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啊,这土还未解冻,不适合移种草木的。”
“啊不怕不怕,我把树挪进去之前,那土都已经被我松动了很深的了,我还在每个树坑里用炭火煨了良久,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皇甫惠一时语塞,看了看院子里还在忙着挖坑的仆役们,又试探着问道:
“那……要不咱们就维持现状吧?院子里种的东西太多,又不好修整又不好打理……”
“啊不怕不怕,又不用你来打理,若是花匠弄的不合我心意,那我便自己来便是了。反正我在这里待着闲着也是闲着,不若侍弄侍弄花草,还颇为有趣。”
皇甫惠自知是没办法阻拦桦雪的,只得深深的叹了口气,道:“那你……注意着点身体……虽然天气已然开始回暖,但是毕竟寒气未消,别在外面待太久了,小心再冻坏了身子。”
桦雪冲皇甫惠一笑,说道:“放心放心,我自己有数。”
皇甫惠为桦雪紧了紧披风,又深深的看了自己的院子一眼,摇了摇头,便走了出去。桦雪若有所思的看着皇甫惠的背影,眨了眨眼,走到正在往挖好的土坑里放炭火的仆役身边,轻声的指点着,又到那边正在挖土坑的仆役那边,给他们递去几条汗巾。此时的桦雪,宛如一个温良柔顺的女子,与她接触的人都觉得如沐春风。而一直跟在桦雪身后的云竹,拎着一个装着汗巾和碎钱的小筐,看着桦雪的温柔作态,心中一直强忍着笑意。半晌过后,桦雪终于慰问完了所有的仆役,伸了伸胳膊,便回到了屋中。待二人进了里屋,桦雪便将手炉一扔,披风一脱,如释重负一般躺倒在床上。
“这温柔端庄的大家闺秀也太难了吧,这要是多来几次,我非得死在这上面不可。”
云竹将东西收好,轻轻笑道:“只是小姐从来都不是这等性子的人罢了,那些性子里就是这种温良样子的人,许是不会觉得有累这一说的。”
“这样也太无趣了。”桦雪撇了撇嘴,翻了个身,看向云竹:“这边的女子都是这样的吗?如此一个贤妻良母相夫教子的模样?”
“云竹不知。不过若是说从那些颇为正式的场合来看的话,都是那个样子的吧。”云竹顿了顿,又是轻轻一笑:“小姐在扮作世子妃的时候,不也是一副贤妻良母相夫教子的模样吗?”
桦雪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唉……如此说来,还真是太委屈自己了。不过好在不用再扮太久了吧,而且……”桦雪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该做的事情也做的差不多了呢,差不多也该收个尾巴了。”
“说到这个……”云竹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卷成圆筒的油纸,递给桦雪:“这是昨天夜里,云兰送来的消息。”
桦雪从床上坐起,接过那卷成圆筒的油纸,将它展开,静静的读着,越读越是眉头紧锁。桦雪将那信前后读了三遍,终于抬起了头,将信递给云竹。云竹将那信读完,眸中有些疑惑。桦雪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
“前一阵子我们去西宁皇宫的时候,浩帝带着我和皇甫惠进了那天牢的密室,要去见国师。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似乎是叫做十四密室,而且把守那密室的五个黑衣人,武功很是高强,并且他们似乎很受浩帝的优待,竟是不用行礼。”
“那密室也是颇有意思,不过更有意思的是,皇甫惠似乎像是来过一般,好像清楚那密室开启之时会发生什么……”桦雪说到此处,眼前忽地浮现出为自己挡下袭来的热浪的皇甫惠的身影,心下忽然燃起些许暖意,但只消片刻,桦雪便将那些纷杂的情绪又压回了心底,缓了缓神,继续说道:“按照云兰所说……若是南昭的天牢里也有一个神秘的密室,而且以云兰的修为也是不敢妄动的话,怕是和西宁的这个有几分相似了……”
云竹沉吟片刻,说道:“小姐不如吩咐下去,查一查皇甫惠?”
桦雪摇头,“不必。去彻查一个人什么的啊……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再轻易去干的了。等他回来,我问问就好,若是他不愿回答,其实也没什么大关系。”
云竹看着桦雪有些伤神的表情,颇为不解,想要出言询问,却又觉得不妥,没有开口。桦雪也是沉默,片刻过后,忽然笑了:
“为什么这气氛忽然间变得如此沉重啊?走走云竹,去把花种子拿上,我们把花种了。”
“是。”云竹看着兴高采烈的桦雪,微笑颔首。
……
日头西斜,皇甫惠站在世子阁的院外,心情颇为复杂。跟在他身后的那个清秀的少年,手里拎着几个油纸包,有些微微气喘的追上皇甫惠的步伐。此刻,少年看到皇甫惠停在院门外,不禁面露喜色,急急追上皇甫惠,站在他身后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呼吸。少年看着眼前没了院墙的院子,心下暗暗赞叹,表面上却仍旧是一幅气喘吁吁的样子:
“世子爷……您……您慢点……”
皇甫惠似是充耳不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迈开了脚步。院中的地面已然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拔起来的杂草和掀开的土颗粒。外侍的丫鬟正拿着扫把轻轻扫着地,见皇甫惠进来,立马低头退到一边。皇甫惠四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院子,叹了一口气,从少年的手中接过那几个油纸包,走入了屋子。
“桦姑娘,桦小姐,桦姑奶奶。”皇甫惠将里屋的门关上,微笑道:“您老这院落收拾的还算安心?”
桦雪看到皇甫惠拎着的几个油纸包,眼中精光一闪,连连点头,道:“安心安心,收拾的差不多了。”
“那,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皇甫惠把那几个油纸包放到茶几上,将披风脱下:“我问了你这么多天,你要把我的院子重新修缮一下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桦雪眨了眨眼,说道:“你得等开春儿啊,等开春儿了你就知道了。”
“你就不能换一句说辞吗。”皇甫惠深深的叹了口气,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比起这个,”桦雪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三公子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在密室里的情景是怎么回事?”
“什么?”皇甫惠轻啜一口茶。
“就是在密室里的时候啊,你那副样子,分明就是以前曾经去过。不然怎么会知道那密室开启时会发生的事情。”
“这个啊……”皇甫惠将杯子放下,支着脑袋看着桦雪。“要是真的说起来,还跟你们桦家有几分关系呢。”
桦雪一愣,皱了皱眉:“此话怎讲?”
“你们桦家,以前出过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