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亭中对(1 / 1)

成长是生命的唯一证明。——纽曼

朝霞缀露的清晨校园,是林行许多年未能静下心来品味的了。今天他却起的分外早,想把这校园处处再看一遍,再记一遍。

“万家掩映翠微间,

处处水潺潺,

异花四季当窗放,

出入分明在屏障,

别来新柳几经秋,

何日得重游?”林行犹自吟咏着。

低下头,手里的offer上,早稻田大学的笺记格外清晰。他打算去日本工作了,尽管在戚兆雪和如蓝的事情发生后,作为一个辅导员,无疑是要承担学生工作不利之过错的——可他却经过院系间的安排,失去辅导员工作后,反而去了校长的行政秘书处工作,这令许多人羡慕的好运,他似乎不领情了些。他前去辞职的时候,领导问了他许多想法,而他则咬定了确实是想要再多学习些生活的回答,最终,领导们也唯有祝愿他学业事业更好罢了。

想到这里,他叹了叹气。好运?他管的学生,之前并未关注的,突然他的上级让他列为关注对象,又忽然就自尽而亡,辅导员工作的最大目标,也无非就是防止此类天灾人祸的意外被列为校方责任罢了,出于饭碗也出于对学生的关怀,他干了这几年,由开始的热情渐渐变得越来越理智和无所谓,上面嘱咐的话,他本不需要也不能够知道些为什么,大约是上司的朋友或是其他领导转而拜托的吧。当他没有对此事表示出意外,就此替了这份工作不利的罪过之后,上司似乎很是满意,人情化很浓的变相升迁了他。

是啊,之前他做梦都想要不必再学工系统里干辅导员这个活儿了,琐杂而无趣,仿佛人生的意义就如同一个小脚老太的裹脚布,违心的整理者dang务工作,组织学生政治学习,做笔记,搞学联,建设基层学工组织以及——防自杀。可是,当原本无事的学生,被关注后极快的出事,再之后这一通变动,包括张子锐和李珂两位老师的离奇被害…再然后,便是这封信,这封被张子锐老师生前要求退回原住址,最终成了留在他手里的遗物,当他看过之后……他的心中一丝丝悲凉…一丝丝怖惧…可是,究竟那个人,是怎么做到的呢?

…点点滴滴又开始重现,心中凌乱…

去意已决,向校园再见就好。时间之外的云泥,泛起光阴流逝的涟漪,渐进于落叶十分的梧桐树下,流连着悸动的气息。秋天的微微凉意朦胧了晨光,空山树风,鸟声碎,石林旁的草坪,小小搭着的石桥拱,半月沧桑的柳树边赏风亭里,两个人影渐渐清晰。

林行皱皱眉,没有再向前迈步,忽然头脑一转,原来…可是,也罢,皆已与我无关,他自然的改了步子,绕远了亭子,没有上前打招呼…

亭中的邱志达和王国强围桌坐着,桌上还摆着围棋,各自执子边棋边论着,偶尔来去的学生和行人也与他们彼此未曾留意——这便是校园的好处,摆一盘棋下下,不会引来围观论棋的观众,彼此相安,习以为常。

“是如蓝在世的时候,告诉你过我的名字吗?”王国强问,

邱志达抬抬眼睛,“倒没有,她一直说的是戚兆雪男友,只是见了你和兆雪从前的一些照片,又听说过你是社会学专业的学长,现已任教,就自己去校园网站上找到你们院系的页面和教职工,一个个对着看了,便知道了你的名字,倒也不复杂,忽然这么叙述下来,倒好像还挺花心思的,”

“见笑了,”王国强一边把邱志达的左上几个白子撤掉,一边放上自己的黑子“我知道我算不得磊落君子,可我自认为也并非小人,你既然来找到我,那么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大可直说,至于是否花了心思,那不是重点”

邱志达默然了一下,点点头,抬手继续摆自己的白子,“痛快。谢谢兄台。我是想对G大被“关注”的和罹患已患忧郁的学生建立统一的,能够保障隐私和治疗进度,同时方便查询的数据库,并且定点研究一下G大的抑郁自杀群体——算是也为你我的前女友吧,我一个已经出国读博的学生,影响力不及王老师你,所以侥幸指望王老师能帮忙在各个院系政工管理的人员那里,疏通疏通,让我能把项目完成好些,也算是替我补补社会学的课,完成我自己设计的一个数据库系统应用软件模型组和相关课题”

王国强一愣,又看了看邱志达“是为了她们么?哎…我想想吧,啊,你的棋艺可是比姚如蓝差了些,你可知‘如水无筋骨,能胜万斛舟‘”

邱志达也笑了笑“是,我棋艺不佳,好的,静候佳音…‘此番无水亦无舟,筋骨拂袖奈何?‘…”

“经归藏,禅归海,唯有普愿超物外”

“日面佛,月面佛,人生得意须尽欢”

“三世佛冤,离经一字,乃堂上,众才聚”

“此生何求,正好修行,未打破,道不得”

“这个有两下子,如蓝和你也做此语么?”王国强已经杀的邱志达没有什么棋,他抬头看看对面还是钝钝样子的邱志达,慢慢说道“可是,我对这个事儿有点兴趣,只是为你疏通得了与否,就不敢百分百给包票了。毕竟学校不止是我们人文社科专业,理科专业我还联系的近些,与工程哲学专业都不算很熟,就不见得说得上话了,可是会帮你一说的,”

邱志达抬起头“嗯,如蓝感兴趣不在古典,她愿意和我谈谈博弈论论经济,常说不喜欢佛语的消极隐忍。那,真谢谢王老师”

“叫我学长吧,如蓝她们当年都叫我‘爱国学长‘——说是我的名字很爱国很主旋律很五毛…”说完咧了咧嘴,笑起来,“何时空了,来家见见我太太,她是宗教音乐的教师,喜欢论这些佛心佛境”

“好的”

……

王国强则想起那几天大雨时,岳父叫他去送了衣服后来送回去的钱多鹤的路上,听到他们的对话,似乎这对传说中的“情敌”一直就是很不错的朋友惺惺相惜着。

“问道,”记得那天钱多鹤一上车便问岳父“有办法帮帮钟离么?她认死理,不知道说是专家否决,其实能再次表示民主让你投票就是需要你给个台阶下了,怎么她还硬是和小女孩儿一样倔强着”

“哎,”杨问道声音很是郁闷的说“是啊,难,她自己觉得否决是个人立场,她是忠于职守,表达个人观点,听不听是政府自己的事儿,她没觉得政府需要她给点面子表示支持,所以…她这次不敢再出事了,都支架了支了两次了,脾气还是这样…”

“是啊是啊,”钱多鹤倒真像是世界上最理解岳父的人之一了,他在那边说起“这么一个大的市政工程开工,总归有等着项目开工明摆着的一群获益者和现实利益等等,社会如此摆在眼前的事儿,我们一个小小学者说的真话假话,又有何用呢?她本能看明白,却非觉得她的职责如何,这实在叫我又担心又后怕。上次她出事,在B城,你没在,我在,这次出了事儿我一刻没敢耽搁赶快过来了…我对她也分析也劝,想必其中定然有官方的或者难处,或者问题吧。而小离那个性,我今天看见她面色泛灰…问道,你知道我父亲是死于急性心肌梗死的,那个面色,也是,老杨…我隐隐有些害怕…”

顷刻间,后面两人谁也不说话,车里一片寂静的可怕。

“杰克韦尔奇在六十多岁退休后,毅然放弃自己一辈子在华尔街金融中浮沉打拼的身家一半有余,以取得与妻子和平离婚的单身身份,然后和支持了自己一辈子的红颜知己结婚,年已七旬儿女已是中年人的韦尔奇在自传里坦然诉说了一切,他说在自己人生的浮浮沉沉起起落落中,没有这个女人几十年如一日柏拉图感情般的灵魂感召和陪伴,他早已迷失自我,陷入金钱和物语中无法得一平静心灵,更无从得一善终。他用七十岁前的生命和责任照顾了自己的儿女成家立业,夫人有所终老,而他七十岁后的每一天,他都希望能够能多一天便给予这个红颜知己多一天的快乐,”杨问道的声音响起,语调有些微微的鼻音“世人皆说你我已是极理想能够忠于个人理想与感情的老一辈,可唯有你我自己心中知道自己的缺乏勇气与悲观。钟离信誓旦旦对众人做自己无心风月的说法以保护了你我虚伪的男儿脸面,像是她原本就不想要一样。其实你我都明白,此一生,是我负卿卿,卿卿负我,实难断言。我明白,我有何尝不怕呢?”

……

这几天高建宏忙于他自己的自行车玩车协会组织比赛,邱志达也兀自忙于整理各中头绪,各自奔走,若不是邱志达忽然在高建宏的桌面上看到了一个可爱的跳跳虎挂件,很萌的样子,想着怕是女孩子的吧,看来那小子有心上人了,他还一直以为高建宏只对动漫,模型,汽车自行车摩托车和各种电子产品着迷,对女孩子全不当心的呢。是个怎样的女生?……

未来得及多想,手机就响了起来,如蓝妈妈的号码。邱志达接起电话“阿姨?”

“志达,小建他……”

“…啊,…好好,别急,我这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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