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戒之下,任尔逍遥!
玉简上这八个字,朱孔阳推测有两个意思,第一是只要他不犯九大戒法,可以随心所欲,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第二个意思有可能是指,只要有九戒仙幢在,什么东西都伤不了他。
齐漱溟面若冰霜,冷着脸不说话,李元化见两人僵持,轻咳了一声,把玉柬还给朱孔阳,然后向齐漱溟说:“掌教师弟,小师弟年幼,偶调皮淘气是有的,但这些年行事颇有分寸,他无意中发现凝碧崖,小孩子好奇进去看看也无可厚非,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小师弟,你给掌教师弟认个错,承诺以后不要再上凝碧崖去也就是了。”
“凭什么啊?”朱孔阳把玉柬收起来,“我哪里有做错了?师父又没有把凝碧崖划为禁地,不许本门弟子进入,只不过先把屋子封存起来,等着借给客人,在这期间我进去玩玩又怎么了?况且师父说了,只要我守着他老人家留下来的戒法,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又没背师叛教,我又没走火入魔,凭什么让我认错?还有凝碧崖,我以后不但要去,我还要把家也搬过去!”
他到了叛逆期,齐漱溟越不让他做的,他越要做,说完也不等齐漱溟反应,直接转身扬长而去,他边走边随时准备发动九戒仙幢,他已经打算好了,如果齐漱溟出手留他,他就用九戒仙幢抵挡,然后身剑合一,逃下山去。
一直走出大殿,也不见齐漱溟动手,他站在台阶上足下一顿,御剑飞转后山。
回到载玄洞之后,一个人坐在石床上生了会闷气,然后就真的开始动手,把一些家什用具大张旗鼓地搬到凝碧崖去,等着齐漱溟发难,然而直在凝碧崖住了一个多月,还不见动静,他暗自松了口气,又带着微微地失望,索性再不到前面去,只在后山活动。
洞中才数月,世上已千年,山中清修,有时入定一坐就是数日,长的累月经年也不稀奇,他和齐漱溟井水不犯河水地过着,只每隔三年,所有师兄弟带着徒弟回来聚会时候去前山吃一顿团圆饭,齐漱溟因想起长眉真人飞升之前的交代,也不再管他,彼此相安无事。
这一日,他修行到了瓶颈,自觉再枯坐下去也难突破,静极思动,便想出去走走,前年聚会时候,从玄真子那里学到少清秘芨,这两年练成许多奇妙法术。
九天玄经跟少清秘芨同属紫青宝箓,前者是修仙练道的功法,后者是克敌制胜的法术,以人做比喻,修炼前者可以强身健体,让力气增加,后者是怎么打败敌人的招式。力气不够,招式使得再好看也是花架子,同样,不会招式,力气再大也只是蛮汉,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朱孔阳修炼了那么多的法术,自觉足以应对一般的小喽啰,即便遇上厉害的,打不过也跑得过,也觉得自己应该下山去把知道的那些天材地宝挖回来,免得白白便宜了别人。
他只跟简冰如打了声招呼,说走便走,第一站就是九华山,这里有已经通灵的芝仙,还有一匹芝马,堪称蜀山第一神奇仙草,不但芝血能够治病疗伤,舔一舔眼睛就能得到一双看穿迷障的慧眼,绝对要拿到,原著上写芝马被美人蟒吞了,是朱孔阳觉得最为可惜之事,这回他来,一定要把芝马包住,两个小东西全部平安保下。
只不过凡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世界里的九华山也比地球上的大了许多倍,有一千七百里方圆,比峨眉山范围还大,要在这么大的山野之中,找到一尺多高的芝仙,无异于大海捞针,就算他会搜天索地的法术,短时间内也难以完成。
一连找了半个多月,还是不见芝仙的影子,不过像八宝黄精,阴沉竹笋,六阴石耳等名贵药材却找了一兜子。
找不到芝仙,难免有些烦闷,站在山上看山下一处村落,炊烟袅袅升起,忽然嘴馋,想要吃些人间的饭菜,便飞下去,打算今天寻一农户家里借宿。
他是享受来的,不是体察民情,自然要找一户条件好的,大吃大喝一番,因此挑了一家门脸最大最好的敲门,自称是峨眉山的修士,路过这里,想要借宿,又把这些天在山上采的“土特产”拿出来一大包作为店钱。
哪知这家里的主人听说之后,立刻亲自迎接出来,见面之后,面上略显失望:“您就是峨眉山上下来的仙人?”
若是旁的正派修士,肯定不会以仙人自称,因为他们修行的目的就是成仙,在飞升之前,都算不得真正的仙人,但是朱孔阳不同,他直接就告诉对方:“不错,我就是峨眉派的剑仙,久在山中吃水煮黄精,太腻歪了,就来你这里吃点农家菜。呐,这些是我在山上采的药材,都是极好的,你回头卖了,换来银两,应该足够做店钱饭钱了。”
这家主人还是怀疑,但也没有再说什么,把他当作真的剑仙一样,他是这里的首富,坐拥百万家财,不差钱,立刻吩咐厨房,拿出最高规格的待遇款待朱孔阳。
朱孔阳在峨眉山时虽然自己开火,但他一个孩子,本来也不会做饭,摸索地弄了几年,也只是勉强能吃而已,今天这家里有重金从扬州请来的厨子,整治出来一桌上等席面,每一道菜都精制美味,朱孔阳当了许多年的“野人”,这回总算是开荤了,旋风筷子抡起来,狂吃大喝。
他仙体渐成,可一年不吃,不会感到饥饿,一顿也能狂吃十头牛,而不会撑到,随吃随消化干净,刚开始主人看他这般贪吃,仿佛常年食不果腹的乞丐,又太年轻,心有怀疑,等他吃了十大碗饭,并且把桌上十六盘菜全都一扫而光之后,主人眼睛里的神彩就变了,开始迫切起来。
等朱孔阳吃完,喝水漱口的时候,主人过来,噗通一声跪在面前:“恳请仙人收我为徒!”一个头磕在地上,五体投地,再不起来。
朱孔阳措手不及,一口水全喷出来,洒了对方一后脑勺,赶紧放下茶杯站起来闪到一边:“咳咳!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能随便收徒的,你赶紧起来,再说你这么大岁数了,比我还大,可别行此大礼,我怕折寿。”
对方不肯起来,万分诚恳地说自己多么迫切向往仙道,这些年花了许多钱,四处拜师求艺,来的却都是凡间武师,又大多是没有啥能耐的,一个会正经法术的仙人都没有。我也曾走访各大名山,拜师寻道,都失望而还,前些天又听说黄山上有一位神尼,在天都峰上结庐隐居,为百姓排忧解难,善知过去未来,正想去拜师,没想到神仙竟然自己寻上门来,恳请仙师收留……
朱孔阳看他二十多岁的人,推金山倒玉柱地跪在那里,生生哀求,几乎要到了痛哭流涕的地步,心中略有不忍,但徒弟确实不能随便收,便说:“你说的那位神尼是我师姐,法号餐霞,我知她最近每逢初一十五都出世积累善功,你去求她也好啊,她道行法力高我十倍。”
“那位神尼我也只是耳闻,就算求到,也未必能蒙收录,今日与仙师相遇就是有缘,恳请仙师怜我一片向道诚心,就收下我吧!”说完眼泪真下来了,嘣嘣嘣往地上净磕响头。
朱孔阳也有些感动:“你要拜师,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我们峨眉派收徒的标准是十分严格的,须得观察一段时间才可以。”
对方大喜:“只要仙师能给我机会,我肯定不会让仙师失望,若有背师之举,我甘愿受千刀万剐之刑,死后打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朱孔阳没了脾气,人家都这样了,他还能说什么呢,答应先收做不记名弟子,他正好也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观察对方资质品行,先不传仙法,如果还好,再收做记名弟子。
就算如此,也把对方高兴坏了,立刻命人端上最好的佛茶,跪在地上,给师父敬茶。
朱孔阳接过来喝一口,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呢。”
对方也有些尴尬,赶紧说:“弟子姓陆,名叫陆敏。”
“噗!”朱孔阳又忍不住喷茶水了,这不会就是石生的祖父那个陆敏吧?他赶紧又问,“你这里是什么地界?”
“回师父,这里在九华山脚下,唤作快活村。”
天啊!还真是那个陆敏,蜀山第二正太石生的爷爷,陆蓉波的父亲!这时候竟然这么年轻啊。朱孔阳把陆敏上上下下打量几番,把对方看的发毛:“你可成家了?有孩子了吗?”
“弟子已经成家,不过还没有孩子。”
这么说陆蓉波还没有出生,朱孔阳挠了挠头,忽然跳起来:“你家后院在哪?”
陆敏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赶紧带路过来,他家后院是个小花园,朱孔阳转了两圈,终于在一块石凳下面寻到了一道地脉,里面向外散逸出浓郁的东方太乙精气。
看来,极乐真人还没上门,朱孔阳暗想,不过也应该要来了吧,极乐真人是长眉真人千年相交的好朋友,也是蜀山中,朱孔阳最喜欢的人物,能得一见,让他有点小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