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完最后想见的人,终于可以毫无牵挂地走。没有朋友送的清酒,也没有谁去挽留。
“师傅,;离B市还有多远?”我坐在一辆卡车的副驾驶中,旁边是一个约二十多岁的小青年,真佩服他的开车技术。小小年纪就能开上卡车。
既然要走就不会再回头,许烺或者许生谁要是想找我的话,可能会去火车站或者机场调查人的出行,而我偏偏去B市搭私人长途汽车。在路上周转好久才回到大理。
“夸啦小古娘。”他的话带有口音,人还是蛮好的,听说我迷路后决定免费载我一程。
他还递给我一根火腿肠给小生吃,可惜这只猫娇生惯养,碰都不碰一下。直到发现没食物的时候才啃上两口。
行程比预料的多一两天,到大理古城的时候我已经累得不行,小生也是焉巴巴的样子。包里的票子明明已经不多了,还被别人撸了去。
原谅我一个没怎么出过远门的妹子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当晚在一家客栈住了下来。没有乱逛景区,我本想买一家客栈好好地经营,看每一个过往的旅人他们脸上的兴奋或者难过,看每一个来这里有没有和我一样的女生。但是这里的房价和装修太麻烦。
“掌柜,怎么这里和图片不一样啊。”死脑经的我对比手中的传单,这房子哪有什么空调开放和双廊观赏。
连摇椅都是个摆设,人一卧上去就觉得比木床还要咯人。
掌柜没有搭理我,一双犀利的鹰眼扫过来,我就闭了嘴。带着小生爬楼梯,发出咚咚的声响,说好听的叫什么陈旧古韵,其实就是木梯该修了。
楼上的栈房很多,但是面积很小,所以我推门的时候,除了扑面而来的霉味,还看见几乎靠到门的床铺,果然是古风古韵啊。我踢踢地板上的漏洞,去门口拿了鸡毛掸子又放下,这鬼地方我才不要替人家免费打扫呢。
入晚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的温差特别大,中午还热得脱了外衫呢。我没带多少衣物,把几件衬衫都裹到身上,又披了床单下楼,问坐在柜台看电视的掌柜附近有没有饭馆。
转眼掌柜已经端了几碟小菜放在瘸脚桌子上,我放下小生,自己盛稀粥,吃得正欢,又给小生叼了鱼。菜样简单,油焖茄子和酸辣土豆,还有蒸豆角,都是些素食。
正准备再上楼掌柜喊住我:“一共三十元。”
这点东西要三十?你抢劫的吧,再说我钱都被偷了,只剩下那张卡。
我掏出最后的十几块钱硬币,“没了?”他用生硬的普通话问。
“没了。”我以为他会同情我不稀罕那点钱,谁知掌柜数好钱币,摸摸索索找到自己的衣服口袋,一股脑塞进去,发出咣当的声响。
这家客栈只有我一个人住,因为租金最便宜,一个晚上才100.这对于其他店手五张老人头以上算是非常不错的了。
夜深了,我没有睡着,点上一支白蜡准备度过这个无眠的夜晚时,有人敲门。
“进来。”
掌柜套了厚大衣,他笨重地抱了床被子,“晚上冷。”尽管那被子还是有霉味,我仍然感激涕零。
“对了。”我以为他又要什么话要关照我,“那支蜡烛点上需要三元。”他说完这句才把门带上。
所以我放下正准备砸向他的烛台。
被子隔衣盖在身上,小生已经睡着了,忽然后悔把它带着,猫咪随着我跋涉这么远不说,又受了那么多的苦。除了眨巴眼睛表示自己的不满,其余时间都是乖乖地跟在我后面。
它长大了,再由我抱着挺吃力的。
早上早早地起来,我是想蹭一份早饭的,所以想表现一番,天刚露鱼肚白,我已经拿着大扫帚了。
但是掌柜起得比我还要早,他那张脸还是昨天的样子,像葛朗台一样。我抱出被子出来晒被他制止,“早上露水多,会湿的。”
我刚浇了花,又听到他的声音:“这花适合晚上浇水。”
掌柜被气走了。因为我擦雕花的蓝玻璃时打碎了一个瓶子,我以为他又要叫我赔钱,便先说了句:“待会我去取现金,你开个价。”
真是个怪性子,什么都会和我扣来扣去的掌柜居然只是气得脸红,闷不吭声地走了。堂屋里却摆好了他做的早饭。
我咬着绊的酸黄瓜不是滋味,不就是个花瓶子吗,都破了一角,赔钱都还不乐意。虽然这样想道,我吃完饭后还是出了门,打算寻一个新的给他。
这里是景区边缘,挨家挨户都是些小人家,掌柜的客栈显得特别不起眼,怪不得顾客稀少。我取完现金溜达一圈,发现一个鱼嘴花瓶子,手工细纹,模样精巧,便买去了。
路上揣着这宝贝生怕摔着了,我兴冲冲跑到客栈门口,又转而去了肉铺,好久没吃肉了,今天就让掌柜露两手吧。掌柜是个三十岁大叔,要不是那张老拉下的脸看不出年龄的,浓眉大眼形容他最合适了,但是有点凶,得讨好讨好他。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样子,不就是不吃肉嘛,至于吗?”掌柜捡起刚才我扔的肉,外面的包装纸还很清晰。
我忽然吓到了,“不,把那纸扔掉。”
这里卖的肉都是用绳子吊着,我没有带绳子,所以小贩好心用纸给我包起来。回到客栈掌柜却摆手说不吃肉,我说那做给我吃啊,他伸手朝我要钱。
而我却发现,包肉的那张纸是寻人启事。许生还是寻来了,我犯了极大的错误,就是告诉他我的梦想是去大理吃泡面。
“掌柜,我可能不能陪你了。”我歉意地把刚刚买的花瓶子送到他手中,很大,很宽厚给人安全感,但人不能凭感觉。
掌柜摸着那瓶子,笑吟吟说道:“我也不能陪你了,我打算去丽江开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