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洪绫一个劲地给阮思夹菜,非要让她尝尝自己新学的菜式。
晏瀛洲只顾低头剥虾,一只喂给囡囡,一只剥给阮思。
窦一鸣和封绍宇都喝得醉醺醺的,扯开嗓子大声说笑划拳,惹得金铃儿不快地瞪他。
银瓶儿偶尔抬头看封绍宇他们一眼。
囡囡吃饱了就开始犯困,窝在晏瀛洲身边,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她的小脑袋几次都快栽到碗里去了。
晏瀛洲托着她的脑袋,她索性舒舒服服地歪在他的手掌上眯起来了。
阮思指给洪绫看,笑道:“我夫君快把囡囡养成猫儿了。”
银瓶儿忙起身抱过小女孩。
“小姐,囡囡困了,我先抱她回房歇息吧。”
阮思点点头,洪绫笑道:“你们先回去,我这就让人送热水去房里,给这丫头洗个澡。”
金铃儿也跟着站起来,准备跟银瓶儿一起离席。
她有点放心不下,回头瞪了窦一鸣一眼,道:“小豆子,你少喝点。”
窦一鸣忙放下酒碗,冲她讨好地笑笑。
阮思笑道:“好了,今晚就让他喝个痛快吧。”
“嘿嘿,”窦一鸣悄悄捧起碗,“还是嫂子疼我。”
封绍宇醉眼朦胧地看过来,使劲点了点头,附和道:“大当家的义薄云天。”
晏瀛洲意味深长地看了阮思一眼。
阮思无奈地吐了吐舌头,低头就着晏瀛洲的手吃了只虾。
但窦一鸣本就是人来疯的性子,见有人回应,立刻跳起来敲着碗碟,笑道:“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封绍宇打着醉嗝问道:“啊?”
“我,豆子,”窦一鸣指着自己,又指了指封绍宇道,“你,疯子。”
他那双圆圆的眼睛咕噜一转,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讨喜的大白牙,直勾勾地盯着阮思。
“还有嫂子!”
封绍宇脑子还没转过来,已跟着他拍手叫好道:“对!果然有缘!”
阮思被还未咽下的虾肉呛到了。
洪绫咯咯笑着,跟着起哄道:“所以呢所以呢?”
窦一鸣用筷子重重一敲碗沿,得意地说道:“我们名字里头不是都带个‘子’吗?”
封绍宇梗着脖子点头道:“就是!老子以前怎么没发现。”
“而且,我们都是从清河县来的。”
阮思苦笑道:“我明明是桃花郡人……”
但两个喝高了的男人哪里肯在意这些。
窦一鸣手舞足蹈地说:“我们就是‘清河三子’!”
“好!”封绍宇郑重其事地说,“以后我们清河三子定要闯出一番名堂!”
洪绫笑得前仰后合,“哎哟哎哟”地直呼肚子疼。
阮思只差没把脸埋在晏瀛洲怀里了。
好端端的,她上哪儿捡的这两个活宝?
晏瀛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等等!”
洪绫总算想起什么了,一拍桌子道:“我跟你们关系那么好,你们为什么不带我一个?”
封绍宇为难道:“洪老板,可是你不叫什么‘子’的啊。”
“没事没事,你跟我们是一伙的!”
窦一鸣从善如流,举杯道:“洪大姑娘的事就是我们‘清河三子’的事,嫂子你说是不是?”
阮思直起身,促狭地看着洪绫,笑道:“那要看是什么事了。”
所有人都愣了一愣。
封绍宇第一个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我们还缺个老板娘呢。”
“是了!”
窦一鸣蹲在凳子上,敲着碗唱道:“抢男人!抢男人!”
洪绫双颊飞红,拈了颗花生砸他的脑袋。
“够了,让外人听见,还以为我开黑店拐卖人口呢。”
但窦一鸣和封绍宇哪里肯罢休?
他们踩着凳子,又跳又叫,围着洪绫大声道:“抢男人!上裴府!抢男人!”
洪绫臊得快坐不住了。
她扯了扯阮思,苦着脸求饶道:“乔乔,快帮我管管他们。”
阮思和晏瀛洲相视一笑。
这时候,客栈门口传来一阵响亮的敲门声。
洪绫站起身,扬声道:“打烊了,明天再来吧。”
但那敲门声仍然急促有力地落在门板上。
窦一鸣和封绍宇都闭上了嘴。
洪绫不耐烦地嘀咕道:“会是什么人呢?”
她端起烛台,快步走到门边,一开门,门外赫然立着几十个手持火把的男人。
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干瘦老者。
那老者看着精明强势,衣服面料价值不菲,像是个发号施令惯了的大户人家管家。
他先对洪绫微微颔首道:“小老儿并非要投宿,而是过来接位贵客。”
“嗯?”
洪绫的双眼一眯,目光变得警惕起来。
老者的视线越过洪绫的肩,在客栈里扫了一圈,落在围着桌子吃饭的人身上。
他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面腰牌给洪绫看。
“宁?”洪绫疑道,“几位是哪个宁家的?”
老者道:“平西侯府。”
众人皆愣了愣,晏瀛洲的脸色微沉。
洪绫的脸色也变了,平西侯宁天南家的嫡小姐和裴之旸订过亲。
刚才豆子他们一通乱嚷,不知被门外的人听去多少。
老者不再理会洪绫,缓缓走进客栈,看了几眼后,径直来到晏瀛洲面前。
“宁府管家宁福见过晏少爷,少奶奶。”
宁福行了一礼,恭敬地揖道:“我家侯爷听闻晏少爷上京,特意命老奴来请少爷和少奶奶过府一叙。”
阮思略微不安地看了晏瀛洲一眼。
他冷淡道:“我与贵府侯爷素昧平生,老伯怕是请错人了。”
门外,几十个侯府侍卫举着火把,将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火把发出的红光照进大堂,大堂里的桌椅柜台,甚至每个角落,都被照得纤毫毕现。
洪绫的脸庞血色全无,但她还是挡在众人面前道:“客栈已经打烊了,请回吧,不要打扰客人休息。”
宁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不动声色的晏瀛洲。
“晏少爷赶路辛苦了,不若好好歇息一晚,老奴先带他们回去,明日再来请少爷也是一样的。”
阮思紧紧盯着他,总觉得来者不善。
宁福笑道:“侯爷托老奴给少爷带句话,自古血浓于水,舅甥之间不必见外。”
临走前,他阴恻恻地笑道:“烟烟小姐也想见见表兄表嫂呢。”
宁烟烟?
阮思一头雾水,但洪绫紧紧咬着唇,似要将唇瓣咬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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