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夕一路上追踪文玉舒留下的暗号而来,她怀里还抱着一个红绸包袱。再见到只穿着中衣的芃幽草时,她将自己身上披的斗篷解下来,为对方披了上。
文玉舒在为芃幽草上完药后,便收起药瓶吩咐道:“月夕,你带大少奶奶先去把喜服换了。记住,用修饰手法,以妆容盖住大少奶奶脸上的伤。”
“是!”月夕是个易容高手,她有时只用一些简单的上妆,便能将一个人变成另一个模样。对于芃幽草嘴角上这点小伤,她只简单处理下便可。
凤翥乐天见她们二人走后,他才转身看向身边人,笑着道:“丞相心思细腻,要有人敢在你眼皮子底下玩花招,那无非是在找死。”
“多谢陛下谬赞!”文玉舒接受了对方的夸奖,在看到那地上昏迷的二人后,她嘴角总算带了一丝笑意:“余音,你和绕梁帮个小忙,把这二人送去廷尉府。”
暗中的余音和绕梁对视一笑,自认倒霉现身,将那两个蠢贼给拖出了丞相府。
热闹的喜堂中,正坐上坐着文弘盛与文阳氏,文辰博站立在父亲身旁,而王庆雪则默默的回到了文阳氏身旁,暗递了一个事成的眼色给对方。
文阳氏满意一笑,浑浊却泛着精光的老眼中,稍纵即逝过一抹恨意。文玉舒,你总以为事事皆在你的算计之中,可今日这一遭,老身便要让你知道,世上无人可算无遗策,再聪明的人,也会有算不到的地方。
“新郎、新娘,到!”
两旁宾客靠边站,那门口走来一对新人,踩着红地毯,拉着红绸,缓步走入大堂中。
年轻的司仪见新人双双站定,他便张口朗声道:“新郎、新……”
“且慢!”外罩一件藤紫色半臂罩衫的文玉舒,举步踏进喜堂,在她身后,是月夕搀扶着一名新娘子。
文玉泽和满堂宾客一样,都对此突发状况,而感到很愕然。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出现了两名新娘子?
文玉舒缓步走过去,站在新娘面前,她唇边勾起一抹艳丽的笑容,抬手一挥,新娘子的盖头便被掀掉,露出了阳青容又惊慌又羞恼的小脸。
文玉泽一见新娘子是阳青容,他吓得往旁边一大跳:“哇!这是怎么回事?幽草呢?阳青容,你怎么会穿着幽草的喜服?”
月夕搀扶着芃幽草走过去,将芃幽草的小手交给了文玉泽,微微一笑道:“表小姐身上的喜服与凤冠,非是御赐之物。芃姑娘身上穿戴的喜服凤冠,才是陛下赏赐的御物。”
文玉泽是完全被吓怕了,他不顾规矩的就掀开了新娘子的红盖头,金凤冠下流苏遮帘后,是芃幽草那张温婉的笑颜。此刻,他才算真放心的盖上红盖头,准备真正迎娶他的新娘子。
文弘盛对于这场闹剧婚礼,他面有怒容的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爷爷要想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可就要问老夫人和大伯母她们了。如此良策妙计,要不是我早有防备,这文家娶长孙媳……就不止只会成为一场笑话那么简单了。陛下赐婚,你们也敢偷梁换柱,当真是不怕被定个君之罪呢!”文玉舒本不想和文阳氏多计较什么,毕竟对方是年过半百的长辈,能过得去,她就都忍着过去了。
可这文阳氏今日的做法也未免太过分了,为了自己的那点私心,竟然不止拿自己孙儿的婚姻当儿戏,更是胆敢冒着欺君之罪而偷梁换柱?
疯了,这老太太可真是疯了。
文弘盛一听此事又和他夫人有关,他转头怒瞪向那目露不甘的夫人,又气恼又伤心道:“夫人,你怎可如此做法?欺君之罪,那可是株连满门的大罪啊!”
文阳氏坐在主位上,好似一下子苍老了好多,看着那淡冷的少年,她忽而抚掌笑道:“文玉舒,你果然好心机好算计!城府如此之深的你,生在文家为相,当真是天意!”
“老夫人若能与我同生,谁胜谁败,恐也是未知呢!”文玉舒对于这位老夫人,她有一丝着敬佩之心。只因这个女人,她的心机城府也很深,若不是为情所困,她焉知不能成为一门霸主。
“是可惜了,你我错过了太多年,你的年轻,便已经胜过了我。”老夫人说完这些,便看向了此刻十分尴尬的阳青容,她眼底满是失望的苦笑:“在我这些孩子中,最让我骄傲的便是婳祎,可惜她红颜薄命,让我每每想起,都会觉得遗憾心痛。”
阳青容不明白她外婆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可见外婆坐在那里不曾有起身的意思,她心里便已明白,自己输了,被文玉舒设计的输了。
“阳青容,今日之事,便是让你看明白一些事,不是所有你以为属于你的东西,到了最后,就一定会属于你。意外,总在不经意间发生,我们永远无法预知那些未知的变化。”文玉舒说完这些话,便伸手示意月夕,将阳青容带下去吧!
月夕上前要带对方离开,可对方却不屑她的好意。
阳青容推开月夕的手,将挂在凤冠上的红盖头一扯,紧紧的握在手中,双眼泛红的怒视着面前人,咬牙恨声道:“文玉舒,你就算是死,也不让他人好过,是与不是?”
文玉舒面对这如孩子胡闹的阳青容,她只是无奈的淡淡一笑:“我从未想要他人难过,我只不过是在尽力,保全我的家人而已!阳青容,人生在世,没有不自私的。大公无私,那不过是冠冕堂皇的虚伪罢了。”
阳青容恨恨的看对方一眼,带着满腔的怒火与羞辱,有些狼狈的离开了喜堂。文玉舒,你是我见过最自私残忍的人。为了自己的私心,不择手段,步步计算,只为了达到你的那些目的。
文玉舒见阳青容走了,她便轻抬手,示意司仪继续婚礼。
司仪清了清嗓子,高喊道:“新人入位,一拜天地!”
王庆雪在冬日里,竟然额头都冒出了冷汗。她刚才多怕啊!怕文玉舒会将她给拉出来,说是她帮着阳青容偷梁换柱,给她定个欺君之罪啊!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文玉舒观完礼后,便默默的离开了人群。不是她不爱凑热闹,而是今日出的这件事,让她很为文家的未来担忧。
家不宁,国又怎安?
凤翥乐天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喜酒,正在一处屋顶上赏雪饮酒。飞雪满天,喜庆的丞相府,多像雪中傲然的红梅。可梅花纵然能耐严寒,却终会凋零,就如那一身傲骨不折的文玉舒,终会在盛极后,而衰落。
文玉舒行走在飞雪中,单薄的身影,透着沧桑孤寂。如可以,她原为松柏,虽不能与百花争艳,却自可百年长青。
可事与愿违,她成不了长青的松柏,也成不了百花争艳后的王者。
腊月
云国嫁女也真是会选日子,竟然在冬日大雪天,冒着刺骨寒风冷雪,送来了他们的云韶公主。
深夜,宫闱。
华美宫室,红烛帐暖。
那幔帐后,隐约可听到女子的娇吟声,和男子粗重的喘息声。
今夜的昭阳殿内,寂静无声,一个宫人也没有。
悦心歪倒在一处地毯上,在她的周围,还有许多熟睡的宫人,他们显然被人下了迷药。
梦云谷在享受完美人后,便毫不留恋的起身穿衣。对他而言,文和静只因有着一张像极了文玉舒的脸,他才会对其有了一些欲望。可替身始终是替身,完事后,他清醒的大脑,还是令他不得不去面对现实。
文和静以为这样以后,他们间便会多了一层关系,他们便可以亲密一些了。可望着男人对她无留恋的背影,她只觉得悲从中来。呵呵……舒儿,也许你说得对吧!姐姐就是太傻,才会喜欢这个冷血的魔物。
梦云谷穿戴好后,掀开幔帐坐在床边,转头看向那绝色倾城的女子,他眼底闪过一抹恍惚之色,稍纵即逝。
文和静随手那件衣服披在身上,半坐起身子来,冷笑看着对待她冷冰冰的男人,她眼底满是讽刺道:“如果今日的这个人,不是我,而是舒儿,你……还会这般冰冷吗?”
“她不会轻易将自己交出,更不会平白无故让人占了身子。”梦云谷虽然不敢说十分了解文玉舒,可对于那个冷静的过分的女子,他心知纵然对方情动,也断然不会迷失自我的,轻易交出自己。
“呵呵……你说得对!舒儿太冷静了,根本不会去做这等子糊涂之事来。”文和静笑的很是悲凉,她不明白,为何她与舒儿生了同一张脸,可命运却那般的不相同呢?
梦云谷今夜来找文和静,可不单单是回了享用美人的,而是带着满腹疑问而来的:“你说文玉舒也有弱点,那她的弱点又是什么?”
文和静对于这急切想离开的人,她只是冷冷一笑,瞧了对方一眼,便收起所有情绪的道:“舒儿的心很软,很重情!父亲曾说过,如果人一生总有一劫难,那舒儿的艰难——必是情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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