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确定你相公是吃了我们的麻辣烫才晕倒的吗?”月遥又问道。
那位妇人很是不满,声音更加嘹亮急迫:“当然了,他们都可以做见证。”她随手指了指身边的两位妇人,许是一起出行的结伴。
月遥也不是不信,只是觉得太过奇怪了,吃不准这妇人的相公到底是为何呕吐晕倒,她需要当面见了这人才清楚,遂道:“大姐,如果真是我们的错,我们一定会承担责任,只是我想先看看你相公的情况,如果严重,我们也会承担诊金的,请你放心。”
那妇人见她态度极好,也不再为难,就领了月遥去了街边转角处的医馆里。
只见一个黑瘦黑瘦的男子躺在病榻上,闭目不醒,那妇人见了立马哭泣着喊:“相公,相公,你醒醒啊。”
月遥看过,朝大夫略微一点头,两人就出了屋子,她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大夫,里面的这位病人是不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的?”
大夫德高望重,行医几十年见过的病例大大小小不下千种,这次却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他右手捋了捋白胡子,很是苦恼地摇摇头:“不是。不过老夫也并不清楚他的病因是什么。”
听言,月遥心里已经有了底,她没想到,躺在床上的那张脸自己竟然见过。
她打量四下奔忙的人们的时候,恰巧看到过这人在那个烧烤摊子买过烤黑鱼片。黑鱼生性凶猛,看见摊主从鱼篓里拿出来的时候月遥还很是惊讶。她直勾勾地盯着摊主来回翻烤,香气扑鼻,她还一直想是谁这么有福能吃到烤黑鱼,所以特意看了看,没想到竟是这位妇人的相公。
这下可好,总算不用让自己辛辛苦苦做出的麻辣烫背锅。
那妇人哭过之后就急急忙忙地出来了,见月遥还站在那里,心底才微微舒了一口气,又说道:“你见过了,好,这下你说说怎么办吧?我相公好好一个人,就是因为吃了你们的东西,就变成这样了,我真是命苦啊,你们一定要给个说法。”
她低头抹泪的样子的确可怜,相公也确实是躺在病榻上昏迷不醒,月遥也很是同情她。可是,一旦她此时基于同情承认了,那么就把麻辣烫的名声丢了,中国几千年孕育传承下来的文化,难道自己要在异时空里给它泼一碗脏水吗?
月遥还是很有集体荣誉感的,祖宗留下的东西她不让她发扬光大就算了,还给它背上了骂名那就不得了了。
虽说引起晕倒呕吐的不是麻辣烫本身,不过这些老卫姓哪里会在意真正的真相,他们只要知道是吃了麻辣烫才导致的生病,就足够让他们以后就避之不及了。
所以,月遥必须弄明白真正的真相,并且把它公之于众。
“大姐,我问问你,今天这大哥在我们摊子上吃了什么?”月遥问道,其实她早就通过小二的耳语知晓了,不过众目睽睽之下,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两串茄子,一串土豆,一串牛肉片。”妇人记得很清楚,相公出事,她第一时间就思考了到底怎么回事,到了医馆,大夫说是吃食的问题,她一瞬间就回忆起他今日里吃过的所有东西。
月遥又问:“大哥是不是吃过烤黑鱼片?”
那妇人疑惑的眼神望着月遥,似在猜测她为什么能知道得这么清楚,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答道:“是的,但是是在吃麻辣烫之前。”
月遥抿嘴笑了,那妇人见状顿时有些不满。
月遥无奈,也知自己此举确实有些不妥。人家相公卧床不醒,责任人还忽然发笑,这怎么看怎么都是幸灾乐祸的意思。她当即撇下嘴,正色说道:“大姐,你相公并不是因为吃了我们的麻辣烫昏倒的。”
“那是什么?大家都是看到的。”那妇人立即回道,身侧几个妇人也纷纷点头,“吃完你家的东西,离开你的摊子后就晕倒了,不是你们的问题是谁的问题?”
开始这妇人见月遥态度很好,又极是理亏恭敬有话好商量的样子,想是负了主要责任要解决这件事的,殊不知不过半晌,竟又全盘推翻,她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让月遥很是招架不住。
“大姐,你相公吃了先吃了隔壁摊子的黑鱼,后面又吃了我们家的麻辣烫茄子。黑鱼和茄子两种食物是相冲、相克的,一起吃就会导致腹痛、呕吐,严重者甚至晕倒。大哥就是如此。黑鱼鱼鳃中的呋喃坐木和茄子的茄碱酸两种化学物质相互作用,就会进攻人类的消化系统,从而使之失衡罢工。”月遥努力搜索着记忆里学过的知识,一板一眼地解释道。
然而面前众人均是睁着迷茫的眼睛望着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呋喃坐木什么茄碱酸,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倒是人群后的医馆里的何大夫费力扒开面前的阻挡,奔到月遥的面前,大声惊呼:“丫头,你说的可是真的?是黑鱼和茄子相互作用才致昏睡不醒?”
“自然。”月遥胸有成竹,十分确信。
何大夫又问道:“那依你之见,此病何药可解?”
月遥正待回答,却被那妇人截过了话,她极是鄙夷的模样,斜看了月遥一眼说道:“何大夫,你医才盛世,和这个小妮子说什么?”
月遥双手抱胸,敛了唇,如她所愿,当真是一言不发了。
何大夫斥道:“无知妇人,目光短浅。大医之道,取之不尽,用之不绝,谁敢有盛世之称?”斥完又侧脸看月遥,是含笑慈祥的温和老人,“丫头,你可知道破解之法?”
这诚然是一位技艺卓绝的医者,也是一位谦卑倨恭的学者,听了他一席话,月遥也很是敬佩,拱手回了一个礼以示尊敬后,说道:“取晒干的皂荚磨成粉末,泡水,再加以食盐服下即可,初时病者会极度腹泻,第二日,不,是片刻后便会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