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陶泽做作的哎哟一声,右手猛的撑在桌子上结结实实地给王元来了个桌咚。
王元呼吸顿时停了一瞬,眼睛瞪的大大的,脸色变得涨红,两人呼吸缠绕着呼吸,近的能在彼此的眼里看见对方,他感觉到自己心跳快了几拍,尤其是陶泽凑在他耳边说:“啊。不好意思,没站稳。”
说完低笑一声拉着他站了起来,王元脸色绯红几乎看不出表情,愣了好一会才说:“你,你离我远点。”
陶泽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哦了一声转身走到沙发上舒坦的坐了下来说:“这够远了吧。”
王元嗯了一声走到一旁去,彻底没了走出这个办公室的心思。
…
…
会议室里,汪星萍听着任希的话,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终于怒气一拍桌子说:“荒唐,这些项目没有博美他傅祁冥能拿到手里来?竟然划在他名下。”
任希放下合同,诺大的会议室里寥寥几人,汪星萍手边坐着的男人正是之前要花高价购买博美股份的金秉文,他眉头也是紧促,看起来心情不郁。
“汪总,虽然这些项目之间是划属于傅祁冥,但现在都属于博美。”任希叹了口气说道,这句话她已经说了不下几遍了。
“现在属于?他是拿这些项目买走星语了!那些项目本来就应该属于博美!他倒是算盘打得响!该死的,他这是想干什么?博美亏空我就算了,现在给我狸猫换太子呢?!王元呢!给我把傅祁冥叫回来,我要问问他是不是想弄垮博美!”
“不用叫王元了,母亲。”
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傅祁冥从外面走进来,汪星萍脸色一变怒道:“你来干什么?!”
罗牧跟在傅祁冥身后,把会议室的门关上,背对着几人忍不住笑了一下,傅祁冥没来命令他来,他来又质问他来干什么。
傅祁冥把手里的报表放在桌子上,看着几人说:“来和母亲说些事情。”
说完后看了剩下几人一眼,凉薄的眼神看的几人是心底一颤。
汪星萍冷哼一声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避着人说?”
“既然母亲这样说,那我就直说了。”
“盛世华,楚孟,杨立新…”
“闭嘴!你?!混账,都给我出去!”
汪星萍的脸色随着傅祁冥念出来的名字越来越差,猛的站起来怒斥道。
任希知道汪星萍的性格,立刻收起东西对着其他几人说:“汪总,我们先出去了。”
金秉文冷笑一声看着傅祁冥站起来准备走出去,两人擦肩而过时,傅祁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金总这几年操纵股市赚了不少吧。”
汪星萍怒瞪二人一眼说:“还不给我出去!”
金秉文心头存疑,狠狠的看了傅祁冥一眼低声道:“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说完后走出了会议室。
傅祁冥也不恼,看着清空了的会议室说:“罗牧你也出去。”
接下来的事情,知道的越多越会被这些所谓的秘密困宥。
诺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母子二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汪星萍压低了声音怒斥道。
刚刚那几个名字都是和博美有利益往来的W市,上一次爆出来的丑闻好不容易压下去一些,她现在是一听见这些名字就心底发怵。
傅祁冥笑了笑说:“不如母亲先看看这些东西。”
汪星萍犹疑的接过傅祁冥递过来的东西,几乎就在她看了几眼后,她的表情彻底变的恐惧慌乱起来,她不停地翻动着,每一张照片每一段无声的视频都足以动荡整个W市。
好一会儿,她才停下来,看着手里的东西几乎失去说话的力气。
这些,这些都是那些肮脏污秽,现在全部都摆放在了阳光下。
她突然惊觉,眼前的男人早已不是十年前她能摆放在手心上的男孩,他早已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
十年了,她一直停在原地嫉妒着年轻时的那个女人,却忘了,十年了,她的儿子在不停的前进,早就把她这个商场里浮沉的母亲,甩在了身后。
看过这些东西,她如果在想不出傅祁冥今天来的目的,她就不是汪星萍了。
傅祁冥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看见母亲呆愣又惊惧的表情一股报复的快感席卷而上,而这股情绪里却夹杂着数不尽的酸涩痛苦。
“你,你是来要回博美的。”汪星萍肯定的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苦涩。
“嗯,太久了,母亲。”她把他当作仇人,太久了。
汪星萍抬起头,保养的极好的面容突然就像是老了几岁,眼角的皱纹掩盖了眼底深处的悔意,五年前她为了保住博美,做出的那些决定,终于到了她还债的时候。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拿着这些证据的人,会是她的儿子,傅祁冥。
“这些东西,你准备了几年?”她苦笑一声把手边的东西一股脑的推向傅祁冥。
“不久,五年。”傅祁冥想起这五年来,无数次看到这些东西时的心惊胆颤,语气里不见一丝波澜的说。
“五年,呵呵,就是我换走你手下那批人的时候?”汪星萍仔细想了一下,把时间往前推了五年。
傅祁冥摇了摇头,换走他手下的人不过是怕他把权利拿了去,这博美本来就是她力挽狂澜赎回来的,他又怎么会因为这件事情反抗。
汪星萍看见他摇头愣了一下说:“你不记恨我换掉你的人,还把程橙赶走,逼着她嫁给了别人?”
岁月的长河里那个笑靥如画的女孩重新浮现在傅祁冥的眼前,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会对程落伊动心,直到现在,才惊觉,她坚强的样子像极了年轻的那个女孩。
“程橙爱的不是我,她嫁的人是她爱的人,我从来没因为她记恨您。”
汪星萍听了他的话笑了笑,他因为那个女孩记恨她,不是因为程橙不爱他,而是他不爱那个女孩,只可惜这一点傅祁冥直到现在,都还不曾察觉。
她猛地站起来,惊惧恐慌过后的愤怒涌上心头,劈头盖脸的对着傅祁冥骂道:“你不记恨我却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这是逼着我把博美让给你,你姓傅,是我汪星萍的儿子,可我宁愿没你这个儿子!你,我养了一条白眼狼,白眼狼啊!”
“母亲!”
傅祁冥突然一声怒喝,把汪星萍满腔的愤怒浇熄。
“五年前,你就记得您赶走程橙换走我手下的人,这一件事情吗?”
“五年前,你为了保住博美,不让我去调查父亲的死因,不让我动用父亲的人手,甚至不让我见父亲最后一面!”
“你为了保住博美!保住汪氏!你!你让我失去了父亲,而这五年!你为了博美!日防夜防,你可曾有一次想过,你防备的人是你的儿子?!”
汪星萍震惊地看着傅祁冥,跌坐在位置上,颤抖着说:“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傅祁冥脸色的表情几乎是惨然,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五年,他挖得越深就越难以置信,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对他父亲的报复,去澳洲是假的,去了金三角才是真的!
“母亲,你就,你就这么恨他吗。”
“你!你给我闭嘴!你知道什么?傅闵行他,他,要不是有汪家扶持,他能做到这家大业大?他凭什么,凭什么爱上别人,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我汪星萍那点比不上那个贱女人!他为了那个女人竟然要和我离婚,要舍弃博美,还要断了汪家的路!”
汪星萍几乎癫狂的样子让傅祁冥的心一凉再凉,他承认,傅闵行不是一个好丈夫,甚至谈不上一个好父亲,可他在的时候,是傅祁冥这一生,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傅闵行是给了他生命,告诉他男人要有担当的人,是他崇拜了一整个孩童时期的父亲!
“母亲,汪家做的什么生意你比我更清楚,究竟,是他要断了你们汪家的路,还是你们汪家已经无路可退了。”
汪星萍眼皮猛的一跳,抬起头来凄惨之中带着一丝决绝地说:“你,你不能对汪家下手,那是你外祖父外祖母家里!你舅舅,他小时候最疼你了,你要敢,要敢把他们供出去,我,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傅祁冥看着汪星萍依然不觉自己有错的样子,终于死心了。
“母亲,这几年来,你用博美走了多少货,暗地里又用那些东西收买了多少官员我都不管,可你,可你为什么要让父亲,染上?五年前,要不是父亲在我身边放了卢医生,你,是不是也要给我打一针?”
傅祁冥的声音低沉,一字一句都像是把他的伤痕重新掀开放在汪星萍面前给她看,直到前些日子他还不相信,还只想要成功,能让她多看他一眼。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些事情会一件一件得让他知道。
“不是,我没有,是你父亲,他,他太过分了,他竟然要断掉和那边的交易,那样不是让我们汪家去死?那些人是好摆脱的吗?他为了那个女人什么都不要了,你他都不要了,你还为了他说话。”
“要不是他这样决绝,我也不会想到给你打针,说不定,你有了,他为了你能和那个女人断掉,这样有什么不好?啊!有什么不好?!”
汪星萍嘶吼着,早已不年轻的嗓音怒急攻心后更是沙哑低沉,每一个字都述说着那些最黑暗的事情,而她,只后悔没把事情做的在秘密一些,却不后悔做出来的那些错事。
或许,她根本没有觉得她错了。
“呵。”傅祁冥笑了一声说。
“星语已经归于我名下,博美漏洞补齐了,这些天我收入了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当然,您要是不愿意将博美剩下的股份让出来,那就让博美和这W市的场一起动荡吧,只是,总会平稳,博美却只能毁灭。”
“你!早知道五年前我就给你打了那一针!”
“你错了!你那一针不是没打!是卢医生救回了我的命!你为了控制我父亲,控制我,你早就给我打了那一针!”
汪星萍突然浑身失去了力气,她记起来了,那个瓢泼大雨的夜晚,他熟睡在床上,睡的宁静又安详,她紧握的那根针管,的确顺着他青绿色的血管输进去整整一针管的液体。
那样上瘾又足以致命的一管液体。
她,恨傅闵行,也恨他傅祁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