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
“都准备好了么?我不想看见有一点差池。”梁李冷峻的侧脸看起来有些恐怖,他对着那个比他稍微矮一些的男人道。
“是,只要能撑过走秀结束就可以。横梁塌下来的时间我算过,应该没有问题。”
我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可是却知道这一定是见不得人的。
“的负责人说好,把嘴闭严实点。到时该补偿给他的我一分都不会少。”
两个人说完以后便出了‘门’,我从格子里跌出来,坐了一会小‘腿’已经麻得没有知觉,甚至连纱布脱落了都没有发现,大楼上方已经开始播放有节奏的音乐,我低头看了一下表,走秀已经开始了十分钟。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但是我还是想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现场灯光昏暗,只剩台上的闪光灯在张狂,画着夸张的浓妆的模特一步步的敲打着,像是在倒数着定时炸弹一样,我定着脚步向场中走去,却被安保人员拦住,
“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他的声音很冷,我低头看了一下手表,还好剩下时间还够我跑到休息室取工作证,于是把长裙提起来就飞奔回去。
路上我在想,刚刚忘记看一下坐在中央的人是谁了。
拿到证件递向安保的时候,走秀已经快要结束了,我刚要冲进去时,手臂被狠狠地一扯,
“秦葡献,你去做什么?”梁李扬着温和的笑容,低低地问我。
此时看他我打了个哆嗦,遥遥地向台前瞄了一眼,才真真正正开始不由自主地害怕。
正中央横梁位置下的座位上,余东信端端坐在那里,身边挽着笑盈盈的林周。而横梁上方闪动着一个人影,我忽然想起在梁李办公室看到的收购合同,满脑子飘着梁李对余东信不利的证据。
我定在原地,嘴‘唇’抖得很厉害,满世界都是喧嚣,只有自己是渺小,我忽然在想如果我没有躲进休息室,不知道梁李的心思,是不是过几个小时后我就会听到余东信出事的消息,而自己却无力挽回。(最快更新)
梁李死死拽着我的手臂,
“你怎么了?”他问我。
我偏过头去看他,狠狠地看着他,“放开我。”我说。
谢幕后的掌声已经响起,他冷着脸一言不发,似乎已经看出我的目的,
我对着他笑,笑得很诡异,“你想杀了他?”
梁李的眼神顿了一下,“你在说什么?”他看了我一眼,“把她带走。”对着身后的人说。
“梁李,余东信出事,我一定让你陪葬。”我摇了摇手上的录音笔,接着狠狠地朝着他的胳膊咬下一口,听着他的‘抽’气声看见我垂下的手臂上面还带着红圈,用尽全力朝着余东信的位置跑去,我心里想,如果这次你安然无恙,我保证把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我保证再也不瞎吃醋,再也不和你闹别扭……只要你安然无恙。
我提着裙子向他跑去,眼看着T台上方藏着那个在休息室里见过的男人,脸上仿佛被泪水腐蚀一般疼痛,在冲进贵宾席里的前一秒,我看见他正要起身,
“阿……”
脖颈似刀劈一般的疼痛,软在身后人的怀里。
似乎听到了横梁砸下的声音,似乎听到了人群的‘骚’‘乱’,也似乎听到了他细不可闻的闷哼,可那些……都在我的身后了。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把青‘春’原原本本地回顾了一遍,原来那个时候,才是最不该哭的时候。我们把眼泪挥洒在年少,长大了才知道,青‘春’的疼和如今根本不值一提,可是哭得多了,都麻木了,本该宣泄的事情却都忍着不吭声了,每一个误会都是一枚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每一次心跳亦是,我的心,便从高中,一直为他‘波’动到了如今。(最快更新)
再睁开眼时,窗户外的光异常刺眼,脖颈也还是剧痛无比,像是短暂失忆了一样,脑子里一片空白,睁着眼睛怔了好一会儿。
“你醒了?”梁李穿着休闲的家居服,从‘门’口端着水进来。
我深呼了口气,淡淡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嗯。”
从他眼里看到了意料之中的惊讶,我低头不吭声地坐着。
“喝水,”他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把水杯递给我。“你这么温顺我还真是没想到。”
我捧着温热的玻璃杯慢慢把水喝光,眼睛盯着脚尖出神,“他呢?”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不知道会不会听到他说出不好的消息,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结果。
梁李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原处看了我一眼。
我早已看好了跑出去的路线,用玻璃杯狠狠地朝他砸去,然后冲出了‘门’外,梁李家我来过,所以还算略微熟悉的路线,跑到‘门’外我才发现自己甚至连鞋都没有穿,可是根本顾不上脚下的刺痛,奔上马路拦着出租车,我好想知道他的消息,他没有出事的消息。
出租车司机人很好,给我递了一包面巾纸,
“姑娘,别哭了,有什么事情回家就好了。哎……你不是要去电话亭么?那就有一个。”
司机给我遥遥一指,电话亭就在不远处,扶上‘门’把手的时候,我哭得越发厉害,
“师傅,我……我没带钱。”
司机师傅摆摆手,“算啦算啦,就这么点路,也没多少钱,给,给你点打电话的钱,记得早点回家。”
几枚温热的硬币塞进手里,我看着司机师傅连说了好几个谢谢,连忙奔下了车,进了电话亭,手抖得还几次硬币掉在地上,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紧张,只是讨厌这么无用的自己。
余东信的电话打通时,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咳着试嗓音,让自己尽量听起来正常。
“喂?”
“阿东?是你么?是你么?”
“嗯,你在哪?”他的声音好像再正常不过,正常的有些不正常了……
我说不出话,捂着嘴不敢哭出声音,半晌他说,
“我在医院,你可以来找我。”
说完他竟挂了电话,我愣在小小的电话亭里,可就这么愣神的工夫,外面居然已经下起了雨。
A市的夏季‘潮’湿异常,三天一小雨五天一大雨,我可不相信还能遇到像刚才那位司机一样友善的人,所以没敢再打出租车,拖着长裙走在路边,还好长裙及地,我只不过是个路边一个没有伞的落魄人而已,倒无别的什么难堪。
我知道余东信说的医院应该是他好友院长的那间,走了两条街就到了,裙尾贴在小‘腿’上我才想起烫伤的伤口还没处理,不过这都无关紧要了,医院里人倒不多,我找到院长的办公室,问到余东信在哪间病房,心里还揣摩着不知道他的伤势如何,急急跑了过去。
30A病房。
我没走到房‘门’就听见尖细的‘女’声在嘶吼着,带着些微哭腔与痛苦,声音忽然像被捂住,只有闷闷地低泣。
我走到房‘门’前侧身瞧了一眼,只这一眼,我便如雷劈般动弹不得了——林周脸颊上狰狞的伤口让我惊了一下,可是真正恐怖的是,余东信紧紧地把她按在怀里,嘶吼出的那一声“我娶你!”还在楼道里盘旋。
全世界都没了声音,只有我发丝上滴下的水与冰凉的脚趾触碰发出巨大的足以把我震聋的声音恐吓着我,像在说,快跑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许许多多的误会你搞不清楚,许许多多的解释你都听烦了,从法国回来,根本就是个错误,在这里只有伤心只有泪水,你根本就不属于这个烟雾缭绕的繁华都市,根本就没有属于你的东西……
脚步本像钉在地上一般,却被我生生挪动着向后退着,我忽然好想连千,想他温润的笑,想着也许在法国我那样放肆地做着错事也许就是依赖他的管教,似父亲似哥哥的管教,连千于我,似乎比余东信更像亲人……
我眼前有些发黑,像是视觉被分割,一部分光亮一部分黑暗,没有恢复的时候身侧被狠狠一撞,耳边金属刺耳的声音响起,我被撞到墙上后弹在地上,手臂接触着冰冷的大理石,鼻子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我想我的人生怎会如此狼狈。
视觉慢慢恢复了正常,一个小护士跑到我身边,
“小姐你没事吧?不好意思可能是我没有看清……”
我摆了摆手,扶着身旁的长椅站起了身,余光已经看到他站在病房‘门’口,却没有抬头看他。
“小姐,你……”小护士战战兢兢地又开了口,“你的脚流血了……”
呵,瞧我这幅样子,再看看他衣着光鲜的样子,我彻彻底底地醒悟,我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不知是听了小护士的话还是出于面子,正大步向我这边走来,我大喊了一声“别过来”,他却恍若未闻步伐更加快了,我咬着牙冲进了刚好快要关闭的不远处的电梯,电梯‘门’关闭的刹那,我滑落在墙角下,捂着‘胸’口说不出话,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地上,这不值钱的眼泪,流得再多也没什么用处。电梯从六楼向下坠落,有一种死亡的气息。
“叮”的一声,到了一楼电梯‘门’缓缓打开,我刚要迈出一步却又被钉在原处——余东信喘着气站在‘门’口,眼里带着气愤和恼怒,一把把我拽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打滚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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