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神低垂，不敢直视。
地面上，血脚印向我前行了几步。
小姑娘靠在我的怀里，“我要去哪里找你呀？”
她笑得咯咯作响，我抖到不成人样。
我低声念叨了起来，“冤有头债有主，不要找我，跟我没关系……”
有风吹过，操场上的沙子被吹的滚动起来。
只有那两双脚印，纹丝不动。
小姑娘以为，我是在跟她玩，笑嘻嘻地缠着我，不肯离开。
那两双血脚印，渐渐逼近。
终于，它们停在了我的身前。
我指尖一片冰凉，寒气只冲我后脑勺。
我抱紧怀里的小姑娘，按住她的脑袋，尽可能地让她待在我的怀里。
“嘻嘻！”小姑娘欢快地笑着。
“嘻嘻……”那两个看不见身影的孩子，也在阴恻恻地笑着。
别过来，别过来！
我浑身发抖，抱紧怀里的小女孩，眼神已经垂到不能再低。
两双血脚印，在我的身前分开了。
一左一右。
一只看不见的，冰凉的小手，贴在了我的脸上。
他们在摩挲着我的身体。
我闻到了一股诡异至极的味道。
那是一种不见天日之处，阴森数年的味道。
带着一股腐朽的枯枝烂叶，和不知在哪里断了气的死老鼠的腥臭。
他们本身的味道很浅淡，已经被这阴嗖嗖的味道给全部占据了。
我一双眼睛不知该看向什么地方。
两双小手摸过的地方，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终于，他们停下了动作。
脚印，又汇拢在一处，向另一处方向走去。
等他们走远，我紧绷的全身才松散开来。
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我一双掌心早已经被汗水浸透。
盲眼的小姑娘，完全没有意识到刚才经历了多惊险的一幕。
她还在冲我笑。
我都有些脱力了，费了好大劲才挺直身子。
“去找别人给你念故事听好不好？我有点急事要去忙。”
我调整着因为恐惧而沙哑的嗓音。
小姑娘很听话，拄着手杖，去向了别处。
我二话不说就冲到了小白所在的地方。
小白正在陪几个孩子玩球，不亦乐乎。
“跟我来！”
我抓过他，就向刚才的地方跑去。
小白还完全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主人？”小白跟随我停下脚步，鼻尖在半空中嗅了嗅，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气味……”
“你闻不出吗？”我问。
小白沉思了几秒，“跟普通的脏东西不一样。”
小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迷茫的神情。
“青爷知道么？”小白问。
小白对青魇还算尊敬，总是喊他青爷。
我看向远处的青魇，他正被一圈孩子围着团团转。
青魇那张脸，无论走到哪里都容易被围起来。
他现在没什么能力，我不能只靠他。
幸好，我身边还有个小白。
“先不找青魇，我们跟上看看。”
小白正要向前走，又被我按住。
“要是正面遇到了，胜算有多大？”
我得先搞清楚这个，万一被吊打，那就不好了。
小白想了想，“保护主人安全是没有问题的。”
那我就放心了。
血脚印，已经比刚才浅淡了不少。
我带着小白，顺着血脚印找上前去。
它们一路向前蜿蜒，我一路跟随，最终，我停在了那种满槐树的小道外。
通过这条路，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万宁堂。
先前在万宁堂的遭遇，我可没有忘记。
我正在想，是该就这样放弃，还是硬着头皮向前走走看看。
就在这时，小白扯了扯我的手，“主人，她就在前面，我闻到味道了！”
“哪个她？”我连忙问。
“万艺璇！”
小白很肯定地指着前方，“就是她！”
又是万艺璇？！
我感觉，她跟这件事，有着扯不开的关系。
“走，我们去看看。”
我掏出匕首，攥在掌心当做防卫。
小白的步伐很轻，我也尽量走得不带一点声音。
我看到了万艺璇的背影。
她目标很明确，就是万宁堂。
万宁堂坏掉的门，我们还没有修理好。
因此，万艺璇毫无阻碍地，就进到了万宁堂里面。
我追到万宁堂楼下。
小白拦住了我。
看他冲入摇头，我问道：“不能进？”
“不能。”
小白环视了一圈万宁堂，“阵法弱了。”
阵法弱了？
这么快？！
可早上的时候，小白还信誓旦旦地说，这里的阵法可以压住那些脏东西啊。
“突然就弱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小白始终做着阻拦我的动作，“总之，主人你不能进。”
其实不需要他拦着，我也不会贸然进入。
脚步声，从楼上传了下来。
我连忙拉着小白，躲到了暗处。
下来的是万艺璇。
她手里还拿着一样东西。
那样东西看上去很轻，她从万宁堂出来以后，随手就将它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然后，她就走远了。
等确认她离开，我走到垃圾桶旁。
平时没人会来这里，垃圾桶里，只有从万宁堂里取出的烛泪。
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只瓶子，放在角落。
那瓶子我一眼就认了出来，这跟我之前带回来的一模一样。
我把瓶子拿出来，小白立马捂住了鼻子，一脸痛苦的表情。
我甚至都不用打开闻，看到小白的表情，我就能肯定，里面一定是搀了五毒血的黑狗血。
万艺璇带着它，在万宁堂里做了什么？
我攥着瓶子，怎么也猜想不透。
等小白拽着我要藏起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我转过身，就看到万艺璇站在我的身后，透过厚厚的啤酒瓶底一样的眼镜看着我。
我应该解释一下，但看到她的表情，我知道，我不需要解释了。
“你在跟踪我。”万艺璇开口，语气很肯定。
被人抓包，我有种尴尬的感觉。
但我转念一想，尴尬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说出来。
“你为什么要带黑狗血来这里？”我开门见山的问，“别说这是饮料，我不会相信的。”
万艺璇看我的眼神变了变，“你竟然知道，这里面装的是黑狗血。”
她承认了。
“你不要再装了。”我索性直白地问，“你来到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万艺璇沉默了，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了我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