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
目睹了黄衣男子的惨状,众人心头一股凉意,一剑杀一人?这是何等恐怖,二人的修为不相上下,皆属聚灵一境,其展露出来的实力却是一个天一个地。
白宇暗自舒了口气,眼睛尽量上挑,避免直视黄衣男子的死相,这一剑看似随意轻佻,其实不然,这是白宇开启灵意虚实一变之后,融入四剑式的新四剑,不过还只是徒有其形,缺少深厚的内韵。
“咕咚”
余下的七人面面相觑,纷纷后退数步,长得清秀青雉的白宇出手竟如此果决狠伐,人不可貌相!
“大哥,咱咋整,这小子是个狠人!”
“呸,我化山派再不济也是殷墟众多门阀间的佼佼者,老子就不信一个灵境小鬼能干翻我们七个不成?”
“对,大哥说得对,就算咱打不过,后边还有七大名阀呢!”
“去你丫的,会不会说话!”
七人也是小聪明了一回,与白宇相隔了一段距离,并将其绕成了一个圆圈,鬼影迷踪一般的步来回窜动,时不时刀芒闪过,剑器戳去。
虽说此般手段略显肮脏,却也颇见成效,未出百息,白宇的衣衫已然破裂,可疑的是无鲜血流出。
“不愧是大哥,那小兔崽子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你看看,头还低下去了,怕不是在念经祈祷。”
“哈哈哈!”
白宇深深呼出一口气,此气并非是简单的呼吸,却是吐故纳新,两大受益之处,一是聚灵,二是蕴神。
木剑横立在胸前,一汩汩冰灵剑气如傍晚涨潮的浪水,波澜壮阔,奔流不息,白宇手持剑刃稍稍一沾,朝着八方一划,“哧啦”,木剑折断沧浪之水,迸溅而出的水花如注,犹如昙花一现,一息即逝。
“哐啷”,七人手中的刀枪剑戟通通坠地,七人不约而同地捂住干裂的咽喉,谁知,血流狂涌,如脱困的巨兽,沙哑的嗓音支支吾吾说个不停,却未曾吐出一个字眼,毫无缚鸡之力,一剑毙命。
“断水断的不是水流,而是生机。”
白宇随手一甩,木剑上的血污融入暗沙,不见踪影。
一剑七杀,白宇并未感到自豪,他深知这些门阀子弟不过是这片埋骨之地里最底层的存在,若要踏足至秘藏出土之地,路还长的呢。
万千思绪尚未飘远,大漠沙如雪,秋风起边雁,白宇才刚刚踏出数十步,兀的,迎面有五人盘踞着道路。
一个灰色大褂的男人大喊着,“喂,小子,你是哪一路的?”
白宇淡淡回道:“弄玉堂白宇,还请诸位前辈让路。”
“嗤,又是个不知名的小门阀,滚开,别在这碍老子的眼。”
秉承着少惹事生非的念头,白宇也不愿和他们斤斤计较,收拾了行头,毕竟赶路才是正事。
忽的,一个贼眉鼠眼的小矮子跳出来,“慢着,年轻人莫是不知这行规?我兄弟五人在此已久,你若想过此道,不得留下个值钱的玩意?”
自已白白吞了口恶气,这群人非但不见好就收,还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果真如古人所言,人善被人欺。
白宇不由得怒形于色,“望前辈莫要为难在下,不然到时候撕破脸大家都不好看。”
五人中横卧的一壮汉猛地挺起身来,吐掉了嘴里衔着的枝丫,又啐了一口,道:“听着你这口气,是不把咱哥五个放在眼里?”
小矮子抚了抚渣人的短髭,道:“年轻人,在埋骨之北的这片荒漠,你是第一个敢轻视我寒汕门的,说吧,要命还是要财?”
白宇凝视着蠢蠢欲动的五人,灵意变的精神力矫若游龙,一掠而过,心中有了几分数,一个地境,一个通灵,三个醒灵,此战不易。
壮汉松了松筋骨,哈了口气,道:“咱哥几个也速战速决吧,今日的收成还不赖,如今赶去西面说不定还可一睹两大殷墟巨擎的搏斗,甚至是第三秘藏的真容。”
白宇暗自一笑,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西面……两大殷墟巨擎!
极目远眺,意欲刺破九重浮霄,直至望及苏子媚的身影以及千面郎君千皓的面目!
“做了他。”
灰色大褂的男人动若惊雷,一口的钢牙寒光四射,腰间挂着一把鬼头刀,背厚面阔,以蛮力挥动起来,不偏不倚,朝着白宇的头颅斩去。
狂涌而来的绝强劲道,白宇下意识举起木剑格挡,巨大的反震硬生生将他的右臂震麻,五息之内动弹不得。
灰衣大褂的男子口中含血,龇牙一笑,显然是看出了白宇的窘境。
“无名小辈,去死吧!”
鬼头刀的三尺锋芒已至脖颈,白宇的瞳孔狠狠一缩,刹那间仿佛有星轮翻滚,日夜辗转交替不断,灰衣男人冷不丁呆滞了三息,当他回过神来,白宇却现身于他的背后,一个死角!
粗重的喘气声中,缓缓吐出二字,
“劈石”
“咚”
一座三千尺的小山丘从天而降,只见得一个赤身的莽夫单手举起,大喝一声,五指微微弯曲,顿时,石破天惊,山丘化为千万碎裂的土块石渣,足以称之为,力拔山兮气盖世。
“呃啊……”
不明所以,一股肢体撕裂,百骸折断般的噬心痛楚令灰衣男人濒临崩溃,痛不欲生,十指死死弯折,淤血已出,狰狞的面目疯狂锤地,近乎扭曲的肉体在拼命打滚。
“阿乐?!”
壮汉一声吼下,余下两个聚灵修士齐齐赶向灰衣男人的身旁,明明毫发无损却是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二人一时之间全然无措。
“妈了个巴子,李老,给我活剐了他!”
话音尚未落下,白宇上气不接下气,背后却已传来瘆人的凉意。
那小矮子尖嘴猴腮,邪邪一笑,凭空捏处一支秋毫,又在周身上下摸来蹭去,硬是搜罗出一块脏兮兮的破玉。
以灵力御笔,在破玉的光滑玉身上胡乱刻画,白宇定睛看了五息,头似猿猴,唇如朱砂,目如镜面,四目六臂,肉色偏青。
白宇的心脏磕碰了一下,这分明就是一只厉鬼!
胆战心惊地十五息,小矮子的刻画大功告成,不知又哪抠出一张黄纸,蘸了几滴血珠朝那破玉上一印。
“哗啦”
暗黄的沙地竟破了个大窟窿,又像是一摊恶心的沼泽,顿时,白衣双目失了神,魅影幢幢,百鬼夜行!
一个激灵,白宇的汗毛直立,背后衣衫湿透了大片,只见那窟窿中渐渐伸出一只枯骨,在大地的剧烈颤动下,一个头似猿猴的怪物爬出了半截,这分明就是小矮子在破玉上刻画出的厉鬼!
“绝不能让那鬼怪爬出。”
这是白宇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骇然念头,这个东西的恐怖之处不亚于地境强者,加之那小矮子,如此一来便是两尊地境,他哪什么来抵挡?
先发制人!
虽说白宇的胛骨有伤,但为今之计唯有先发制人,哪怕是那厉鬼爬出的前一息也必须将其灭杀。
吟雪以其鸿羽之姿飘摇而出,霎时,霜雪倾世,一片片,一颗颗,一粒粒,一丝丝,无比曼妙且圣洁的雪蕊附着在大窟窿上,强如厉鬼也不禁迟缓了片刻,但也仅是几息。
小矮子眉头一蹙,又挤出十来滴凝固的血珠,手指的牵引之下,纷纷涌入破玉,“蹭”,幽光大放,发自骨子里的罪恶油然而生。
“吼吼”
那厉鬼仿佛是监禁于十八层地狱之下的恶灵,此时此刻的光明却近在咫尺,何鬼不心动?
枯骨骤然点出一丝古怪气息,“咚”,一气化万煞,喷薄涌出的黑气堪比埋骨之地的阴煞气,自然而然,霜雪消融殆尽,就连吟雪也被震飞百步之外。
小矮子阴鸷一笑,“小子,年轻气盛虽好,但也得看准时候,老夫好歹也算是半个真人,纵使你手段再多,不过是小小萤火。”
白宇彻底傻眼了,真……人?春姐口中那名宿圣眷?那可都威震四海,鼎鼎大名的人物,凭他一个聚灵的小子,何德何能前去一争?
正可谓雪上加霜,一旁的壮汉目光犀利,气势汹汹地走来,“小子,说出你那卑劣手段的解法,我等兴许还能留你个全尸。”
白宇视若无睹,昂首仰望,心头恍然飘过千思万绪,芷柔,东方可倾,邱灵衫他们可还安好?蓝姨又去哪了?苏子媚能否敌过千皓?破风还能修好吗?我能走出苍穹吗?虚晃十余载,我依旧还是孤身一人。
“嘀嗒”
是血流?是水滴?
“你……渴望力量吗?”
顿了几息,自嘲两声,
“我要活着。”
“咻咻”
风起,拂过了白宇的发梢,遮住了他的面容。
小矮子毕竟老成,深思熟虑道:“当点心,那小子有古怪。”
壮汉可不信这个邪,赤手空拳,刚强不屈,恰如翻天覆云,惊涛拍岸,势不可挡。
眼看那沙包大的拳头已至白宇的下颚,二者只有一线之隔,忽的,白宇轻飘飘地举起右臂,蜻蜓点水一般,指尖轻轻触碰壮汉的轰拳,戛然间,壮汉双目瞬间空洞,魁梧的虎躯僵直倒地,一蹶不振。
“……”
小矮子几乎是瞠目欲裂,难以置信。
白宇瞬息而动,沉重的头颅下垂,右手捂住左边脸颊,半躬的身子在颤抖,三息后,犹如一个醉汉,脑袋一晃,眸子迸发出一抹寒芒,宛若灭世神威,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那半截厉鬼化为灰烬,坠入了大窟窿。
“噗”
小矮子使劲摇头,干裂的嘴唇殷红如霞,四目相视,“那……那是冰蓝色的眸子?”
目光轻轻一斜,直至白宇地身后,逐渐浮现出幻象,第一眼,凄寒幽邃,第二眼,永生难忘,第三眼,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