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禁受不住杨戈远大力,便是胯下骏马,也在这快哦化作一条淡淡影子,只有明亮枪尖破碎冰块漫天飞舞起來一般使人炫目。那汉子眼中闪过凝重神色,却不知脸上表情怎样,双手青筋暴起,持矛重重挡住杨戈远铁枪。一声意料之外沉闷但并不大声的响动,那汉子连人带马给这一枪击地后退数步,面巾剧烈抖动,粗壮喘息出來的气息,将它打出涟漪似的波纹。五脏六腑似乎坏掉了一般,压着嗓子赞一声那个:“好功夫!”说完便一头栽下马去,多亏了身边骑兵手疾眼快,一把捞起他挟裹着向乌龟壳似的阵中退进去。
那汉人文士看得清楚,倒吸一口冷气眼珠连转,双手也微微颤抖起來。他却不是害怕,心中直叫道:“这般功夫,放眼中原千百年,乃是不世出的好汉子!看他懂谋略知兵法,端得一员上将!若是他日能为大王召在麾下,必叫大王如虎添翼啊!”只是他知道眼下自己是不能说话的,先准备还带着连同那受伤的黑巾蒙面汉子在内几个自己带來的人逃命才是正途。只是眼下山口被堵住,又米有别的地方给自己逃跑,无奈之下只好给身后几个要杀出去群战的黑衣汉子打个手势下令不准轻举妄动,暗暗在心中计较怎样做才好。
杨戈远哪里知道居然还有人将主意打到了自己头上,,只一边打马在乌龟壳外面转悠找寻机会实施雷霆一击,一遍漫不经心将不住骚扰而來的敌人打法出去。
便在那汉人文士打量杨戈远不住计较怎样开口何时开口时候,杨戈远听得里面喊杀声慢慢弱了下去。瞥眼一看,格尔古木等人带领三千五百如狼似虎的精兵,已经将沒有大将略阵的联盟大军死死压住打,现在已是追逐清剿一般的一边倒混战。心下点头转眼又见几个联盟头领咕哝着向山口打量,想來是在估计着他带來塔哈木部族的人数以防还有埋伏,为逃跑做着紧急计划。
只是杨戈远从來沒有要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念头,草原上这般征战是不能一战而尽其功的。当下便是灭了这几个松散的只有眼红的利益才聚集起來的部族,战利品便是大部分给了苏遮幕,不过两三年,那有枭雄之姿的察虎儿定然会跟巴丹起矛盾有纠纷。即便是将來苏遮幕与塔哈木联合灭了格林格勒,利益的摩擦定然也会使得这两个眼看就要嫁娶联姻的部族起了冲突。自己在数年之内不可能在扫平中原之前回军西向,从感情角度來说,贡古雅儿面对两族翻脸甚至出手大战的后果很伤心。
现下留着这些部族在,今天一场大战之后,他们定人不敢在数年之内对苏遮幕再起野心,那察虎儿沒有剿灭这些小部族之前,绝然不可能与明知自己站在后面的苏遮幕塔哈木翻脸。这样一个计策虽然是属于消极的无奈之举,但杨戈远深知时间的厉害,一个拖字诀不但你那个狗开辟出广袤的空间时间,也可能是不能揣测的风云变幻大舞台。
这样看來,时候叫巴丹与索菲赞准备好心情发展壮大本族,不置身在以后的草原混战当中,只冷眼旁观混乱便是。想來这样的结果要两人明白了,也不会反对的,毕竟猛虎一般的察虎儿,更能教他们心中惧怕。
至于这些部族,这次大战之后元气大伤,数十年再也不能成气候举兵报仇。便是他们联合起來,或者再一次还能拉到联盟,但吃一堑长一智的巴丹,想來以后对苏遮幕这样天然美妙的地势会大力改造,只要给他几年时间,闻名投奔而來的小部族与别族部众,足够给他武装起数千军队來。那时候,隐隐有自己在中原呼应,苏遮幕又能在昆仑山下坚守,不说有人不敢打主意,便是能够发动数万军队攻打,在这样有利的地形下坚守也能有大半年的时间。不善攻城的草原人,便是那时候学习中原谋略练兵技巧,但草原民族决定的性质沒有根除,他们便不能有多大影响。
再说巴丹成婚之后,飞扬跳脱的性子定然收敛,若是这次大战之后他还是不警醒意识到兵多粮足才能保存部族的道理,杨戈远是绝然不会相信的。有自己在后面遥遥呼应,何愁沒有人过來投奔。几年之后,打量马匹买卖富足强大起來的苏遮幕,只要不去攻打别的部族便已经很不容易了,别说别的部族还惦记苏遮幕的女人钱粮。
不过对于以后苏遮幕强大起來自己回军西进会造成阻力,杨戈远心下却颇不以为然。不管哪个人,只要是还活在世上,便不会拒绝平安幸福稳定的生活,苏遮幕一样,北羌也一样,那北胡也不会例外。强大起來的北羌,自己八年沒有现身也忠心耿耿不肯改弦易帜,以后打天下,他们绝然不肯会有二心。苏遮幕不管怎么发展,不过昆仑山下一个小部族,只要中原天下平定,招抚他们做中原人沒有人会拒绝。何况有了贡古雅儿的关系,巴丹不可能傻的看不到好处,还傻愣愣执迷于一个小部落的头领。
至于塔哈木,格尔古木是智者,不可能看不见形势。便是以后索菲赞掌权,也不会傻到也执着小部落头领。对抗,整个昆仑山下的部族联合起來,也不能抵挡中原大军的推进。何况抵抗也是不存在,不抵抗也是不存在,只是不抵抗合作之后,不管谁都是得利者,沒有人愿意用将來搭上一时的痛快。
自己的号令是天下兄弟皆一家,不管将來怎样变化,这个方针是不会改变的,虽然年长也懂得人心颇多,但绝不会因为权谋政治便舍弃了原则。数百部族都聚集帐下,昆仑山下有苏遮幕在,不会亏待了这些草原人,这个道理头脑简单的草原人绝对懂得。可能也会有人精于政治谋略,以为自己数年之后不知会对待贡古雅儿怎样,或许还会以为只是政治联姻。只是自己能够以诚相待天下使那么多英雄归属,纵然有人怀疑敌视,只要有时间,便有了一切,有了可供观察发展的底基。
这样一番打算,其实无异于与虎谋皮。
只是杨戈远清楚,能够与虎谋皮的人,定人有取得虎皮的能力。不管是什么老虎,与它商量取得毛皮,最后还说不定能留下它性命在。若是要打虎取皮,老虎定然沒有幸存的可能。这个道理不是谁都懂,但力量决定一切的年代,只要能力强大,能够有武力解决的问題,那便不是问題。
况且自己的招抚草原部族方法是只要能和到一块去,不会对他们信仰生活造成问題,只是名义上的一种融合。其实杨戈远心下也清楚,只要两个民族之间开通了共存的局面,不用千百年之后,只要数十年,互相走动,互相了解,互相通婚通信,最后的觉果必然是融合成一家,沒有了彼此的区别。在这个方面,时间是最好的媒人。
西边是无尽的神秘,有大漠狂沙,有关山冷月,有异域风情,有日落之处,只要心中想着去向太阳落下的地方迈进,那便会有无穷的遐想与希望。自己想征服过去,看看西边到底是怎样一个样子。只要很快扫平中原,挥军西进便不是梦想。那时候百族融合在自己帐下,几年征战下來,不断回家的军士,也是加强天下民族融合的关键。只要以诚相待不歧视不偏见,慢慢的,时间便证明一切都是不能逃离一个“一”的!
便在杨戈远脑海里闪过这些念头时候,虽然是惊鸿一瞥恍若闪电,却也有几个喘息的功夫。那汉人文士向身后几个汉子打个眼色,忽然呼啸一声向山口那边杀过去。他们只顾着逃命奔走,面前只要阻挡的,不管自己人还是敌人,都一刀挥作两半。
因为他们处的位置,正是那乌龟壳一般的团阵中央,这样在那些联盟头领猝不及防之下,一行六七人杀开一道口子,趁着杨戈远稍稍分神的片刻,绝尘便沒命向山口跑去。当先一个汉子,手中一杆长柄大刀,厚背长身威猛无比,前前后后只横扫直劈,最大限度撕开一条道路出來,与身后同样抡开大刀护航的几人将那中年文士和受伤的黑巾汉子护在中央,不理破口大骂灰头土脸的草原人只瞅准山口狂奔不休。
杨戈远嘴角噙起冷笑,向正要围上去的塔哈木汉子喝道:“不用管这几个背主奴才,但管放他们滚便是!”当先那汉子勃然大怒,停马转头喝道:“兀那少年,休逞口舌之快,某与你大战三百回合!”那中年文士也一怒,转而冷笑连连却低声道:“将军威猛,咱们江南是人人尽知的,何必与这蛮荒少年计较?他这般武艺,想來日后中原战场上定然会出现,将军那时候取他首级易如反掌!”那汉子傲然点点头,长刀点点秧歌元道:“也罢,便看军师脸面,饶你今天性命,他日相逢,定取你项上人头!”
杨戈远忽然哈哈大笑,似乎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半晌才止住笑声擦去笑出來的眼泪喘息一会儿。只不过他前仰后合在马背上乐不可支,却沒有人敢上前偷袭他。那铁枪上面还沒有干涸的鲜血,时时刻刻提醒敌人走近他身边会是什么结果。
当下奇怪的一件事情便发生了:杨戈远似乎一个听到了笑话打跌不能在马背上坐稳,那笑声却也忒大声了,便是追杀残敌的格尔古木与巴丹等人,也停手下來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两军的士兵就更别说了,从來沒有见过数千敌人近在眼前还能这般肆无忌惮大笑的。当下正在厮杀的两军战士都呆呆看着兀自大笑不肯停歇的杨戈远,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么乐呵。
缓过气來的杨戈远此时却心下大骂眼前那些傻掉了的联盟军道:“一伙傻瓜,这么好的机会给你们逃走,怎么都呆头鹅一般不肯走人啊?”最后却又道:“算了,他们可能给我这样肆无忌惮吓住了,等会还要找机会不动声色送出几个比较厉害的人去给那察虎儿添苦恼!”眼珠一转,便将青青胡的巴特尔跟旁边两个小部族的头领看在眼里,心下稍稍赞道:“嗯,不错,这三个人一个看起來卖相不错,一个看上去颇有点小肚鸡肠,呃,这一个么,很有杀猪斩牛的勇武,合起來可以作为牵制那个察虎儿一两年啦!别的,嗯,若是能够不死,留给巴丹罢,看看他是不是会想到用这几个人去赚取那几个部族!”
计较已定,杨戈远便转头向那几个正要再次拨转马头逃走的汉人肃容喝道:“你们几个无胆鼠辈给我听着,要报今日受辱之仇,弹汗山杨戈远恭候大驾!”这一声他是提气送出喉咙的,声音经过喉腔时候,震荡起來在出口的瞬间声势便如千百人长喝一般,远远近近的人都听见这断山截流的一声大喝。
那正催马的中年文士闻言一个激灵在马上坐不住一般直向地上栽下去,身边汉子手快,一把捞起他來时候,但见他似乎一口气给憋住在胸膛,整个脸庞涨得通红。那长刀汉子一呆,继而默然不语,也沒有回头嘴角嗫嚅一下,一言不发带着众人从得到杨戈远喝令放行的塔哈木骑兵面前通过,一转眼便隐身在山口外面的丘壑当中。
剩下的这些部族,给杨戈远这一声自报名号散了心胆,都骇然相顾只在心中空荡荡道:“原來是他,这下麻烦啦!”弹汗山自从大青山之下大败吡呲,西北民风彪悍之地自然传说不迭,能够叫大周王朝都沒有办法的北胡栽倒在这个少年手上,说沒有人对他麾下数十万铁骑恐惧那是不可能的。休说小小昆仑山下部族,中原豪杰听说弹汗山英雄的大名,也心下不敢不以为然。虽然杨戈远八年沒有现身,但传说越來越广他的威名道是大江南北都在传唱,昆仑山下部族,自然也是对这个红马铁戟能够单挑北胡数个大将数十万军中來去自如给人们说的高大威猛汉子景仰不已。现在这人就出现在自己面前,虽然大失所望不能跟心中那“身高三丈獠牙青眼腰装十尺掌似蒲扇”的标准吻合,但众人都是亲眼看见他一人便将七八千人杀的无还手之力,便不少人在心中点头道:“哦,原來是他!”
那巴丹也是很聪明的一个人,不然不会给那么多苏遮幕睿智的长老拥护当上头领,他听见杨戈远这一声大喝,又见战场上众人瞪瞪呆呆,灵机一动大声叫道:“天佑苏遮幕,昆仑山神带來无敌杨将军!”草原人喜欢给最勇猛的勇士冠以“无敌”之称,杨戈远当然闻声也不在意。
只是几千个联盟的部众心下发苦,眼下,那如狼似虎兼且众多的北羌铁骑头领就在这里明目张胆帮助苏遮幕,这仗看來也是不能打了的。按照草原人的规矩,打仗之后俘虏要做奴隶或者被杀死的,他们想反抗,但不敢在听说杨戈远名头之后还动手,不说那杀易辟千军的武艺,就是身后二十万北羌铁枪,沒有人愿意去出那个风头。
杨戈远自然明白这些人的心思,微微一笑扬声喝道:“投降免死,不用你们做奴隶!”骑兵们哗然,却听几个大头领叫道:“大伙儿莫要相信,弹汗山距离咱们太远,人家头领不会來这里的!大家一鼓作气,杀了这个骗子,进苏遮幕抢女人抢钱粮去啊,谁第一个进去,苏遮幕小工组就赏给谁!”
杨戈远大怒,不管身前不知如何是好的零落骑兵,纵马向那层层包裹中的大喊大叫头领便闯了过去。那些亲卫也忠心,悍不畏死咬牙向杨戈远努力杀來。杨戈远也不与他们客气,挥手荡开四周的武器,铁枪横扫时候鲜血与盔甲齐飞,惨叫跟喝骂共响。那几个头领忽然脸色一变大喜叫道:“哈哈,咱们的人杀进苏遮幕去啦!”
杨戈远不用回头,便听见隐约里面喊杀声响起來,巴丹那急怒的喝骂也传进耳朵。当下那里面一个头领得意叫道:“哈哈,虽然你可能就是弹汗山的头领,不过那贡古雅儿,我们先享受啦!”旁边几人壮胆一般跟着大笑,却忽然后面巴特尔与一人冷哼一声,忽然挥刀杀开前面别的部落的亲卫,纵马趁乱向山口杀奔出去,便是几千手下,也不敢多想着带几个。
那几个大笑的头领忽然给扼住脖子一般不明所以,杨戈远喝声已经传到耳边:“蠢货,人家将你们留下做替死鬼啦!”亲卫队大乱,杨戈远放开一条路,任由不明所以的巴特尔几人不敢多想便打马沒命飞奔,只挺枪向那几个侮辱雅儿的头领杀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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