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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离城往月畔一会(1 / 1)

“燕儿……”

一声酥唤,连绝睡眼朦胧地起了身。[燃^文^书库][www].[774][buy].[com]她掩了掩哈欠,稍稍伸了伸胳膊,展了展腰肢,白银色的睡袍半搭着,露出一截雪白的香肩。

只是如此绝色美景,自是无人欣赏。

她看着阳光投射在屋内地板上的亮白,嘴里喃喃着:“今儿怎么不早点叫……”

话到一半,她却允自收了口。

她没有把那个自小跟自己一块长大的宫女带出来。

出门半年,几乎将整个大周绕了一圈,她还是有些不习惯没人服侍着起床。

一只同样晚起的鸣鸡正在司晨,连绝发了一会呆,然后起身在床前的圆桌坐下,将桌上摆着那只梳妆盒打开。银镜里,她的容颜有些朦胧,连绝怔了怔——那是她布在自己真气领域内的“青纱”。

“青纱”是她自己设计的一种阵意,利用真气布出阵枢阵檐,附在无处不在的天地元气上,自成一个无须特意控制的小小阵法。

作用是——不想让人看清自己的容颜。

这不是很重要的事,对他来说。

这也是很重要的事,对她来说。

不知为何,自从被那个叫怜生的少年生生“看破”了“青纱”,她有时候竟会特意去控制这阵意的稀松,让自己变得——更清晰些。

她驱散了阵意,于是银镜里的面容变得清晰起来。

随后变得倾城,最后便是倾国。

她摇了摇头,从小梳妆盒里掏出一支短笔,将过于婉转空澄的眉宇眼睫修得锋利了些,这便梳好了妆,男妆。

有些得意地点点头,将梳妆盒扣上,她的气势便变成了他。

或许在深宫内苑中,她才能回到女儿身。但是绝大部分时候,她得是男人,因为家国需要她是男人。

家,便是姬氏皇家。国,便是大周。

这种事从七岁那年她的皇弟登基起便注定了,或许从她出生起便注定了。

自光武中兴以来,她的父辈、祖父辈为了维持这个近千年的王朝呕心沥血,皆是英年早逝,才勉强有了今朝大周的强盛。然而上天似乎给姬家人下了一个魔咒,同样是自光武伊始,皇室血脉不兴,且几代皇帝均是短寿,到了如今之际,全天下似乎都已知道姬家皇帝身体病弱,只怕又是早逝之命,能否留下子嗣都是问题。

国内虽然还算安平,境外却是群狼环伺。北齐这个百年大敌就是如山之压,近年来虽然不敢进犯,但若大周宫闱有变,他们自不会错过机会。

东朝更是大周的死敌,十一门阀两叛大周,现在还公然立伪帝自称正统,最为耻辱的是七十年多年前国乱时还差点被其攻入上京,大周军士无一人不想报仇雪恨。

强盛是如今大周的事实,强盛也是如今大周的假象。一切都取决于她所生所长的姬家的血脉兴亡。

而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其实这一切归根结底,会取决于她。

她现在是他,表情清清淡淡,即使有人在旁,也看不出这清淡背后的深意。

……

梳洗完毕,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连绝将梳妆盒轻摁旋转,将布在这个房间的某个阵法解除。只听门外的侍五禀告道:“公子……府外有人提供渔鼓帮犯罪物证要上交。”

连绝的声音有些愠怒:“这种事让徐知守解决就好,跟我禀报干什么。”

侍五有些尴尬地说:“那人同时还打听公子的消息,说是……公子有东西落在他那了。”

屋内忽然安静了一阵,侍五差点以为公子凭空消失了,半晌,才传出连绝的声音:“那人……是男是女。”

“是个少年……门候什么也没回他就来禀告了,属下自作主张地去问了问话——那少年却也不说是什么东西,只说要亲手交给公子您。”

“……好,很好。我不找你的麻烦,你倒自己先找上门来了,呵呵……”公子的笑声有些阴寒,听得侍五一阵毛骨悚然。

有风乍起,侍五赶忙俯首跪下,心中乍然,公子竟然用真气开门!看来事情比他想象的还严重。

连绝衣袂带风,侍五紧随其后,入影侍前本是军纪最严的韩家军的他此刻步伐都紧张得有些不协调。

春暖花开鸟语香。

当步过一处庭院时,连绝却停下了脚步。

这处东厢院是徐执的住处,这两夜都没怎么睡的徐知守此刻却在整理着什么,能装好几车的书籍成堆理出,堆在假山下成了又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假山”。

见到连绝,徐执有些惶恐,赶忙作揖鞠身道:“见过公子。”

连绝挑了挑眉,徐执其实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是他手中有上京的官书,身边又跟着那样的侍卫,最重要的是他有那把通体如白玉铸,只有皇家才能持有的光武诤剑,这才让后者深信他是宫中来人,不敢怠慢。

本来治理流韵城的这些年,徐执的政绩已经可以判一个玩忽职守,只是他养患的心思隐隐与连绝心中的一个算盘有些不谋而合,而且流韵城的乱局乃是有外力干涉,才导致徐执最后处理的能力不够而已。

换言之,徐执和他所谋划的是一类事,只是他有能力掌控一切,徐执不行。

所以他很理解这个徐大人的懊悔,到底还是给了他一个告老的机会。

连绝等徐执起身,才问道:“徐大人这是干什么。”

徐执洒然笑道:“微臣……草民这些年被政务所囚,再没有好好看过一本圣贤之著。既然现在无官一身轻,倒是想趁早把这些蒙尘的老朋友拿出来晒晒,一会儿雇一辆牛车先托运回乡,也不用跟我回京丢脸。”

徐执的笑意很是坦然,让白衣公子有些惊讶:“知守大人倒是看得开,虽说你的政绩确实很差,但好歹这些年在上面都花了不少心思,能就这么简单地放下了?”

徐执讪讪道:“公子只是解了草民的官职,收了些家产,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草民哪里还敢继续谋求什么?”

他接下来的话有着说不出的意味:“公子先前关于‘知守观’的一番话语点醒了草民……草民自幼读书,一心想做出书中先贤那样光耀的伟绩,倒是忘了为百姓谋福的初衷,想来惭愧。不过现今既然已失守失职,草民反而感觉回到了读书时的清净——那些少年时光所热衷的未来虽然已成了不堪的现在,但在回忆里依然还是很干净的。”

说罢他自己都有些羞赧,摇着脑袋说着:“过了,过了。”

连绝有些微嘲:“那如若大人再次为官,可记紧了‘知守’二字?”

徐执低头,忽然咬牙道:“不是草民大胆,实是假如时间倒流,草民仍是想做一个名臣,而非无为的‘好官’,只是……唉。”

只是手段经验自然会“熟练”上许多,也会“硬气”上许多,不过徐执的老脸却没法说得出口。

他已经失败过一次了,怎么敢谋求第二次机会。

“为什么呢……”连绝沉吟道,问得有些漫不经心,“你还没认清这种心思就是祸患生长最好的土壤么。”

“草民……”徐执强鼓勇气说道:“草民少年读书时便想有朝一日能为官,扬名千里。说是求名声不假,可求名何尝是什么败坏心思,落得此番下场只是草民能力微薄,眼高手低罢了……但若是当初接了这一郡之务而默默无闻,甘享太平繁华至任期满,下任之时无人识得你徐执是何方角色,又怎能心甘!”

他越说越激动,却显得言词更加坦诚:“公子一定会觉得草民应该后悔,其实草民不悔。只是唯恨自己终究少了一份大气,遇到挫折便只会孤竹自赏,实在不该……大周职责甚重,我不敢忘;我之初心虽俗,我亦不悔。若是再为官,我仍会两相兼并权宜,再……”

他看到连绝沉思的表情,自觉失言,俯首不敢再妄言。

连绝忽然笑了:“不忘职责……更不忘初心么。”

徐执老脸报赧,刚才一番话实在是太过激动,以至于乱了分寸,到后面都忘了用“草民”自称了。

连绝摆了摆手,说道:“把这一院子的东西收拾回去,你任期还有些年头,那时再下任不迟。”

徐执大惊,抬头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连叩恩都忘了。

连绝没理他什么反应,转身又往来处去,竟然就要回房。

侍五赶紧说道:“公子?你不见那少年啦?”

连绝停步略作思考,说道:“传令下去,今天暮时离城,在五里外的月畔湖稍作休整后径道赶往安阳。”

侍五心领神会:“是要那少年去月畔湖?”

连绝哼了七个字:“告诉他过时不候。”

侍五领命去了,剩连绝独自一人走过数道过廊。

他嘴唇轻启,轻轻问着:“你的本心是什么呢?”

只是不知问的是谁。

……

递交了小册子,却没等到连绝公子出来送还靴袜的怜生站在郡守府门口,听完了那个黑甲士的回复,有些不知如何言语。旁听了全过程的宋毅颇有意味地一笑,帮怜生谢过了那个甲士,便拉着自己的学生往回走。

晨光大盛,市井之声不绝的流韵大街上没有留下一点昨夜的血腥,怜生跟着宋毅往客栈走着,满脸费解。

“先生,连绝公子到底什么意思。”

已经从怜生那里知道了白衣公子的宋毅又好气又好笑:“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怜生诚实地摇摇头。

“……他是找你幽会啊傻小子!”

怜生一皱眉,鄙夷地看着教自己读书认字的老师,觉得先生用词有些不当。

宋毅一拍他的后脑,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不觉得你所说的连绝公子的言行不像个男人?”

怜生大惊,根本合不拢嘴。

“而且哪有男人穿内层丝质的布袜,也不嫌太娘气。”宋毅补充道,反过来鄙夷地看着自己的学生,“你把那东**怀里多久了。”

怜生想起了自己教训燕彩的话语,脸上不由有些发烫,连贴在胸口里的那个物件也好像在发热。

宋毅坏笑地靠近道:“少年人,是不是思春啦……行啊,连男女都还没分清就有了想法,想来那个公子真的长得很漂亮。”

怜生眉目不定,想来内心正在翻江倒海。

宋毅忽然做出讶异的样子:“对噢,你还想着找螟子呢,难不成……看不出来啊,你这傻小子竟然会想着要脚踏两只船?”

饶是以怜生的脸皮也不由得恼怒起来,争辩道:“是男是女还不一定呢,先生不许误导我……还有,我是一定要去阳山县找螟子的,所以跟连绝公子只是……”

他眼睛一亮:“只是江湖儿女的惺惺相惜!”

宋毅啧啧道:“一提到那公子就思路敏捷,口齿伶俐。读书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能动脑子。”

知道说不过教自己认字的破教书的,怜生干脆装做气鼓鼓的样子,闭嘴不言。

宋毅没有继续嘲笑自己的学生,收敛心思开始推测那位“公子”的来历。

骑白马穿白衣倒还好,拿着一柄白玉剑,还有穿黑甲的侍卫带话通传……还叫“连绝”。

其实算是熟知大周皇族的宋毅很容易便猜到了她的身份,只是答案来的太过简单,让他反而有些不确定。而且她似乎还有不俗的功力,这背后可以琢磨的东西就太多了。

宋毅与怜生一起回到了韵来客栈。

侠奇正此时还在沉睡,他的伤势在睡眠时恢复的极快,宋毅估计他醒来之后不说生龙活虎,跟着赶路是没什么问题了。

萧山疾倒是跟方艾有种说不出的和谐,两人还在厨厅准备午饭,做饭烧菜,添柴烧水配合得好像搭档了多年的厨师和帮厨。

和萧山疾知会了一声,宋毅和怜生便和掌柜的告辞,后者挽留了几句,就没再多说什么,极为大方地说有什么需要便提,客栈供给充足。

他们还真需要一些东西,不止怜生那老是会弄破的外衣,宋毅自己也觉得需要弄一身新行头来改头换面一下,不然一身寒酸旧衣走在街上入眼都是“秀才难混,书生可怜”的路人眼神。

不过宋毅并没有占着怜生的救命之恩白拿方掌柜的东西和银两,直接拿了那张泛黄的安阳文书做抵押。看到文书的方掌柜自是惊讶不已,那可是安阳学士府,在大周人心中那可是天下第一的学府了。

一番崇拜客套之后,怜生宋毅也放心地各取所需。

怜生很奇怪地拿了些盐醋香料,看得宋毅嘴角抽搐,只能对方掌柜赔笑。

用过午饭后,又过了几个时辰,等到侠奇正终于睡醒,日头已然西斜。

怜生像赶鸭子似的赶着小侠洗漱用餐,急的不行,惹来后者好一阵抱怨。

宋毅与方掌柜以茶代酒,告辞拜别。

萧山疾与方艾相顾无言,只是末了笑笑。

某人拉着众人快些走,某人步伐懒得像是没睡醒,某人挥手作别,某人停步却没有回头。

怜生要去阳山县,侠奇正还没想好,宋毅与萧山疾要去安阳。

不过在这之前他们都听怜生的,去月畔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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