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心沫终于回过了神,眼底有泪光在闪烁,她咬唇低声说道:“公主醒了。”
“醒了便醒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连籽芯蹙眉不解。
“可是先前我准备去找广大哥的时候,看到安宁公主和广大哥在相谈。而且广大哥的脸上竟然挂着笑容,很显然,广大哥喜欢安宁公主。”楚心沫终究说了出来,可是她的心仿佛被撕裂的那般疼痛。
连籽芯明白了,原来广柄若心中所爱是沐安宁。所以面对她一次次的前来王府才会容忍至极。可楚心沫本就是自卑的性子,能够认识自己这个朋友已经不易。况且看她这样子,她已将广柄若放进心里,陡然看到那一幕,难怪会受不了。
“兴许是你多想了?”连籽芯劝慰道:“且不说,他们之间没有实质的互动,沐安宁毕竟是王爷的姐姐,认识广柄若不也是情理之中的吗?”
“真是这样吗?”楚心沫低声呢喃道。
“你不要再想了,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看看公主,顺便问问广柄若。”连籽芯一边按着她的穴位,一边轻柔的说道。
很快,楚心沫便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亦枝上前一步说道:“小姐,现在去公主那边吗?”
连籽芯点点头,早先给她把脉的时候,以她的脉搏,至少要昏迷两天才会苏醒。想不到短短的几个时辰她便醒了过来,实在是让人生疑。当连籽芯到达沐安宁房间的时候,对于楚心沫的话,不信也信了。
因为广柄若正坐在床沿便,温柔的给沐安宁喂着粥。那般温柔的眼神,就连她,也从未见过。
“公主可觉得好些了?”连籽芯上前一步关切的问道。
“恩。”沐安宁淡淡的点头,便转向内侧不再多言。
显然她不想看到自己,连籽芯也不恼怒,浅浅的笑着便出了门。既然沐安宁已经没什么大碍,她对王爷也算有交代。停留在门前,却不曾离开,关于广柄若和沐安宁,她倒有些好奇。
方才沐安宁显然很享受广柄若的照顾,他们之间,恐怕有过一段过往吧。原本连籽芯也不想干涉其他人的感情,可是楚心沫的心思却是她不能不管的。广柄若出来的时候,顺便也关上了门,朝着连籽芯微微点头便准备离开。
“等一下!”连籽芯喊道:“我有话要问你。”
“属下的任务是暗中保护小姐,至于属下的私事,属下不愿意提。”广柄若低声说道,语气虽然恭敬,可明显不想多言。
连籽芯微笑道:“你怎么就知道我要谈论你的私事?”
“那小姐?”广柄若抬眸不解。
“随我来吧。”连籽芯叹息之后,便带着他,走出了国安寺的后门,到了一处偏僻的山崖。
这里地形陡峭,环境严峻,广柄若时刻都提高着警惕。他的职责是保护连籽芯,因此不能容许连籽芯受到丝毫的伤害。
“前些日子,你倒没这么警惕。”连籽芯淡淡一笑,看到他眸底情绪的变化,便笑着说道:“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至于你和沐安宁的过往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提醒你一件事件。”
“请小姐赐教。”广柄若恭敬地说道。
“你当真以为现在的沐安宁,是当初的沐安宁吗?”连籽芯看着他,认真的问道:“你受王爷的吩咐,一直在暗中保护我。那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你自然也是知晓的。如今沐安宁所做的一切,你当真不疑惑吗?”
既然广柄若原先就认识沐安宁,那他就更应该知晓,眼前这个女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大方单纯的公主。所以,连籽芯觉得自己不得不提醒眼前的人。
广柄若沉默了片刻,便说道:“以这段日子来看,公主的行为确实可疑,但她是安宁公主沐安宁,这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不管她到底是谁,我都不会容忍她伤害我身边的人。”连籽芯沉声说道,语气之中带着几分警告:“我不管你们之间有怎样的过去,你们的感情我不想管,但是倘若沐安宁触及了我的底线,我便不会手软。”
“小姐所指的是楚小姐?”广柄若很快便抓住了关键。
其实,就在今日沐安宁苏醒时,故意在院子中与自己表现亲密。他便察觉到,公主是为了让躲在槐树后的那个人知难而退。
“不管你和沐安宁有没有未来,但是我必须得告诉你,在我心里,她远远没有楚心沫重要。这一点,我觉得以我们之间的身份,你应该清楚这一点。”连籽芯认真说道。
对于广柄若的选择,连籽芯不想管。可是倘若沐安宁以广柄若为利箭,狠狠的刺向了楚心沫,那么这件事,她便不能不管。
“小姐的意思,属下明白了。”广柄若点点头之后,便隐匿在暗中,他已经听到了那阵细微的脚步声。
连籽芯看着面前失魂落魄的人,微微叹息之后,便轻柔的拉着她的手,无声安慰着。楚心沫抬头起,朝着连籽芯微微一笑,即便她的眼底还有泪水,可是这一刻,她的笑容却是最美的。
“籽芯,谢谢你。”楚心沫发自内心的说道。
这段时间以来,她心底的两份感情,都如同绚烂的泡沫一般,终究化作尘埃。
连籽芯摇摇头:“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不是你不好,只是你遇见的那个人或许不是最合适的,而时间也不合适而已。”
楚心沫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这一刻,心底的那些不好的阴霾一扫而空。用过晚膳之后,连籽芯便来了梨无白的房间,早先就给长公主备下的礼物,她亲自送了来。长公主看到连籽芯,便放下手中的玩意,朝着连籽芯乖巧喊着干娘。
“这丫头,倒是越发的调皮了。”梨无白笑着说道,放下了手中的针线之后,便说道:“今日与你聊过之后,我便派人向我娘递了信。”
“前些日子回京,我便听说你那弟弟,被打入了大理寺的监牢,你可是为了这件事情愁眉不展?”连籽芯问道。
梨无白点头:“你也知晓,虽不是一母同胞,可好歹也有着血脉关系,他自小便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如今更依仗着我当上贵妃越发猖狂了,可再不济,他也是我的弟弟。”
“我明白你的意思,自然也是会尽力而为。”连籽芯承诺道。
“如此,便多谢!”梨无白感激说道:“我也知道,这件事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可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该求谁。原本依照父亲的官阶,救出他并不难,可偏偏审理这桩案件的人是刑部尚书,那是皇后的人。”
看着长公主打着哈欠那可爱的模样,连籽芯便笑着说道:“这件事,待我回城之后便想办法。你也不必担心,我向你保证,能够保住他的性命。夜深了,你们早些歇息吧。”
“恩,你也是。”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看着一直欲言又止的亦枝,连籽芯笑着问道:“你想说什么?”
“小姐,你怎么这般轻易便答应了?”亦枝实在是不解:“原先我向您说这桩案件的时候,你也不曾流露过要相帮的意思。”
“那时候,梨无白也没提。”连籽芯笑着说道,那双漆黑的眼眸如同耀眼的晶石:“起先,你也说过,梨无白的弟弟,是在花肆酒坊中与人起了冲突,导致一死一伤,可真相如何,谁能清楚?”
“小姐的意思是,这件事另有隐情?”亦枝蹙眉,连忙问道。
“刑部尚书是连纹蕊的人,谁也不抓,偏偏抓梨无白的弟弟。显然她不是针对梨无白的父亲,而是针对梨无白身后的人。”连籽芯吃了一杯热茶,嗓子这才舒适了不少。
“那皇后是针对您,可是既然针对您,为何要兜这么大的圈子?”亦枝实在是不明白。
“因为圈子大了,里面的人多了,自然就有趣了,不是吗?”连籽芯微笑着道,可是那笑容却让人捉摸不透,接着又说道:“好了,夜深了,你早些歇息吧。烛光太暗了,对眼睛不好,再怎么缝制衣裳也不能伤了眼睛。”
“我知晓了。”亦枝羞涩一笑,可是眼底却是满满地感激。
很快,连籽芯便躺在床上,沉沉地睡过去。夜间的凉风从那扇打开的窗之中吹来,凉凉的,只让人感到舒服。
一道白色倩影出现在她的窗前,看着她拧着眉头的模样,苦涩的笑了笑。这孩子,这夜里睡着,竟然还是这般不踏实。看来,在山上这些时日,她想必也和自己当初那般过得辛苦了。
那人轻柔地拉过被子,却听到连籽芯一声冷呵:“谁?”
连籽芯警惕的坐直身子,可眼前却没有一人,一切如旧。但是刚刚她明明感受到一抹熟悉又陌生的气息,难道真的是自己多想了?她起身,关上了窗,不再多想,便熟睡了。
冬日的夜空一片暗寂,却也有着别样的美丽。那道白色的身影站在外面的槐树之下,唇角勾着淡淡的微笑。看来,那一番的锻炼,想来她也付出了很多,否则不可能练就如此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