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和丞相府周围定是布满了靖安曹的眼线,我们这些人大多作为许都的生面孔,很容易被长期在一个小区域监视的探子盯上。能让卢聪最安全的做法,就是别紧盯着他。
“盯住校事府,如果他身份一旦暴露,校事府会先去拿他下狱。大战之前应该也不会轻易调动许都皇城内的禁军,常备部队都已陆续进发。所以全城搜捕一旦展开,校事府这三五百号人得倾巢而出,只观那动静便可知晓。”我看得出如果事情败露那我们都很难全身而退,这明显是一招赌博,要救出卢聪基本也只能依赖史阿一个人了。但谋事在人,徐福在我看来谋略不输孔明,而他愿意此次如此冒险,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的把握极大。
卢聪接过徐福的玉佩时做了个深呼吸,把铁扇给了徐福,淡淡道:“先生可替我保管好,圣手书生归来之时,怎能没这扇子。”
徐福把玩了片刻铁扇,娴熟地打开,道:“一言为定。我家传的玉佩你也务必妥善保管。到时,我二人以物易物。”
“师兄小心。”轻衣抿着嘴,这样的场面还是让她比较揪心,他们师兄妹六年感情深厚。而这项动辄就有去无回的任务,换作是我甚至可能都不愿接下。
安建酒馆在距离校事府总部两个街口的位置,是距离它最近的酒店,我们每人一个时辰轮流在过去一个街口的位置监视情况。按徐福的推理,明早曹操即率后军进发,追赶应该已经攻入荆州的大部人马。他将在今晚之前解决徐庶的事情。若换作是别人,定是交由满宠办就好,只是曹操是有意带徐庶南下的。
诸葛骥到校事府的街口监视了,我们则在三楼的窗边守着等他的消息,在场的还有几个金少府和韦司直的心腹。其间我盯着街道发呆,这座风雨飘摇汉室都城的生活景象尽收眼底。日升日落,年复一年,这些百姓每日的作息生活都近乎是循环的,商贩上街叫卖,来自外地或只是城外的近郊,男丁充军,步履蹒跚的老朽和妇人都不得不贩卖自己仅有的作物收成。
官家家丁奴仆流连于市场,购置府中用度之物。他们有的霸气横冲,不可一世,可谓狗仗人势;也有的知晓好言善语,体恤待人。后者明白是由于自己投身于官家,这份下人的行当倒在这乱世成了暂时生存的保障。城墙之内,更多的是政治舞台。
城外的农人则是希望汗水能化为收成,而对于他们而言,在曹操实行屯田之前,官家占地,百姓无田。后曹操统一北方,为充军粮,实行屯田。由于当时情况是中原人口甚至十不存一,地荒人少,便一面屯田一面招回流亡人口,分给无主荒地,并贷以犁牛,向官府缴纳赋税。虽有地耕,但赋税极为沉重。农人不想打仗,也不关心谁为天子,谁要窃取谁的朝政,温饱便是最大的幸福。
我细细思索,从这一点来说,刘备先后在平原、徐州和荆州都做出过很大成绩,百姓愿效死命。有人说他虚伪,但百姓需要顾及这些吗?谁能施以恩义仁德谁便是明主。似乎南方的硝烟之味已经远远传至许昌,也不知皇叔现在如何了。
“在想什么呢?”轻衣趴在窗台上,扯了扯我的衣袖。
我靠在她身边,轻声道:“我在想这场又燃起的战火不知又会夺取多少性命,胖子还在荆州,战场凶险,不知现在如何了。”我心中暗想,我们的到来虽然好似长河中的沙粒,但只要发生了细微的改变整个历史都会改变,有如蝴蝶效应一般,刘皇叔能不能安然退往江夏也难说准了。
“你得答应我件事。”小丫头的表情突然郑重起来,两个眸子里透露出一股夹杂着请求和命令的意味。俏皮的她很少有那么严肃的时候。我嘟着嘴示意她说下去。
“以后不管到了哪里,所有凶险需让我与你一同承担。我知道你疼爱我,但危险状况下我是万万不会走的。哪怕真有一日……”我知道她接下去要说什么,赶忙伸手捂住她的嘴,佯装嗔怒地摇摇头。我自己要是光荣了也就算了,可这小丫头是我的命啊。她猛地点了点头,开心地笑了。
“把这个穿上。”说着我边把外衣脱下,边把她拉到里间去,也不打算跟她多解释这件金蚕丝甲的来源,她懂江湖之事,必定多少识得它。昨晚两个人和衣而卧她倒一点也不娇羞,现在竟突然紧张起来了,看得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重新穿上外套,把丝甲交到她手里,这甲虽然很轻,但我相信她将更明了她于我是何等沉重的分量。我明白自己功夫不济,一旦陷入危急即使拼了性命,我也很难在乱军中救得轻衣脱身。虽说她功夫在我之上,但只有当这衣甲在她身上我才能更放心。
她当是明白我的意思了,但只是愣愣地看着我。我怕她又要哭出来,赶忙紧紧抱着她,装作霸道的语气说:“你现在既然是我的人了,我就必须尽我所能保护你。”她这次没有再闹,没有再反驳,只是沉沉地把头埋在我的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