道:“还是陈娘做的最好吃。”
陈娘又是笑着,过道里的脚步声让她的笑容瞬间凝固,下意识地挡在了贝琉璃的前面。
狱笼外,雷捕头像尊高塔矗立着,一手提轻枷,一手拉开笼‘门’,面无表情地喊道:“贝琉璃,上路了。”
贝琉璃的脸‘色’一僵,绕过陈娘出了笼‘门’,任由轻枷拷在颈项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陈娘立时追出去,边走边唤道:“贝小姐,去国都城路途遥远,几身衣服总要带的……”
差役们也听到了陈娘带着哭音的呼唤声,纷纷停住了匆忙的脚步,目送着不悲不喜的贝琉璃。
县衙外,贝琉璃上了知府的马车,雷捕头一挥马鞭,喊了一声“驾”,马车急驰而去。
陈娘追在马车后面,走走跑跑之间,扶着最近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气,马车很快消失在模糊的视线里。她只得一步步走回县衙,身体无力,心也无力。
县衙‘门’口,小石头见到陈娘立刻扑了过去,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发现娘亲不在了,立刻在县衙里找了个遍。找不到就在县衙‘门’口等着。
“娘亲,你去哪儿了?为什么留我一个人在屋子里?我害怕……”小石头紧紧搂住陈娘的脖子。
陈娘安慰道:“没事,我只是去送送贝小姐,回去吧。”说完,牵着小石头就往临时卧房走去。
“姐姐去哪儿了?她什么时候回来?”小石头缠着娘亲问个没完。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薄雾之中。
黎明的薄薄雾气笼罩着靖安县城,给早起的贩夫走卒带来了诸多不便。
所谓“冬雾雪”,过路的行人都念道,怕是又要下大雪了。
当雾气散去,阳光和煦时,已是一个时辰后。
朗清疏抢了沈岑的银票和银两,就骑着追风赶到森林小屋之中,将银两‘交’给暂住的小景,让她准备十人份的午膳。因为薄雾的缘故,在县衙‘门’口停住,翻身下马。
往返‘花’了平日的两倍时间。
他刚要进县衙,一直守在‘门’边的陈娘和小石头走出来,眼圈红红:“朗大人,贝小姐被知府和捕头带走了。已经走了两个时辰。您想想办法吧。”
正在这时,半空中传来悠扬的鹰鸣声,一只强壮的白鹰威风凛凛地停在了县衙大鼓的鼓架上,粗壮的黄‘色’脚踝上捆着一根细竹管。
朗清疏吹了一声音调奇特的唿哨,伸出左手。
白鹰立刻拍打翅膀,带钩的利爪抓住了他的手腕,尖而弯曲的鹰嘴亲昵地啄着他。
他立刻取下了细竹管,将白鹰高高抛出后,才倒出里面的书信。
随即跃上马背,策马向北急驰。
白鹰鸣叫着在上空盘旋几圈,然后径直向森林飞去。
……
雾‘色’正浓,雷捕头驾驭着知府马车,在薄雾之中,小心行进。
在县衙的这几日,也曾听狱卒说,通往邻县的山路崎岖难行,因为山顶积雪崩塌,压断了树枝,山路常被山石和树枝挡住,有些山道仅能勉过一匹马。
‘花’田案顺利翻案,一干人犯都已受罚,他就劝金知府再过几日动身。
可金知府说,押贝琉璃回国都城一事刻不容缓,不能再耽搁,否则将会被视为同犯。
雷捕头是骑马驾车的好手,所以他来驾驶马车,让自己的爱马随行。
天还未大亮,薄薄的雾气,使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而怪异。
他对靖安到琅琊的路并不熟悉,路况更加不熟,马车吱嘎响着晃得厉害。(最快更新)渐渐地,马车驶离了官道,正式进入山路的范围。
山路在山腰或者更高处蜿蜒,所以雾气更浓。
雷捕头驾车不得不再三小心,山上的积雪融化得比平地慢而持久,隐约可以听到潺潺溪流声,‘混’杂了车轮辗过石碴的啪啪声。
在最前面探路的李捕快突然来报:“雷捕头,前面山路塌方。”
雷捕头忙喊了一声“吁”,使劲勒住缰绳,马车因为惯‘性’向前冲了一段路,才勉强停下来。
这急煞车太突然,马车内昏昏‘欲’睡的金知府差点摔倒,忙问道:“雷捕头,发生何事?”
雷捕头回答道:“大人,前路有塌方。李捕快去探路了,应该很快就能回禀。”
金知府立时心急如焚,不时地向外张望。
贝琉璃一路上都不卑不亢地闭目养神,想想靖安县的官婢庭,相信国都城的官婢庭一定更加‘阴’暗。这样想着,她悄悄地伸手‘摸’了‘摸’向青枫软磨硬泡才‘弄’来的昏睡粉。
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现在就用。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郊野外的,自己除了身上的衣服,一无所有。逃出去不是喂野兽,就是饿死冻死。不行!
盘算来盘算去,还是等马车经过什么偏僻的村子时再下手。到时逃出去,可以称自己‘迷’路了、遇到劫匪了、与亲人失散了……随便哪个借口都可以拿来获取同情心。
主意一定,贝琉璃又放松地靠在马车内,能睡是福,能睡一会是一会儿。
金知府望着镇定从容的贝琉璃,心里不禁暗赞贝尚书教‘女’有方。
足足等了一刻钟,李捕快才回来禀报:“金大人,雷捕头,我方才策马在狭窄的山路上来回了两次,确认路基还算结实,马车可以通行。”
雷捕头和金知府暗暗松了一口气,能过就好。
就在一行人再次准备出发时,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原本安静停住的、拖拽马车的高头大马们,突然阵阵厮鸣,随即马蹄嘚嘚响。
不知谁大喊了一句:“不好啦,马惊了!”
说时迟,那时快,马车像离弦的利箭驰了出去,径真冲向山道的悬崖。
金知府急中生智双手紧紧扒住马车窗,大喊道:“雷捕头何在?”
发狂的马车距悬崖还有一百步。
“吁”“吁!”“吁!!”雷捕头拼尽全力勒住缰绳,马儿真的像受惊了一样,不管他如何使用驭马诀窍,马车向悬崖冲去。
浓郁的雾气渐渐散开,终于清蜥的视野却让人看清了触目惊心的山道。
奔马还在继续,转眼间,发狂的马车距悬崖还有八十步。
雷捕头握缰绳的左手已经勒得手指青紫,大喊道:“金大人,贝琉璃,快,跳下马车!快跳啊!”
山路不平,坑坑洼洼。马车内,金大人颠得站立不稳,贝琉璃只能紧紧扒住帘‘门’。
饶是如此,贝琉璃仍然硬撑着向车‘门’靠近,一颗心几乎跳出嗓子眼。大脑飞快地转着,回想着急救课时,坠地最安全的是,护住脑袋,后肩着地,一着地立刻就地翻滚,以减缓冲撞力。
雷捕头见他们还没出来,又喊道:“快,快啊,还有五十步了!”
砰地一声响,直行的车轮猛地撞上一块大山石,在如此大的加速度下,马车几乎撞得腾空而起。
刚要准备跳出的贝琉璃和金知府,两人一脚踩空,滚回了马车里面,撞得头晕目眩。
这时候,金知府喊道:“雷捕头,你快离开!快啊!少死一个是一个啊!”
雷捕头也急了:“知府大人!快跳马车!拉着贝琉璃一起跳!快啊,还剩二十步了!”
一切发生得实在太突然,捕快回过神,立刻策马急追。但是寻常马匹不能与受惊的马匹相比,始终保持着十步的距离,追不上。
眼看着马车即将冲下悬崖的一瞬间。
嗖嗖金属声响,几只钢爪勾住了马车的突起部位,细细的长丝缠住车轮。
被禁祻的车轮发出极刺耳的摩擦声。
马车在距悬崖十步的地方,短暂地停住。
与此同时,他们的身后传来朗清疏的喊声:“往回拉!”
喊声一起来的,几乎同一时间,还有朗清疏抛来的数根绳索,准确无误地落在捕快们手中。
捕快们立刻调转马头,挥鞭,一齐喊道:“驾!”
拖拽马车的马匹们呜哮着,嘶鸣着,被拽得‘乱’了脚步。
哗啦啦一声响,悬崖的边缘崩裂,山石泥土一齐坠落。
雷捕头趁机甩了缰绳,‘抽’刀捕快大刀,砍断了八根。
受惊的马匹嘶鸣着,坠落悬崖。
马车被捕快们驱马拽到了安全地带。
一切变故得来得猝不及防。
寒风呼啸,在山谷崖顶呜哮,静得仿佛死亡降临。
好一会儿,雷捕头才扶着脸‘色’蜡黄的金知府下了马车。
贝琉璃直接从马车上瘫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不管是谁,都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朗清疏骑着追风,来到了濒临碎裂的马车前,一双灰蓝‘色’的眼瞳迎着阳光,充满了温暖。
贝琉璃抬起眼睛,见到了熟悉的黑‘色’神驹,和熟悉又陌生的朗清疏,心中百感‘交’集。
是他让她在这个夏澜国里,觉得可以有所依赖;也是他将她作为‘诱’饵,引钱胖子上勾;现在又是他,避免了她粉身碎骨、曝尸荒野的悲惨结局。没来由地,她凝视着他俊逸又带着疲惫的脸庞,他的眼神为何如此轻松,仿佛卸去了千钧重担。她对他而言,是否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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