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吃过苦头的二代,还真以为离了家族的庇佑,自己也能如从前一样顺风顺水呢,他倒要看看他撞的头破血流时,还会不会这么硬气!
“司曜从小到大哪里吃过一丁点的苦?”任太太心疼的大哭出声,任老爷子心里也有几分不忍,但却比任太太想的更加长远一些淝。
司曜这孩子从来没见识过外面的人情冷暖,这次倒也是个机会,让他出去碰碰壁,他也就知晓他身为任家的公子哥儿,是多少人羡慕到发狂的事情了。
“没吃过苦,就不知道现在他的生活多舒坦,就让他出去吃点苦头吧,为今之计,最重要的是另外一件事。”
任老爷子看向太太:“找人去查查看,司曜这段时间是不是和外面什么女人走的特别近了。当”
任太太一凛,旋即却是立刻明白过来:“是了,司曜一向乖巧听话,现在忽然魔症了闹着要退婚,必然有蹊跷。”
任老爷子闭了眼微微颔首:“去查查清楚吧,不拘是什么女人,也得给她点颜色瞧瞧,咱们任家这样的门户,也不是想攀附就能攀附的!”
任太太点头,沉吟片刻道:“说来我心里影影绰绰的有点结论了,不过还是再去查查的好,也省的真冤枉了好人。”
“还有苏家那边,你也好好安抚安抚明媛。”
任老爷子睁开眼望向自己太太,深邃的眼眸里有精明谋算的目光一闪而过:“苏家老爷子在商会的位子举足轻重,咱们任家有时也需要借他的力做事,记住,明媛那边,不可慢待了。”
“我懂得,你就放心吧。”
任太太抿嘴一笑:“明媛是个懂事的,又对司曜痴心的很,放心吧,我会好好劝她的。”
任老爷子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明年春上,捡个好日子,给两个孩子把婚事办了吧,结了婚,心就定了,司曜也该学着对公司的运转事宜上手了。”
任太太心里自然一万个赞同:“还是你想的周全,都说先成家再立业,正是这个道理,到时候他们结了婚,司曜慢慢也能站住脚了,咱们俩就在家里抱抱孙子孙女,这才是咱们这年纪该过的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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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司曜拨了温定宜的电话数次,都没能打通,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想着大约是那天晚上的不欢而散之后,她心里真的生气了吧。
开车去了定宜所在的医院,却发现医院里一片忙碌,而护士站里也并未有定宜的身影,任司曜找了个小护士询问,这才知晓,定宜竟然申请去了C城地震灾区!
任司曜当然知道C城的灾情多么严重,七级的大地震,兼之那里的地势原因,泥石流数次频发,不知道死伤了多少人,听说与外界连通的道路全都被泥石流阻断了,通讯几乎全部瘫痪,外面的救援队几乎每天都有人员受伤……
定宜那么瘦小娇弱的一个女孩子,竟然主动申请去了灾区?
任司曜莫名的觉得有些愧疚,她去那里,大约也是因为生他气的缘故吧。
他没有多迟疑,问了医院救援队领队负责人的联系电话,任司曜直接开车去了C城方向。
到了那里方才知晓灾区的情况到底多么的凶险,听说他要进去灾区找人,老乡们都在劝他,天气很恶劣,山体滑坡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发生,随时都可能会有危险,现在人们撤走都来不及,他还想进去,真是疯了!
任司曜又听说,很多非专业的援助队因为情况实在太凶险,都被救灾负责人劝了回去,任司曜打听了定宜所在医院的救援队,却得知了一个确切的消息,他们已经在三天前深入了灾区受灾最严重的一个小村落。
而且因为通讯设施的瘫痪,已经整整失联一天一夜了。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仿佛人很容易的就受到感染,任司曜从不曾见过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也从未见过这么多的尸体和躺在地上呼痛呻.吟的群众和官兵。
他感觉自己就这样玩世不恭的存活了二十多年的心脏,忽然就跳动的热烈了起来,定宜那样的小姑娘都不怕死不怕流血,他这样一个大男人又害怕什么?
任司曜当即给远在A市的好友徐尘沣联络上,拜托他运送救灾物资过来灾区,而他,却是软磨硬缠的跟着一支专业的救援队伍深入了灾区
腹地,也就是定宜所去的那个小村路。
中间的行程不再多提,总之,虽然日夜兼程,在满是泥泞的山上穿行,还要冒着瓢泼大雨往前赶路,但任司曜都咬牙硬撑了下来。
及至一天半之后,他们赶到那个小村落外围的时候,他已经瞧不出之前的光鲜和干净了。
定宜此时忙的连喝口水的力气都没有,伤员实在太多,她从早上睁开眼就在低头不停的清洗伤口,上药,包扎,一直重复这样的动作到下午,才啃了一个干面包,又继续忙个不停。
当听到有人四处打听着找她的时候,定宜方才歇口气抬起头来,满地泥泞,扎着数个脏兮兮的简陋帐篷,定宜身上的护士服满是血污,她的头脸都脏兮兮的,根本瞧不出原来的面貌了。
而那个找她的男人,直到站在定宜跟前了,她都没能认得出来。
任司曜咧开几乎干裂的嘴唇对她灿烂一笑:“定宜!”
他喊她名字那一刻,她方才发现,站在她面前,这个满身泥污根本瞧不出面貌的男人,竟然是任司曜!
“我的天……你,你怎么会来这里?”定宜一向性子内敛,这样情绪失控喊出声来,却还是头一次。
她捂住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是任司曜真的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仿佛是从天而降一般!
“我听说你来了灾区,所以就来了。”
任司曜说的轻松自如,定宜的眼睛却湿润了起来:“你傻啊,你又不是救援人员,跑来这里干什么?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你都不怕,难道我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你吗?”
任司曜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随即问她:“有什么我能做的事情吗?”
大家都在忙,他若是什么都不做,未免看起来也太格格不入了。
更何况在这样的氛围下,人是很容易被同化的,任司曜就算是再冷清的性子,也不会在这样的灾情面前,不为所动。
定宜却摇摇头:“我们预备明天一早就撤离,大家都连续工作一周了,很多同事都熬不住,医院已经安排了新的志愿者来替换我们了。”
虽然只在灾区待了一天,又没能帮上什么大忙,任司曜心里有些抱歉,却也无可奈何,他能做的,大约也是离开之后,多向灾区捐助一下物资了。
从前虽然做过慈善,可从未如这次这般亲身体验,那种心灵的震撼,更是无可比拟。
到黄昏的时候,又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救援队的负责人十分担心会再发生山体滑坡的意外来,就提前规整了队伍,向着其他安全地区先转移。
可在转移途中,却到底还是出了意外。
汹涌的河水夹杂着山石和泥土席卷而来的时候,众人都惊呆了,定宜原本就有些体力不支,落在了队伍后面,任司曜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脚程也不快,因此,当众人都险险避开这股泥石流时,定宜却差一点被卷进河道中去,还是任司曜眼疾手快推了她一把,定宜方才堪堪躲开。
可翻滚而下的石块却重重砸在了任司曜的腿上。
天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远远的只能看到队友们的手电穿过层叠的雨雾,发出细微的光芒。
泥石流阻断了他们与队伍之间的路,而任司曜腿伤的厉害,不能再走,定宜急的都要哭了。
“你先走吧,别管我了……”
任司曜无奈苦笑,没想到自己刚刚与家里人闹翻,竟就出了这样的意外。
定宜哭着摇头,眼见得雨越下越大,若是再不离开,这一处地势稍高的小土包大约也会被雨水给淹没了。
“你先走,他们知道我们困在这里,会让人来救我的,这地方太危险了,我已经受伤了,你若是再伤了……”
定宜哪里肯听,她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你是因为我才受了伤,我怎么会丢下你不管?”
“我,我背你,我们想办法先离开这里去更安全点的地方,我看这雨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停,任司曜我们不能继续待在这,不安全……”
“定宜……别傻了。”她这么娇小的人,怎么可能背得动人高马大的他?
定宜却不理会,咬
了牙把随身物品都收集在一个袋子里挂在胸前,然后过去他身边:“你伤的那条腿我给你简单包扎过了,你别用劲儿,尽量靠在我身上。”
任司曜不肯,定宜却忽然动了怒:“任司曜,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干脆死在这里好了!”
“定宜……”
铺天盖地的黑暗夜色几乎要将两人吞没,雨水冲刷着她冻的惨白的脸,可那一双眼睛却是亮若星子,任司曜定定望着她,她也倔强的回望着他。
任司曜只觉得自己心脏的最深处,仿佛有某些东西正在悄然的滋生出来,他忽然垂了眼眸,把自己的手递给她,握紧,却没有开口说话。
定宜咬紧牙关拼力扶着他站起来,任司曜这一条腿不能动,山路又泥泞不堪,几乎半个身子的重量都砸在定宜的身上,她原本就是个力气小的人,现在更是凭着一股执念方才能勉力支撑走动。
雨下的渐渐小了,仿佛有要停住的趋势,两人这样搀扶着走了许久,定宜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她的身体早已感觉不是自己的了一样,而沾满泥泞的双脚更是沉重的快要抬不起来。
其实因为腿伤失血太多,任司曜早已没有一丁点力气再走一步,可是定宜这般坚持,他哪里又能允许自己停下?
直到远远听到有人群呼喊的声音和手电的光芒照过来,定宜才忽然心口里一松,整个人脱力了一般倒在地上,任司曜想要扶住她,可是被雨水泡的肿胀的双手哪里还有力气?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倒在泥水里,那一张脸满是泥污,被乱糟糟的头发披覆着,再也瞧不出原貌。
任司曜最后的意识里,依旧残留着定宜惨白如雪的那一张脸,他真的觉得,她是他见过最美丽的女孩儿。
伤口感染,发炎,骨头差点被砸断,在加护病房昏迷了整整三天,任司曜方才醒转过来。
“司曜,你醒了!谢天谢地……我真是要被你吓死了!”
苏明媛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小脸尖瘦,越发显得一双眼睛大的吓人,她此刻双眼含泪,却是喜极而泣的模样,她扑在任司曜的身上,眼泪不停的往下掉,而闻声进来的任太太和任老爷子亦是一个个双眸赤红神情憔悴。
“你这孩子,怎么跑到那样的地方去了?你是不是想要了ma的这条命啊!”
任太太抱着他哭喊,任老爷子站在一边,满目的疼惜,却到底还是勉强忍住了:“好了,醒了就好了,叫医生进来给司曜再检查检查吧,都快别哭了。”
苏明媛赶忙站起来扶着任太太走到一边坐下来,她眼巴巴望着任司曜,多少话儿多少担心想要说,可此刻当着长辈的面,却不能表露出来。
任太太握着她的手一个劲儿的掉眼泪,苏明媛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难过。
高兴的是他终究安然无恙,可难过的却是,他跑到千里之外,竟然是去找别的女人……
任司曜初初醒转过来,还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浑浑噩噩,可在意识稍稍回转之后,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定宜……定宜呢?”
苏明媛一颗心酸的几乎难以忍受,眼泪又扑簌簌掉了下来。
任太太却握住她的手,欣慰对任司曜说道:“你放心,温小姐是你的救命恩人,她好好儿的,没有任何大碍,等你出院了,再好好去感谢她。”
任司曜听得任太太这般说,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他昏厥过去之前,定宜也晕倒了,他心里是很担心的,毕竟,她那么娇小的一个人儿,拖着他走了大半夜……
医生来检查之后,任司曜除却腿上的伤需要好好将养之外,并无什么不妥。
任太太和任老爷子这才放下心来。
任太太亲自端了鸡汤喂他,又絮絮说着:“你这孩子……就是和家里赌气,也不该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和你爸爸怎么办?”
任司曜见母亲流泪,心也软了,主动认错:“是我不懂事,让您和爸爸为我.操心了。”
“你知道错了就好,这次你出事,明媛为你担惊受怕,日日夜夜守着你不肯合眼,这样好的媳妇儿,你若是再惹得她生气,我可不依了!”
任老爷子见儿子无恙,渐渐也收了心疼,又摆出一副严父的姿态来。
任太太心疼儿子,赶忙劝阻:“好了
,想教训儿子,也等他痊愈了再说啊。”
复又望着明媛,慈爱笑道:“明媛的这片心,司曜哪里又会看不到呢?是不是……司曜?”
任司曜下意识的看向站在一边的明媛,曾经多么娇媚的人儿,此刻却是瘦削而又憔悴,她没有化妆,头发也有点蓬乱,眼睛下面都是青肿的一片……
任司曜就是再狠心再绝情,这样的时刻也说不出伤人的话来,而明媛眼底的泪和委屈,更是让他愧疚深重。
他觉得喉间有点苦涩,好半天,才“嗯”了一声:“明媛,这几天你辛苦了,多谢你……”
“与我还说什么谢谢?”明媛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他终究还是不忍她伤心的,可忧的却是,他终究,还是对她这样的客气疏离。
“只要你好好的,我,伯母才放心……”
明媛的脸微微的红了,任司曜虽然不说话,可态度看起来却还算柔和的,任太太心里多少满意了一点,给任老爷子使了个眼色,两人就借口出去了。
“那个温定宜,你预备怎么处理?”
任老爷子直接询问自己太太,还真是没想到,这小姑娘本事还不小,竟然能让儿子着迷到这样的地步,跑到那样危险的地方去找她。
不过,到底还是要赞叹一声她勇气可嘉,现在的年轻人,几个人吃得了这样的苦?
但是,就算她是个好姑娘,就算她救了司曜一条命,可他们任家,还是不能纵容司曜和她走的这么近。
“有什么难办的?她要是要钱,咱们就给钱,她要是要名,咱们就给她名,总之,除了司曜,一切都可以商量。”
任太太毫不在意的说道。
温定宜第一次来家里做客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儿,果不其然,这一查,就真的查出猫腻来了。
司曜不但几次三番的去医院找她,和明媛摊牌那天晚上,竟然也大半夜的和温定宜在江边约会。
这次更是追着她跑到那样危险的地方去,任太太身为人母自然对这样的女孩儿生不出好感来。
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竟为了一个女人不顾自身安危,以后若真是有了牵扯,岂不是父母也不放在眼里去?
更何况那个温定宜出身虽然不是太落魄,可到底也上不得台面,小县城里出来的女孩子,能有什么眼界?
若非如此,又怎么会这么快就勾的司曜要退婚了?可见这心机和手段也着实了得。
“怕不是这么简单,这姑娘有那么一股子执拗劲儿。”任老爷子踌躇片刻,缓声说道:“只是,到底她救了咱们司曜,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你就放心吧,我会处理的妥妥当当的。”
任太太轻轻哂笑一声,并不以为然。
她这辈子什么人物没见过?何况一个这样的小姑娘,哪怕是有着几分手段,她也要她认清现实,任家的门户,不是谁都能高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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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宜快下班的时候,护士长找到她,说有人想见她,正在医院的待客室等着。
定宜心下隐约的有些明白,洗了手换了衣服,就径自过去了那里。
任太太正端庄坐在那里,而更难得的却是,院长和她们科室的主任也陪在一边。
定宜敲门进去,任太太看着她笑的眉眼温和,连一向不苟言笑的院长都慈祥笑着给她打招呼:“定宜来了,过来坐吧。”
定宜礼貌的给三人点头打招呼之后,这才走了过去。
“温小姐这样娇娇弱弱的女孩子,却不料竟是个巾帼英雄,我们司曜亏得有你才捡了一条命回来呢。”
任太太握住她的手,笑的越发和善,她从皮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来递给定宜:“这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不管怎样,你务必要收下来的。”
定宜的脸腾地红了,她不用看也知道,里面大抵是一张支票吧。
她慌地摆手,不肯收:“我不要,真的,任太太,您快点收回去吧……”
任太太看了院长一眼,笑容收了一些,却是溢出几分的鄙薄:
“温小姐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我的意思,你收了我们的感激,我们才能安心不是?”
说着,轻轻一叹:“司曜原本要亲自过来与你道谢的,只是他的未婚妻这几天不眠不休的照顾他累的病倒了,所以他才叮嘱了我,无论如何也要你收下这张支票……不然,他的心里过意不去呢!”
任太太的手掌温软而又轻柔,握着她的手却力道很紧,她又絮絮的说了什么,定宜都没有听到。
她的耳边只是回响着任太太的那一句“他的未婚妻……”
任司曜,原来已经有了未婚妻了。
只是,他既然有了将要结婚的准妻子,为什么又要来几次三番的招惹她?
那晚在江边的那个举动算什么?只是有钱公子哥儿找到新的猎物想来寻欢一场而已?
可后来追到灾区又是因为什么?若是只为寻欢作乐,何苦做戏这么认真,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
定宜觉得心里堵得厉害,又是难受,又是屈辱。
这些天,她心里多么的担心他?害怕他不会醒过来,害怕他的腿落下什么残疾,她多想去看他,几次在他的医院外面徘徊,可到底还是没有勇气进去。
她找他的医生几次打听,知道他没有什么大碍了,她才能安心的工作。
她想和他联络,却又怕打扰了他休养,她等着他的电话和简讯,可一直没有等到。
原来……
ps:没有票票,好虐心。。。算了,还是当一个安静码字的好作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