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泪之安琪儿
这不可能!!!
望着那个巨大的身影,克蕾雅简直震惊地喘不过气来。
虽然并没有参加讨伐队的经验,但是与记忆中那个可怕的存在类似的气息,证明了眼前这只怪物的真正身份:由大剑转变而来的觉醒者!
为什么……为什么我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气息!
“怪物呀!!!”
比愣在原地的克蕾雅要反应快得多,祭司和信徒们在最初的迟疑过后,爆发出了连摩云都难以忍受的叫嚷,继而开始疯狂地向教堂大厅外面跑去。
“安静!”摩云的怒吼声犹如一个炸响的闷雷,在半空中响起,顿时便压过了所有恐惧的呼喊,惊恐万分的人们,这才想起来,双子女神派来解决这件事的使徒,还在这里。
“格古,组织士兵们维持秩序,让所有人都安全地退出去,然后驱散大教堂附近百米范围以内的居民,设置封锁线。”摩云的身上再也没有了那种神经病一般的神棍气质,他冷静地给圣教卫队下达命令,就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
“快!照使徒大人说的做!”作为在某种程度上预见了这种状况的人,文森特是最快冷静下来的一个,他扯着格古,也不管是不是会加重他的伤势了,“所有人,慢慢退出去!”
靠着文森特和咬牙坚持的格古,教堂大厅的秩序总算稍微平稳了一些,而加莫里和他身边的觉醒者,也好像默认了这种行为一样,就这么看着信徒们慢慢离开这里。
“那么……女神殿下为我安排的协助者,讨伐妖魔的战士们哟,为何还不现出你们的身型?”就在大厅中的信徒逐渐减少的时候,摩云却忽然说了这样一番话,顿时让剩下的人都疑惑地看了过来。
克蕾雅一开始以为摩云是在说自己,一个纵身,便跳到了摩云身边,但听到后半句,她才惊讶地回过头来,看向了后方的人群。
只见三件黑色的长袍已经被扔到了一边,三个与身着银色战斗服的大剑,已经拔出了自己的武器,正准备走到这边来。
三个突然出现的大剑战士,让本就惊恐万分的人群又爆发了一阵骚乱,但此时仍滞留在大厅中的人已然不多,因此并未出现什么事故,趁此机会,在摩云的眼神示意下,格古也拉着吵闹着要帮克蕾雅讨伐怪物的拿基撤了出去。
“你……究竟是什么人?”
三人之中,那个看起来像是队长的大剑,疑惑地看着摩云,面对大剑都必须要组队对抗的觉醒者,这个所谓的“使徒”,居然没有露出一丝害怕的情绪?
温柔而空灵的声音,让摩云一愣,大剑的语调也能如此近似于普通女性的吗……习惯了克蕾雅冷言冷语的他,不禁转回头去。
好漂亮的大剑,摩云有些意外地扬起了眉毛,这个有淡金色卷曲长发和公主一般气质的大剑,正以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自己,而她的身边,一个梳着粗长辫子和一个有着披肩发的大剑,正严阵以待地看着加莫里和觉醒者的方向。
“正如你所见,我是双子女神派来解决这个怪物的使徒。”
疑似队长的大剑眉头拧到了一起,但很快又舒展开来,“那么请注意安全,请你负责支援我的队友战斗。”接着,她的目光便转过了摩云,看向了克蕾雅。
“你也是组织的战士吧,为什么没有穿战斗服?你的排名呢?”不算质问的语气,只是如同前辈指导晚辈一般,透露着少许的严厉和关心。
克蕾雅迟疑了一下,她从来也没有和别的大剑组队战斗的经验,所以不知道应该明确队伍成员实力的规矩,至于身上穿着的黑色轻便服装,则是为了潜入大教堂而换上的,她可不知道会真的碰上觉醒者。
“……排名NO.47,克蕾雅……”
此言一出,疑似队长的大剑楞了一下,然后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是NO.47的战士?”她身边的两名大剑,也做出了同样的反应,但她们都是合格的战士,很快就敛去了意外的神色,专心看向了觉醒者的方向。
克蕾雅皱了皱眉头,“是的。”
对克蕾雅的排名诧异万分的大剑,并没有就这个问题追究下去,而是开始介绍自己三人的身份,“我叫芙萝拉,排名NO.8,这两位分别是NO.17的伊莉莎和NO.31的塔芭莎,我们三人都接到任务,来调查这里有可能出现的觉醒者……说起来,为什么你会一个人先到这里?”
“我接到的情报中,只是一般的讨伐妖魔,并未提到有可能会有觉醒者出现……我的代理人最近不太正常……”
芙萝拉点了点头,在她看来,这个排名NO.47的战士很可能是因为代理人的失误,才出现在这次任务中,不然讨伐觉醒者……即使只是怀疑有觉醒者,也不该有倒数排位的大剑。
掉线已久的觉醒者,忽然收回了扎在地面上的刀刃触手,加莫里的身影重新显露了出来,这个仿佛一瞬间就老了十几岁的教宗,看着摩云缓缓说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加莫里的话,让芙萝拉等三名大剑都很是意外,她们的注意力都在觉醒者身上,并未注意到身型佝偻的老教宗,而克蕾雅则是被突然出现的觉醒者打乱了心神,忽略了加莫里的存在。
“当然是今天下午了!”摩云瞪得圆溜溜的双眼,以及那种“你这不是废话!?”的表情,让加莫里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最早的失踪事件,与你进入大教堂,开始担任守陵祭司的时间一置,而且地下墓穴,是这个大教堂中处理尸体最好的地方。”
“一开始,我很难理解,那神秘的哭声是怎么回事,据我所知,妖魔应该是不会哭的,但等我仔细检查了大教堂的建筑图纸,和当年那些声称听到了哭声的祭司们是住在哪里的时候,结果就很明显了……几乎所有的传闻,都来自于地下墓穴。”
“当然,就此便断定你是信仰了邪教,还是饲养了某种奇怪的吃人怪物,我还做不到,但是我知道,我会给你带来巨大的压力,所以你一定会尽快做出行动。”
“干掉那只妖魔之前,我看到了被它杀死的士兵的尸体,与我料想的一样,与前几起食人事件的尸体差别很大,所以……在听了格古队长的描述以后,我就有了一个猜想……”摩云瞥了一眼依然摆放在大厅中的妖魔尸体,接着说道:“恐怕你让格古队长搬到观礼厅的圣柜中,藏的就是这只妖魔吧……这也解释了妖魔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们中间,而且也证明了一件事……”
摩云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做出的这一切,是不是为了保护真正的凶手呢?比如……这只怪物?”
此言一出,大剑四人组悚然而惊!
摩云不知道觉醒者的来历,但芙萝拉等人却非常清楚,觉醒者是由大剑转变而成的,以人类内脏为食的怪物,怎么可能会有人去保护觉醒者呢?
加莫里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地板,而他身边的怪物,却缓缓睁开了闭着的双眼。
让摩云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怪物伸长了自己的脖颈,将人类女性一样的头颅放到了加莫里的肩膀上,然后,那双半睁着的眼睛,居然流下了泪水,顺着细长的泪痕,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加莫里的教宗袍子上。
“我告诉过你的,莫尔,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哎哟?怪物会说话?摩云表示这种操作他并没想到。
“组织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任何背叛了它的人。”
等等?组织……摩云的神情凝了下来,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大剑四人组,果然……克蕾雅、伊莉莎和塔芭莎都是一脸杀气,但作为队长的芙萝拉,神情却有些古怪,那似乎是……同情?不忍?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摩云诧异地看着怪物……难道说……
“不!”
在摩云和大剑们震惊的眼神中,加莫里势若疯虎般地吼了出来,他把手中的长杖扔到了地上,代表着教宗身份的华美雕塑也随之摔成了碎片,然后猛然转过身去,举起双手,把怪物的头颅,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我不会让她们伤害你的!绝对不会!不会!!!”
他们……怎么会是这种关系!?摩云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眼前的情况,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而除了芙萝拉以外的三个大剑,也都是一脸被雷到了的表情,囧囧有神。
只有芙萝拉,叹了一口气,上前几步,举起自己的大剑,指着怪物说道:“这就是你叛逃的原因吗?安琪儿前辈。”
……
这两个人的故事,其实并不复杂。
当名为加莫里的青年,遇到那个名为安琪儿的大剑时,就注定了这个故事悲惨的结局。
在没有成为大剑之前,安琪儿是一个很爱哭的女孩子,而成为大剑之后,她依然没能管住自己的泪腺。
NO.41,泪之安琪儿,这是代理人给她的称号,因为每一次没能拯救到惨死于妖魔口中的人时,安琪儿都会哭,为了那些因为恐惧而排斥着她的人们哭。
即使是同为大剑的伙伴们,也在厌恶着安琪儿,因为她们拒绝安琪儿的软弱。
只有一个人,只有失去了所有亲人的加莫里,看到了哭泣的安琪儿,接受了安琪儿的软弱,于是,这个坚定的青年,决定保护安琪儿,因为他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但是,组织怎么可能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出现,即使泪之安琪儿是个毫无用处的弱小战士,可那也是经受了妖魔血肉移植的工具,组织不会允许自己的工具被别人使用。
所以,顺理成章的讨伐队,就出现在了安琪儿的面前。
讨伐一个并未觉醒的NO.41,组织只派出了以NO.32为首的四名大剑,他们以为,这已经是绰绰有余,软弱的安琪儿不可能是这支队伍的对手。
组织的意愿不容违抗,然而他们料错了一件事,爱情的力量,可以使人抛弃一切。
安琪儿觉醒了。
其实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如果安琪儿没有那种完全隐藏妖气的特殊能力的话,她也许就是组织的NO.47,面对组织的讨伐队伍,能够活下去的希望,也就只剩下了觉醒这一条路。
击败了讨伐队,但并未杀死她们,安琪儿的人类心智之坚强,连她自己都大出意料,只是,当变成了觉醒者的安琪儿,尽最大努力撑过了本能期后,再次见到加莫里的时候,她的神志已经模糊了。
看着变成了怪物的安琪儿,加莫里的恐惧和良心,都败给了爱情,当夜,他潜入邻居的家里,亲手扼死了睡梦中的一家三口,并把他们的内脏喂给了安琪儿,还骗她说,这些内脏来自于身为保安队长的他,在附近杀死的山贼。
为了逃避组织的追捕,胆大心细的加莫里,决定带着安琪儿前往圣都拉波勒,因为安琪儿曾经告诉过他,那里几乎算是组织的禁地。
再之后的事情,就很明显了,加莫里诱骗着前来朝圣的信徒,将他们喂给藏在大教堂深处的安琪儿,当然,在加莫里的口中,他们都是因为犯了重罪,而被判处在墓穴守陵的犯人。
其实,芙萝拉说的并不多,但结合上摩云之前所推理出来的状况,和当前的这一幕场景,最终的真相,已然呈现在了大剑们的眼前。
“这……怎么可能……”伊莉莎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剑,战意全无的她,只能呆愣愣地看着那个重新闭上了双眼,安详地享受着爱人怀抱的觉醒者。
塔芭莎咬紧了牙关,握着大剑的双手一直在不停地颤抖,她正在努力说服着自己,觉醒者都是邪恶的,她们都要被毫不留情地处决,根本不应该拥有被爱的资格。
克蕾雅低头不语,她又一次想起了那个身影,那银色的眼泪,那与眼前的觉醒者,如出一辙的回忆,只是……为什么,为什么是觉醒者在流泪呢?
就连摩云也陷入了沉默之中,他敏锐地注意到了芙萝拉话语中最关键的部分,觉醒?什么是觉醒?这种……怪物,居然曾经是一个大剑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