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上次想了一个事情,你说你又没谈过恋爱,那你写的校园恋爱是什么?都是你的意淫?”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什么意淫,我凭借对周边生活的洞察,写点我期待的爱情,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在这个时代,还有你这种沉迷英雄救美戏码的人,挺让人感动的。”
嘉贝听着江依依口中的讽刺,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你不是说想染发的吗?什么时候?”
嘉贝不提,江依依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个小目标了:“我从来没有换过发色,一直都是黑的,我自己都腻了,春节的时候我想换个夸张的颜色,正好不用上班。”
“那就正红色吧,多喜庆。”
“呸,我想要一个冷色的,闷青就不错。”
“哦,那种颜色啊……那要看发型师,调色调不好就会特别绿,过年头上带点绿……哈哈哈哈……”
江依依吃着炒年糕,觉得他的嘲笑实在很没品:“你倒是可以从我和我家那位的经历上洞察洞察。”
嘉贝的笑容卡没了,愣愣看着江依依:“责编,你会不会太无私了一些?”
“没办法,谁让是责编呢,对作家负责是我的天职。”
“把这份亲身素材拱手送我,往矣就不觉得可惜?”嘉贝惊讶。
每个笔者都有独属于他自己的一份感触最深,最值得挖掘的人生经历。而这份经历,就是他最宝贵的创作财富,有所感,有所悟,甚至是构成了贯穿这个作家职业生涯的文风特征。
江依依笑了笑,说:“我永远不会明确写下这段故事,那是我和他的点滴,哪怕只言片语,在我这里也是无价之宝,与他相关的一切,我都觉得珍贵至极,我想对他说而没有说出口的某些细腻之语,都藏在我过往文字的角角落落里,对不同的人物,不同的发展,有正面角色,有反面角色,他看到,他就会明白,这就是我和你在对素材取用上的不同,你在同样的情节里注入不同的感情,我在不同的情节里注入同样的感情,所以我没把我的素材送你,他于我,算作我创作源泉的,其实是感情。”
嘉贝想了想,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淡淡一句:“真羡慕你。”
江依依继续吃炒年糕了,打算今天回去,问问楚陶然会不会做炒年糕,好好吃啊。
“我以前看往矣的书,觉得特别忧郁,前几天重看了一下,与其说忧郁,倒不如说是有一种让人觉得忧郁的等待,想要看到你直接的地方,你偏偏来个间接,想看到间接的地方,你偏偏写得直接,就是奇奇怪怪不入正轨,但《浓妆》那本,倒算是我看了这么多本里,最平和的了。”
“哈哈哈,不觉得最后一个故事把男主写得太恶心了吗?”
“哇,那个真的超惨,最后那个男的哭的那一幕,天呐,把他写得也太惨了……那种崩溃大哭……啧啧啧,我妈都看哭了……”
“那我真是对你妈心存愧疚。”
“嗯,那就待会儿去吧账结了,原来韩国烤肉这么贵。”
“你做梦。”
“喂,你是往矣哎!”
“往矣就爱赖账。”
————
花酒等了三天,沈清玦再没有打过电话来。
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花酒这天调休,就回花子铃那边蹭一顿饭。
原来的巷道已经拆迁了,花子铃和齐民涛各得了一套房,齐民涛把自己的那套租了出去,和花子铃结婚后,就一直是和花子铃同住了。
“妈,这门口是什么呀?破破烂烂的……还有点味儿……”
“我也不知道他二十年前的鞋子还当宝贝收着干什么,臭烘烘的,都快烂了,我才把它捡了扔出去……”
“小铃,那不还能穿吗,我出去买菜的时候,正好就穿这一双……你看看,不就掉了点皮嘛……我爱护着呢,至少还能再穿一年……”
“齐叔,你就扔哪儿吧,我妈一年就打扫两次,这次好歹是扔了双旧鞋,再和去年一样把空调过滤网给扔了,那才麻烦呢。”
花酒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一直改不了口,从“齐叔”到“爸”,她无人时对着镜子练了很多次,但每次一见到齐民涛,她还是一句也叫不出。
花子铃和她说过几次:“民涛是你亲生父亲,一直伴着你长大的,不知道为你牺牲了多少,他从不说,但我知道他一直就想听你叫声‘爸’,你不在家的时候,他老是坐在沙发看着你的照片,我问他,他就夸我,说我把你养得很好,但他看照片的那神情,其实真正想夸的,就是你而已,他是越看你越满意,越看你越骄傲……你说这也奇怪啊,我让他陪我看个教做饭的节目,他屁股一粘沙发就打瞌睡,看你的照片倒是聚精会神一两个小时……”
花酒明白这两个养育自己的人的苦心,可她就是叫不出口。
她很感激齐民涛,也真的就是把他当做自己的父亲,可她似乎,从内心深处,有些抗拒面对这些关系板上钉钉。
她可以在一个家庭里找到自己的位置,但有一个人,他永远不会有位置。
有人说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命运里的不公不是不公,因为成熟会带来从容,可花酒依然为了某个人所经历的不公而委屈。
花酒在餐桌上坐下,桌布上的印花淡雅清新。
“酒酒,最近工作怎么样?小孩子们还调不调皮啊?”
“我记得你以前说有个叫什么天灏的小男孩……不怎么爱画画,上课老揪女孩辫子……”
“哦,张天灏,他妈妈不给他学画画了,我觉反倒是正好,那孩子坐不住,不是画画的料子,他妈妈说……好像给他换个户外活动方面的兴趣班……”
花子铃把菜都端上桌,一盘香菜干丝就放在离花酒最近的位置。
齐民涛坐在花酒的对面,拿起筷子说道:“男孩子嘛,这么小,有几个是不爱玩的……”
“酒酒,那边有没有人不错的男同事啊?”
花子铃给她夹了一筷子香菜,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