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的别苑坐落在京北,地处偏僻,倒也幽静怡人,是个养人的好地方。
车夫将马车停好,张妈妈便要进去通传,却被老夫人拦下了:“这别苑倒是建得雅致,我四处看看吧!”
容暖心微微一笑,立即上前挽住了老夫人的手臂,她知道,老夫人是要面子的,这是不想让姓朱的那混蛋翘尾巴。
张妈妈将老夫人原本准备好的东西都拿在了手里,跟在二人的身后一块进了院子。
这里头,原本有一对老年夫妇在打理着,但昨儿个容秀梅一家搬了进来,那对老夫妇便趁机告了个假,回去探亲了。
因此,院子里才会显得异常的冷清。
虽说是别苑,但这宅子建得也颇有气势,门高三尺,大红点漆,青砖红瓦,处处张显着贵气。
“这环境还算是可以,也不怕委屈了秀梅!”推门进了院子,老夫人边走边看,心中甚是满意。
容暖心笑着附和道:“这院子极是养人的,种种花草,弄弄庄稼也不为过呢!”
若是那朱富贵真是那般勤快的人,那么,他这会铁定要对容家感恩戴德了,只可惜……他绝不是。
绕过入院的小花园,穿过一条回廊便到了宅子的正堂。
一阵极为压抑的哭泣声传来,老夫人的眉头拧了一下,加快脚步往前走,越是接近前厅,那哭声便越是清晰。
“娘,哭有什么用,您回去求求外祖母,不是什么都解决了么?”一个女孩庸懒的声音伴着清脆的磕瓜子的声响传入耳际。
薛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一股子恶气‘腾’的一声从脚底冲上脑门。
活了这么多年,她早已压下了年轻时的坏脾气,却不想,到今时今日,还有人能将她的怒气挖了出来。
她颤抖着手,将那半掩的朱漆大门用力的推开。
随着‘嘎吱’一声门响,容秀梅来不及擦拭的脸颊挂满了泪水,她惊讶的抬头一望,刺眼的阳光让她眯了眯眼,好一会儿才看清楚此时站在门口的老夫人。
她又惊恐又担忧,赶紧转过头将脸上的泪珠擦了个干净,又硬生生的挤出一张笑脸,拉着正斜躺在软榻上磕瓜子的朱惜玉前去给老夫人请安。
“母亲,您怎么来了?”容秀梅拢了拢鬓边的乱发,惶恐不安的笑着。
薛氏拧眉看着她,眼中有怒意,有心疼,但更多的是不舍,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容秀梅如今的处境,就算是个瞎子也能看到一二。
“让姓朱的出来见我!”老夫人干脆不再看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眼神往别处撇去,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的瞥见容秀梅藏在身后的手,正在慌乱的整理着衣袖,也不知道藏了些什么东西。
容秀梅为难的笑了笑,道:“富贵他出门了,听说今儿个早上北门有集会,他去瞧瞧有没有能做的活计……”
这话还没说完,便引来老夫人的一记冷哼,那好吃懒做的人会出去干活?太阳从此便要打西边出来了。
容暖心微微一笑,经历了二世,她总觉得容秀梅隐隐之间似乎有些不妥,但一时之间又探不出异端来,只得含着怜惜的看着她,不作任何评价。
“娘,都到这份上了,您还想瞒着么?”容惜玉恼怒的一跺脚,那肥肉横生的胖脸上带着一股子让人厌恶的懒惰气息,当真是遗传了她爹。
老夫人对她这副模样实在是没有好感,刚刚朱惜玉那没心没肺的话,老夫人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她只道,有其父必有其女。
朱惜玉心里头清楚,老夫人还是不舍得娘亲受苦的,她双眼放着光,上前将容秀梅往后一推,劈里啪啦的说道:“外祖母,您不知道,我父亲成天的赌钱,赌赢了还好,若是赌输了就拿我们母女出气,您看母亲的身上,被他打得一块青一块紫的,看着都疼到肉里去了……”
说罢,她硬是拉开容秀梅的手臂往老夫人的面前一搁,果真如朱惜玉所说那般,手臂上青青紫紫,还有些陈年旧疤,怕是消不掉了。
薛氏是又气又心疼,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兴许是见到老夫人动了心了,朱惜玉连忙又说道:“外祖母,您若是将我们一家接到容府,父亲惧怕容候爷的威信,往后定是不敢再欺负我们娘俩了!”
这胖丫头,说来说去,就是挑唆薛氏将他们一家接回容家住。
老夫人心中明白着,但哪里狠得下心让自己的女儿继续跟着这个男人受苦?
容暖心忍不住在心中冷笑,这丫头说来说去,就是和她父亲一个德性,要逼着上老夫人将他们一家接到容府去住。
说来也是,这别苑虽说环境优美,但哪里及得上容府的气派奢华?
朱富贵无非就是想借着容定远的名号,到处招摇撞骗,混吃混喝罢了,若是今日不将他们一家接回去,指不定他日还要整些什么幺蛾子出来。
老夫人的心已经被朱惜玉给说软了,回去定会想尽办法让容秀梅回去住。
却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伴着女子妩媚的娇笑声和男人粗重下流的调笑声。
容秀梅想掩饰,却已经来不及了,朱富贵手揽着一名打扮妖艳的风尘女子已经来到了正门口,老夫人眼神凿凿的望着他,额头上的青筋都仿佛要跳出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