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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为天子守城门(1 / 1)

恕瑞玛站在城头上,望着一个方向的天空。

曾经大鹏的王兄去阻击巨人的时候,他的父亲也在那支队伍里。

他记得得知父亲阵亡的那天,他的天都塌了下来。

但是父亲曾经是王城守卫军的一员,尽管他还没来得及见父亲最后一眼,但他还是被拉到了城墙上。

每天早起,晨练,活动的时候被老兵欺负,再被老兵抢东西吃;下午训练,晚上接着被抢;然后去他们给自己留的床:一个刮风就漏风下雨就漏雨的小角落,在别人的呼噜声中结束自己繁忙的一天。

这样一过,就是三年。

恕瑞玛一家三代单传。

他的爷爷死在曾经和巨人的一次遭遇战中。

他的父亲,本来当了一个王子的贴身侍卫,本以为衣食无忧,但他还是跟王子死在了一起,死在了巨人的武器下,埋在了他们的肚子里。

今天,他又站在他的爷爷,他的父亲曾经站的地方。

或许,在下一次地精王做出什么决定的时候,他也会踏上战场,面对比他们高三四倍的巨人,然后埋在他们的肚子里。

就像他的父亲一样。

但是,他嘴角似乎扯出了一个笑容。

但是,今天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昨天,他的儿子刚刚出生,晚上,就有人敲了敲他的门。

已经,已经有三代人死在战场上了。

但是事实上,他和他的父亲,本不应该有这样的结局。

看着自己刚出生的孩子,他心中有一种情感,如春风吹过后的野草,渐渐生根,发芽,越来越难被忽略。

这种感觉,叫不甘。

作为一个战士,能死在沙场上或许是自己最骄傲的死法。

但是,凭什么我们要因为一个人,因为他只是脑袋一热想出来的什么狗屁主意就为他去抛头颅,洒热血?

凭什么?

他记得那人跟他说过一句话。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他不知道当一个王随便把国人的性命当作自己愚蠢的代价的时候是把他们当成了什么,但是他却真的感受到了父亲失去自己的父亲,自己又失去父亲的感觉。

那种痛苦,痛彻心扉。

但是,又有多少人跟他一样呢?

他对着城下吐了口吐沫。

“去他妈的吧。”

是的,去他妈的地精王,每个人都在陪他过家家的日子该结束了。

该结束了。

他回忆起昨天那人对他说的那段话,他不禁兴奋地浑身颤抖。

只可惜,他没机会看到地精王最后的样子了。

但是父亲会看到的吧。

父亲啊,您看到了吗。

那个人,他终于死了啊。

这时候,城外,似乎在天地相接的地方。

烟尘四起。

烟起如龙。

那烟尘的来源,也如钱塘江大潮。

由远及近,奔涌而来。

就像本来平静的湖面,忽有大江咆哮而至。

恕瑞玛似乎早就知道如此,他狠狠地朝那个方向比了个中指。

之后快步走向了不远处的烽燧。

里面的人睡得很安详,只是再也起不来了。

他哆哆嗦嗦地摸起了那张薄薄的令牌,冲了出去。

对着面前满脸迷茫的望着他的地精们,他挥了挥手中的令牌,大声道。

“迎敌!!!”

战时只认牌不认人,这还是大鹏的王兄用命换来的一条规矩。

可惜,它又成功的收割了两条人命。

三条鲜活尊贵的王室生命变得血淋林的。

却说那只来攻城的队伍,虽然胜在人多,但还是因为集结过于匆忙,也来不及带什么攻城工具。

骑兵攻城,历来是兵家大忌。

城头弓弩,箭雨似天幕。

鸣镝落处悲声呼。

但是不是战时,城头本就没有太多存货,几波箭雨洒下来,外面那只军队没见少多少人,自己的箭反倒是快要用光了。

而那边已经有人去砍树建云梯了。

恕瑞玛咬了咬牙,把令牌一把揣怀里。

“想活命的,就别让他们进来!”

其他的地精早就看到来攻的居然是自己的同族,当他们看到他们衣服是鲜明的标志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大鹏的近卫军,天策卫。

但是手中的箭已经抛射下去了,就算这时候去开城门,一向以团结,也就是护短著称的天策卫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们宰了以慰兄弟们在天之灵的。

拼一波,还有生存的希望。

“干他们的!”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第一句,更不知道谁喊了第二句,第三句。

此起彼伏。

刀剑在阳光下反射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失交坠兮,士争先。

士争先,当然少不了短兵接。

只见恕瑞玛狠狠地砍翻了爬上城头的那个地精,大喊了一声。

但是还是有无数地精如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直到每个人没了力气。

直到刀剑为之折刃。

很多年后,这场战争的细节都无从考证。

但人们却只知道一个名字,那个人是最后一个站着的人。

他一个人站在城门下,看着那上面无数刀削斧刻的痕迹,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城门打开着,但门内没有天策卫的尸体。

他就这样站在这里,似乎就挡住了整支军队。

那个人,叫恕瑞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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