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奇怪,白宇和三人总有些相见恨晚,旧友重逢的错觉,闲谈几言,一来二去便熟络起来。
道袍男子叫木玄光,来自三大道宗的坤龙派,昂藏七尺却胆小怕事。
话多嘴贱一脸假正经的花衣和尚叫叶青,法号道一,来自隐世宗门之一的小佛宗,曾与三大道宗并驾齐驱的存在,奈何物是人非,佛门一蹶不振,佛门弟子屈指可数,他也算是半个。
至于神采英拔,清隽雅致的素衣男子名叫未然,来自三大道宗之一的终南山,冒冒然一看,总有股与生俱来的超脱之气,仿佛居人之上,同辈人皆称之为天命之子,至于其缘由则不曾提及。
四人席地而坐,闲来无事,白宇问道:“对了,还不知你们出世是为何而来?”
“这个么……”
叶青嘟囔着,随口道:“小僧平日里就念念经,诵诵佛,孤燥无味,听说这圣地挺好玩的,便寻思来此找些乐子。”
白宇哑然,敢情你堂堂佛门中人,好不容易出个世,就是来怡情找乐子的?
“叶兄当真是性情中人!”
“嘿嘿,缪赞。”
道宗的二人似有忧思在胸,口难开,纷纷流露难色。
白宇的眼力见一向出众,笑道:“我也随口一问,二位若有难处,大可忽略不谈。”
二人尚未开口,叶青倒先喋喋不休起来,“咦哟,莫非此度道宗出世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密谋?是强抢民女,还是搜刮财宝……说说呗,咱听完绝不外传!”
闻言,木玄光吓得一哆嗦,“叶……叶青,你瞎说什么呢,我们道宗子弟都是正道人士,怎会干出那等低俗拙劣之事,不会的,不会的……”
叶青越说越来劲,“哎哟喂,瞧把你给紧张的,再者说了,强抢民女咋了,不也是为了后世子孙,传承衣钵?况且你道宗建教,传世,那香油钱也得不少吧,这两个不是正事?”
木玄光心头有话却说不上来,一脸的郁闷。
身正不怕影子斜,未然清咳两声,正色道:“阿青,你这话过了啊,道宗可不是拿来开玩笑的。”
叶青满不在乎,撇撇嘴,嬉笑道:“哎哟,言出必失罢了,我又不是圣人呐,若你能说个明白,我自然不会瞎想。”
“你小子……”
未然只可苦笑,他二人相识已久,叶青打小童心未泯,玩心颇重,无人拿他有办法。
“倒不是我等秘而不宣,却是我等也未曾弄清此行的目的。”
“哗”
白宇吃了一惊,重重疑惑充斥脑海,犹如重重阴云,恶瘴。
未然继续道:“临走前,我特意问过,可师尊不愿直言,只是廖廖几字便打发了我。”
“何言?”白宇迫切询问。
“道者,生也;修道者,人也;大成道者,仙也。”
如此玄奥之语出自未然之口,如同古琴颂曲,天外弦音,神韵溢出,闻者脱胎换骨,如浴神光,三人痴迷其中,难以自拔。
“这些天我苦苦思量,猜到了一些,大抵上是指此地有古之造化,无上传承,甚者涉及武道六大境之外的东西。”
“蹭蹭……”
道……生,修道……人,成道……仙?短短一语,其中囊括的层次堪称可怖,虚无缥缈的道,古代传说的仙,无一不是传世秘辛!
“咕噜……”
白宇光是想着,便有些口干舌燥,双目冒火,也不知从何而起,他对诸如此类的古之秘闻,无比得渴望与渴求,甚至趋于着迷。
叶青蹭着雪亮的光头,若有所思,“嘶,你还真别说,我家老僧也提过一些稀奇古怪的话语,据说昔日有一尊佛祖困在武道第六境已久。
谁知误入一片圣地,禅坐悟道,竟然悟出了个所以然,一度有佛光普照,也不知是飞升成仙了,还是坐化成骨了,还叫我留点心眼,说不定能拾到老祖的经文。”
一声不吭,静静倾听的木玄光也深受感染,滔滔不绝起来,“对对,我也听过,据说诸圣地处在一个神秘的国度里,各自相通,唯有渡过虚空才可抵达,其中埋葬了古往今来所有圣贤,大能的尸骨,也不晓得是真是假?”
不知不觉,越说越邪乎了,白宇冷不丁地说道:“那这所谓的圣地不就是一片巨大坟地?”
“嘶……”
冷风幽幽来,众人的背脊一阵凉意窜动,连忙扫视着周遭,见四下无人这才放下心来。
未然的深邃眸子时而玄光流动,贸然开口,“你们说……此地可会有成仙的奥秘?”
“仙?小僧我可不在意,经文有言,佛与仙隔着足足九重天,二者井水不犯河水,我佛门子弟只需念经,悟空,将觉行修至圆满即可。”叶青罕见的正色。
“未兄,你想成为仙人啊?”
未然玩味一笑,不予回应,“做人当有自知之明,不过我隐世修炼至今,难免浮生困惑,我终南有古屋,藏有成百上千的古籍,可我翻来寻去,要么是通篇古文字,讲述着自古以来,闻名遐迩的秘境,禁区以及万千天骄,要么是记载着尘世间的习俗,传说,陋习,两者皆无一字与仙沾染!”
木玄光面色纠结,握着拳头,“会不会是巧合?”
“生而为人,自当有去凡化仙之志,世人可不傻,若真是巧合,又怎能瞒天过海?”
白宇觉察到端倪,兴致盎然,问道:“未兄有何独到见解?”
未然的瞳孔中似有烟花绚烂,耀比璀璨星河,“古往今来,一切衣钵要想传承后世,唯有一法可担此大任,便是执笔书古籍,我等修士一脉若无倚仗先人的法门,技艺,怎么有今朝辉煌?”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此话一点不虚,只言片语足以拨动众人的心弦,为之折服,为之癫狂。
“换言之,有位高权贵者在只手遮天!”
如此一遭,可谓惊世骇俗,震慑得三人久久不语,连神都缓不过来。
“……”
叶青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使劲抓挠着头皮,那光秃秃的脑瓜恨不得发光了。
“唉唉,未然,你……不会是在胡扯吧?”
一旁木玄光百思不得其解,眉头都皱成一轮上弦月了,还不忘叮咛道:“未兄,这个……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的,你这……有点离谱了吧……”
叶青和木玄光二人的眼神飘忽,手脚不自然,像是心领神会,但碍于什么顾忌,不敢贸然出口。
身为局外人的白宇不亦乐乎,能听闻此等秘辛,实属大幸,便推波助澜了一下,“未兄,在下自认愚笨,不甚明白,所谓的位高权贵者究竟是什么来头?”
“咯噔……”
这片寂静的荒地,隐隐可闻见短而急促的心跳声,不知是因喜而惊心,还是因忧而畏惧。
闻言,未然大喜过望,莞尔道:“当世的统治者,独裁者——天罪!”
以平淡自若的口气说出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话语,可谓是道破天机,足以名震四方。
白宇来不及动容,白雾尚未消散的一隅有娇俏女声传来。
“奴家来得还真是时候,目及此幕,荣幸至极,不禁喟叹,未公子不愧是天命所属,直言不讳,乃我辈楷模。”
柔媚而不失秀婉,又隐隐带几分俏皮,转而又道:“不过光说无趣,要是能一睹仙人真迹,那该多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