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桦雪身后的竹林传来倏倏地响动。桦雪警觉的回头,却见皇甫惠从中走出。二人相视都是一愣,沉默半晌,同时开口。
“你怎么了?”
“隼鸟呢?”
桦雪一愣,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浑身是血,因了刚刚一战的缘故,身上还有许多被血珠造下的伤口,样子着实有些可怕,忽的想到了什么,眼中掠过一丝狡黠。
“真是好不巧啊,竟然被你撞见了这幅模样。吓着你了吧?”
皇甫惠皱眉,向着桦雪走去,“你又干什么了?受伤没有?不是说好了不许你在这么任性的行动了吗?”
“停!别过来!”桦雪见皇甫惠就要踏进血泊,忽地大喊。皇甫惠闻言一愣,不解的看着桦雪。
“我会把你也杀掉的。”桦雪认真的看着皇甫惠,神色平静。
皇甫惠挑眉,“我会信你的鬼话?”说罢便一脚踏进了血泊里。就在那瞬间,地上的血全部腾起,涌向了皇甫惠,就像是血红的滔天巨浪,要将他吞噬。皇甫惠挑了挑眉,翻身一跃,躲开了那扑面而来的浪,转到了正运功的桦雪身后。
“玩够了吗?”
桦雪闻声转头,突然掏出一把短小的匕首,抵在皇甫惠颈间。桦雪眼神平静,轻轻开口道:
“三公子,我家的隼鸟呢?它怎么没跟你一起?”
“你问它去啊,我怎么知道它不跟着我一起走?”皇甫惠竟是毫无惧色。但是,在看到桦雪脸上的,脖颈间的,乃至手上,胳膊上的一个个留着血的小坑,他终是脸色一变,不由分说的推开了桦雪架在自己颈间的匕首,抓住她的胳膊,将衣袖捋起。胳膊上是斑斑点点的留着血的小坑,看起来十分瘆人。
“看什么看!男女授受不亲知道吗!三公子原来是此等好色之徒吗!”桦雪甩开皇甫惠的手,还未等皇甫惠反应过来,就从地下掬起一捧血水,照着皇甫惠的脸就泼去。“我好不容易把那碍事的人处理掉了,还没等收拾一下自己,你就过来了。我跟你也没熟到能坦诚相见的地步吧!这幅鬼一样的模样怎么能让你给看到!哎呀我好不容易维护起来的宛如天人的形象啊!你怎么不在竹林里多待会儿!我家隼鸟也不阻拦你一下,你是不是把它给烤了吃了!那可是无论多少钱都陪不了的啊!你是不是智障!有没有点眼力见儿!啊呀我快被你气死了!”
桦雪边说,边往皇甫惠身上抹着血水,而皇甫惠就那么一直站在原地,任由桦雪胡闹。末了,桦雪见皇甫惠没有什么反应,又看了看原本衣冠整洁的俊朗青年,被她给生生抹的浑身血污风华不在,心下也有点虚,便也停了手。皇甫惠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所以,还是不能告诉我,你这一身伤,和这一片血污,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桦雪撇了撇嘴,道:“不能。”
皇甫惠沉默片刻,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打开来,里面散发出阵阵清香,在这片充斥着血腥气的地方显得格外的沁人心脾。皇甫惠将桦雪的手拿起,细细的为她涂抹着伤口。桦雪看着皇甫惠,忽然心下一动。她记得那一次她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看着空中密密麻麻的血珠,再也站不起来的时候,那个少年气喘吁吁的跑到她身边,将她从血泊中抱起,离开了那里。
那时,少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轻轻地为她涂抹着伤口,笨拙却又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她觉得好笑。少年见她的手微微颤抖,有些慌张的抬头,看着浑身是血的她,轻轻的问道:
“疼吗?”
她摇摇头,努力的睁开了眼睛,以虚弱的声音说道:
“不疼,一点儿都不。”她微笑着,豆大的汗珠从额角留下,冲开了脸上的血污。
“疼吗?”皇甫惠的声音将桦雪的思路打断,桦雪抬头,看见皇甫惠关切的眼神,便重重的点了点头。
“疼,特别疼,疼到无法呼吸。”
“那也给我忍着。”虽然这么说,但皇甫惠的动作却仍是缓和了许多,擦拭伤口的时候格外的小心。桦雪见状噗嗤一笑,拿过皇甫惠手里的药膏,自己抹了起来。
“三公子啊,我也不是什么千金贵小姐,只是个有些功夫的粗人,你用不着这么小心的。”
皇甫惠不语,安静的看着桦雪,末了问道:“之后呢?要干什么?”
“稍微让我休息一下,然后继续走吧。我们已经在这阵法里了,只能去找生门。话先说好,我可不保证你的生命安全,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要自保,别拖我后腿。”
皇甫惠看了看桦雪这一身伤,挑了挑眉:“就你这一身伤,你能自保?”
“那当然,我可是桦家人,能救别人当然也能救自己了。再说这点伤其实也不算太严重,不过就是疼了点。我以前受的伤可比这个严重多了,不碍事的。”桦雪看了看自己周身,皱了皱眉:“果然还是太脏了,不行得赶紧出去好回去洗澡。”
桦雪在周围找了一片较为干净的平地躺了下去,看着头顶上雾霭沉沉的天空,无趣的闭上了眼。
“三公子若是不休息的话,麻烦在那片血泊干了一半的时候叫我,让我稍微睡一会儿。”
“好。”皇甫惠点点头,走到桦雪身边坐下,看着她渐渐熟睡的面容,浅浅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轻轻擦拭着桦雪脸上的血污。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地上的血泊几近干涸,皇甫惠拍了拍桦雪,道:“该起来了。”
桦雪揉了揉眼睛,看到天空仍是一片雾霭沉沉,无奈的摇了摇头。桦雪打了一个哈欠,缓缓起身,看到旁边的皇甫惠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便道:“看什么?”
皇甫惠摇了摇头,没有言语。桦雪也不追问,简单活动了一下身子,又看了看周围的景象,便伸手拉起了皇甫惠,向着前方的松树林走去。
“雪华姑娘,你刚刚不是还大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呢吗?”
桦雪停下了脚步,从自己的衣裙上撕下一段,将本来就握紧的手又缠了好几圈,系了一个很紧的结,道:“没跟你闹着玩,如果不错的话,前面的林子里应该全是各种可怖的幻象,你具体能看到什么我也不清楚,所以保险起见,”桦雪将二人绑起的手摇了摇,继续道,“别走散了。”
皇甫惠见桦雪一脸认真,便不再多言,点了点头,跟着桦雪一起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