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必有芳菲悱恻之怀，而后有沉郁顿挫之作。——袁枚
朝阳初升，朝露凝珠。
立人楼报告厅。星期二的早晨。
邱志达身着蓝黑色传统单口西装，打开了准备许久的PPT，台下正对的是由人文社科院长而升任校党委书记的杨问道，起左手半椭圆的长桌上是改革委员会的各院系代表，连枫林医学的卢李周和土木安居工程的蔡一言这样的人物，杨书记也没拉下一个的叫来讨论，足见王国强所言有些道理。杨问道很是对推进校园竞争力和一体化系统的任何革新都是重视的；右手半椭圆长桌上清一色的是工程类，通信类，计算机类学术大牛代表的几人。邱志达先鞠了躬，而后开始展开自己的项目，进行介绍讲解。
场面虽也严肃，但还是波澜不惊的。
“相信在网络化，一体化，电子商务，电子政务，电子教学逐渐普及的而今，ERP已经是一项在分门别类逐步普及的技术，然而我们的思路是，通过对模型的改进和多元化，立体化的建立，使得一套立体ERP数据组多向加密的系统，以高的效率，良好的运行速度和方便操作的权限，灵敏的跟踪记录，在高校学生心理数据中，发挥其独特的作用，这就需要进行一些技术上的整合和意念上的创新，而我们相信，我们这套立体数据系统，有着许多无可替代的特点，”邱志达说着，按下PPT翻页，
“首先，这个系统的效率和建设成本上，由于运用了立体化多向的ERP数据组，如这次我们准备为G大学生心理数据库所调试设置的16位加密数据组，其建设效率便比平常的同类项目，要快4倍——自然，如果今天没有得到诸位的首肯和人手上的支持，怕是回去，我便得继续分组，直到数据我可以自己完成为止，期间的原理，出于商业保密不能完全表述给大家，但是在座的专家教授们也都知道，UEBT的工程科学以其快速高效著称，在工作效率和完成率上，我模拟了以下实验，请各位指导，”说罢，放出后面备好的PPT演示，系统轻松地操作分类了一个专业40年前后学生4年成绩的各种分析值，时间不到15分钟，接着，邱志达将学校官网上的数据，与系统做出的数据结果，进行了对比展示——完全一致，系统迅捷的同时，并未失去其可靠。
“第二个特点，我们这个立体的系统模型，有完善的检验和测试保障，根据分段进行的原则，我们根据性别，年龄段，院系等不同类别，均设置了立体元调整，之后整合出的综合值，会通过逆向调试软件，以保证其准确性。随机错误不超过普通同类单一ERP系统的二分之一。——这一项，是由我在G大的授业恩师，倾力指导而新作成的。”依旧演示一段。
“第三个特点，是诚信机制。众所周知，人会记忆模糊不清，会记错，会随机的或者错误的使数据失去可靠性，而机器不会——机器的错误，正确，改动，测试，种种行为即便是刻意删除本身，也无法改变其操作痕迹的可记忆性，这边是工程科学的话语权和一种穷尽其极致可能的以模型数据测试可能性的科学精神。这个系统，有着简便的，易于操作维护的分类权限设置，和延展开发。如果有并不合乎权限的人员对数据进行了删改，数据本身就会出现预警系统和预警病毒，以提升校园网管理人员，这种自我适度免疫的机制，我们也严格做了界限，使得其合法和能够保护个人隐私，特别适用于心理系统，财经系统等个人信息系统的管理和分类”
“诸位师长请看，”邱志达自己随手对刚刚演示的文稿做出了改变数字……数据没有变化，没有变化，过了两三分钟，系统自动关闭了……“现在，可否麻烦杨书记有请一下校园网值班的网管人员，来打开一下公共投诉邮箱，我们先来看一下它的最后一个特点”
杨问道微微招招手，身边的工作人员闻讯前去通知。
“第四个特点，这个立体数据组系统的密钥，运用了国家宇航科技的加密技术(UNICCC)，即便染了病毒，其抵抗病毒的防毒防火性能，和数据自动备份保全特色，也会令您一旦拥有，无惧数据的丢失和病毒的侵袭，每个权限的密钥只有该权限设置中的数量，责任落实到具体的管理个体，力求实效，为**的把握提高效率，即便是一名导员带六百个学生的UEBT里，分析出真正合适去关注其身心状况的个体，并予以跟进，也变得有了更为具体的数据基础参考，为决策提供更为理智的一些辅助资料。”这时，看到网管员前来，邱志达麻烦网管员在幻灯演示中打开自己的工作邮箱，一封系统自行发出的预警
信件赫然入目……
安静了一会儿，有掌声鼓励而来。邱志达又鞠了一躬。
“请师长们讨论，帮助。”
……
高建宏难得今天不给志达加班加点，一早起来，无所事事间随手在实验室机房搜索胡冰的相关论文和个人情况起来。
胡冰这位女博士研究生领域是信息经济学。经济信息学的学科先锋是米国芝加哥大学，对社会研究的各个主要中心领域都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信息理论学说最初研究的是生产者和消费者如何搜寻、获取那些使交易得以顺利完成的必要信息。经济学家推断说，和任何有用的东西一样，只要信息的价值远远超过获取它们的成本，人们就会大量收集信息。
而博士阶段她的专研领域，是医药等公众信息的高度专业化和集中化中，搜集相关信息的投资回报率以及边际收益。
能够成为李珂的弟子，胡冰也同其他人一样，经过了严格的超过计算机，软件，电子工程，信息等专业难度的“李珂弟子数学思维能力测试系列”，并且在博士生第一年的阶段，已经发表了两篇相关核心期刊的论文，第三篇也已经通过了初稿审核，看得出，是个认真踏实求学的女孩子。想到这里，小建就更觉得，有机会做个朋友，倒真是同道中人。
以信息经济学理论而言，搜寻信息的目的就是尽可能更大程度实现报酬的最优解。搜寻，理所当然地就要花费时间，付出努力，克服搜寻中遇到的各种麻烦，那么，对于校园的信息资源方面，真正名不见经传的专家，还能有别人么？自然是图书库和期刊库的电子档案全面信息管理人员。小建想起李珂的妻子史静婷，她在校图书馆管理文献多年，是一名社科文献科学，理工情报科学，以及理科基础理论文献学方面搜索信息经验丰富的高效智能搜索平台，李珂生前因也是定向骑行协会会员，所以小建与史静婷有过几面之缘，自从李珂去世的追悼会后，也未能再见见，安慰一下也好，似乎也是自己忽略了…想到这里，小建耳朵微微动了动，去学校外面的一条街上买了几袋水果，向图书馆走去…
……
报告厅那边的问题也渐渐提出来，此刻，软件学院的院长，一个很年轻的工程教授彬彬有礼的问道“那么，该系统的理论基础，是信息工程？软件，计算机？还是情报科学呢？”
这便是那位有着国内软件学院开拓者，学科带头人称号，而个性颇有魏晋之风的牛子孺了。志达暗暗思量了一下。看了看眼前的男子，他三十多岁，身材瘦小，一身天蓝色的衬衫陪着品蓝西裤，还有件颜色鲜艳的背心，令他在众人中越发活泼抢眼。
邱志达笑了，眼神里有一丝腼腆的说“是杂家——这么说，对于在坐研究各项技术的专家们，或许意味着渊博而不够纯粹，然而我们也说了，这是一个实用的工程项目，而非科研项目，它致力于学以致用，物尽其用的想法，我也是将它作为一个实践的课题申请了UEBT的项目资金，为的，仅仅是希望自己所学微不足道的知识，和较为领先的技术，能及早在母校一些数据的整合上做些有意义的，节约人力资源的，新的微小改良，而非颠覆于科研本身的精尖意义”
“UEBT确实很BT啊，难怪你们学生给它起了这样的外号”杨校长似乎很是随和，像个宽厚的长辈一般，笑着说道“一个通常的ERP项目，通常一个接到项目的公司派一个团队来处理，UEBT倒好的紧，敢情给学生一点经费，一个实践项目，就搞定这么大的工程。我虽然是社会学专业出身，在一个地方蹲当地风俗也是要吃尽苦头十分辛苦，可是对学生的压迫上，米帝还是牛过咱们啊”
席间的大牛们都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邱志达紧绷着的心稍稍放下了，这才感到自己背后的衬衫似乎已经被汗水湿透，原来人都是会如此紧张的。不觉也笑了。最严肃的部分，大概已经完成了，下面的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
“小伙子，”软件学院那位年轻院长也笑了，说“那么下面，你是准备要求哪些专业的数据先开放给你，让你做出部分给我们这些老顽童看看呢？”说完还眨了眨眼镜。
“这个”邱志达推了推眼镜“老师们觉得先做哪些数据合适就哪些，对于我们做，都是一样的。”
“那么，要是有的院长，不愿意向其它专业开放全校一体化的心里数据建设呢？”杨校长把问题抛给志达。
“这个，项目之后的附页部分，有我们做的后备方案——包括如何自行统计数据，如何自行估计误差，如何以自己的数据和历年官方的平均数据进行加权平均，再估读出最为切近于校方真诚数据的数据自行做好之后，再进行录入”邱志达很是实在的诚恳道“可是还是拜托老大们支持，这样邱某一年就可以把这个模型全然的交到校方手上投入运行，还可以培训相关人员，若是自行整理再做出数据，大约就会需要多一年的时间和功夫——邱某今年二十有八，还想着尽快学成归来，报效祖国，孝敬高堂双亲，娶妻生子，成家立业，虽则这一年邱某不是绝对一定不可以花，可是想把它花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话说的很实在。
“我们讨论好对你开放哪些数据后，就给你七个兼职帮你干活的研究生吧。先给一半数据好了，大家看是按区域分区的开，按系统开，IP开，还是按文理和院系开，或者按住宿和管理的书院开？老余，老牛，你们看你们信院，软院，哦，还有老李的计算机专业，各能不能出几个人，搭把手呢？”
“好啊，没问题，按分区开吧”信院的院长冲着另外几人点点头“本来也不是个大事儿，那边改革委员会其它专业的老师们，同仁们都觉得好的话，那就开吧，人我回头就让跟你联络，我们几个专业的实验室你也可以自由使用——不准借故泡妞啊，我们每个专业都是万绿丛中一点红，自己专业的和尚还一堆呢，你这去国外读博的海龟可不要和师兄弟抢才是哈”
“哈哈哈…你还说人，你自己可不也是个老海龟…”
“哪里老了，我们信息学院，建立于六一，意味着青山不老，不信咱下周摆上国际象棋杀两盘儿”
“昨天书记的马甲在bbs发了句让我喷饭的话，被我叫我当版主的学生M了，‘终于明白周杰伦的《范特西》是什么意思了——粥’”
“还有学生在呢，没大没小的，你们几个哎，…”
“……”
旁边的卢李州等人一脸笑容的样子…
邱志达对这些牛人的另一面华丽丽表示小小无语，不过也不失本色。可好歹人家数据也给你了，并没有什么人是应该的，即便互利互惠，自己还是需要拿事实说话。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
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冬天的到来，让吟诗成了邱志达一件大吼和取暖的要项，每天一大早就开始船头惊神，船尾惊鬼的志达同志，俨然成了此栋博士生宿舍一枚人形闹钟，不到半个月，小建已经被身边的楼友们敲报告2两次，并且很快，本楼全体的文艺青年都转而宁做2B青年，不再热衷吟诗作对了——唯有小建相反，从前对古诗词不感兴趣，称为玄虚之说的他，由于习惯早起早睡的关系，竟变得格外中意志达这枚闹钟的固定音乐——诗词…
……
G市古道机场，雾气将玻璃门内外呼成两个天地。
警条，警笛，匆匆而来的刑警们对着坠楼而下的男子，
法医和鉴证科的取样师忙忙碌碌。
“证件显示，符合死者体貌特征，应该是死者所有，G大教工人员，哦，不，是准备飞往日本进修的G大前党办工作人员”一位半寸目光犀利的警员带着手套一件件从鉴证科的同事手里接过包着保护的死者证件，一件件翻过去，边看边对队长汇报着基本的情况，并不时询问法医。
“见鬼！”G市重案组的吴醒大队长一直蹙着浓浓的剑眉“调机场录像来看”
旁边的女警员一路领命而去。
林行遭到意外的消息很快传到G大。
冬天里终究没有春风。
章节注释：
1（清）袁枚《随园诗话》卷十四
2（英）安德鲁·莫特《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