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库卷宗多达百万卷,他们按着时间一一寻来,寻了小半个时辰,才寻到了当年顾少游案。
说来也奇怪,其他卷宗都记载详细,多方笔录应有尽有。
可顾少游一案的卷宗,其上只有寥寥数字——
辛酉年二月初八,京城有书生顾少游夜出,尸身夜半现于湖边。审查过后,其乃染疫症身亡,当即焚之。
卫长天冷笑,“这样的卷宗邓吾也能认同?说是没有什么猫腻,倒也得有人信!”
邓吾乃是大理寺卿,为人向来刚正不阿,铁面无私。可这样的卷宗都能入库,看来真是有些不妥之处。
顾卿辞捏紧了手中卷宗,“那,现在要怎么办?”
卫长天将卷宗放回原位,“此处是查不到什么线索了,看来,还是需得从杨靖忠着手!”
他们再去往杨宅时,已是天蒙蒙亮,杨靖忠一夜未睡,怔怔坐在椅上发呆,见他们去而复返,似乎也未太惊讶。
卫长天率先开口,“老杨头儿,我同你说实话吧!这不是什么小兄弟,这是我的王妃,她想查查她爹爹当年的案子,若是你不帮我,恐怕我回府便要跪搓衣板啦!”
杨靖忠呆呆抬头,望着顾卿辞,“看来你们已去过卷宗库了。”
不等他们回答,他又接着道:“可顾少游案,便是你去瞧了卷宗及验尸笔录,也查不出什么来。”
空气中有片刻寂静,他再道:“因为那笔录,根本就是假的,我当日压根就未见到过顾公子的尸身。”
那夜,他本已入睡。
可夜半忽有大理寺中人前来敲门,传来一道口信,硬是将他拽了出门。他其实什么都未见到,仅是虚写了个验尸笔录,便又被放回来了。
他语气沧桑,目光似又回到当夜,转转哀凉。其实当夜,他本不愿作假。
“可那口信,来自于太后!”
“顾家公子的尸身也压根不在什么湖边,而是在镇南侯府!”
顾卿辞抬起眼皮,顿觉心内寒凉。
她先前确实对镇南侯府抱以极大的怀疑,可自己心中猜想是一回事,真正落实下来,又是另一回事。
那可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姑姑她真能……
而且此事,竟连太后都牵扯了进来?
忽地手心一热,是卫长天牵过她的手。他的手温热有力,将她的手包裹在其中,她惴惴不安的一颗心,瞬时便安妥下来。
出了杨宅,他在街角站定,拍拍自己的胸膛,“累了,便歇歇吧。”
街边人来人往,她仰着脸瞧他。因逆着光,他的面容瞧不真切,只能看清那双容纳她一切的眼。
顾卿辞一声叹息自口中逸出,身子脱了力一般倒入他怀中,双手搭在他腰际。似乎这还不够,她又以发顶在他肩头蹭来蹭去,蹭乱了自己的鬓发,蹭乱了他的衣襟。
她丧气一叹,“烦死了!”
他轻笑着为她拨开鬓边乱发,语气温存宠溺,“有何烦的?我说了,你不必瞻前顾后,尽管放手去查,有何事都有我来为你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