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来,几棵小树在广场边摇曳,空气中的温度也越发高了起来,那座冰雕融化的速度越发快了。
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的余思雪已经身受重伤,还能站在场中不过是强装镇定。
她先后败了琼台和蝉宗四位高手,最后直接杀了蝉宗之人,外伤虽才一剑,但内伤却已经伤及五脏。
翟门玉说一战定乾坤,实际上却是强行让这场战斗进行到最后阶段,同时也是在逼霍玄驹出手,逼太初宗主动妥协。
计天和深知现在的余思雪已经没有能力去应付霍玄驹,此人战斗方式及其狠辣,出手险恶,招招夺命。
他看了扶着自己的青年一眼,自己等的人还没有到,这场战斗就必须拖下去。
现在,四派中有两派已经出手,但他们所派出的人在修为上都与余思雪都有些差距。
他心中憋着一口气,也存了一口气,双目盯着广场中的霍玄驹。
霍玄驹听完翟门玉的话很明显的呆滞了顷刻,微微侧目看了翟门玉一眼,有些不解。
计天和很清楚在这一群人当中,真正想覆灭太初的只有横云山和西林,其余三派来到这里,必然是有其它目的。
余思雪沉默不语,精致的脸上几朵血花被太阳晒干,胸前的衣服被鲜血染红了大半,无比冰冷的脸上没有半点动容。
她上前半步,将身后的剑祭了出来,
下一刻,湛蓝的剑身在阳光下闪烁这光华,
“要战,那就战,”她的声音很轻,就像一朵雪花飘落而下,但轻轻的几个字中却没有丁点退让和害怕。
计天和无奈摇了摇头,身旁的拿着铁扇的冯玉清大概是被气了,咳了几声说道:“她还是这么,不会说话。”
“其实她不是不会说,”计天和接过他的话道:“只是懒得说,而且她更喜欢用她的剑封了别人的嘴。”
扶着他的青年道:“只是现在,余姑姑能封一人嘴,封不了四派的嘴。”
计天和无声一笑,说道:“可是在她眼中,她就是能封了所有人的嘴。”
青年哑然,望着那道挡住了四大派的决然身影,觉得父亲说的话非常契合他的姑姑。
霍玄驹冷笑一声,看向执剑而立,周身寒意透彻的余思雪,说道:“余山主果然如传闻中那样果断,”
他转身朝众人拱手道:“霍某必为诸位讨回公道。”
说完,侍立在侧的横云山弟子将立在旁边的一杆血红长枪奉给霍玄驹。
计天和在自己儿子计南山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原本坐下的地方还未彻底晒干,黑色的衣袍上沾满了灰尘,耳畔黑发轻晃。
“既然霍大门主想要讨教本宗绝学,还是由计某人来招待吧,”他虽然努力的调节内息,试图让自己把话说的更加的稳定,
但他还是低估了自己体内的伤势,话音刚刚落下胸口便翻上一股血气,费劲气息才将其平复下去。
霍玄驹扫了计天和一眼,单手捏着手中血红长枪,枪尖抵在白玉砖缝中,嘴角泛起一抹诡笑说道:“计无策,你今天是真的无无策了吗?”
余思雪回首看了计天和一眼,有些不悦道:“回去。”
计天和没有理他,目光淡然的望向霍玄驹道:“无策是策未到。”
众人听见他这句不轻不重的声音,有人讥讽,有人陷入沉思,即便眼前这个人已经没了多少反抗之力,但只要他还活着,就会有人不放心。
比如此刻站在天剑山门人前的田不忘,就很想上去补刀。
霍玄驹扫过一众太初宗人,嘲弄道:“我倒希望你还有些东西,不然这偌大的太初宗也太没意思了。”
翟门玉霍然上前,说道:“策未到,人已死,策来何为?”
计天和直视翟门玉那双眸子,说道:“人死宗未亡,活策非死策。”
翟门玉笑了笑,说道:“有策就好。”
计南山在计天和的示意下缓缓松手,计天和也稳住了身形,摆开架势看向霍玄驹道:“霍大门主,请赐教。”
娥眉上布满了寒意的余思雪白了计天和一眼,计南山上前扶着她道:“姑姑,想必父亲是有把握的,你休息会儿吧。”
余思雪瞪了他一眼,计南山低头不敢在说话,但余思雪也退到了后方。
只是她还没坐下,前方的霍玄驹体内独特的狂霸气息奔涌而出,衣袍无风自鼓,手中血红之枪隐约发出嘶鸣之声,其内仿佛困了一头恶兽一般。
计天和赤手面对,倒不是他不想出剑,而是他现在根本出了不了剑。
霍玄驹站在原地不动分毫,轻蔑的扫过站立在前面的计天和,手腕转动,手中的长枪翻侧之际一道锋利的枪意从枪尖飞出,白玉石砖上骤然浮现数道裂痕。
枪意无形,但人有感。
两人隔着一丈之距,计天和已经感受到直冲他而来的杀意,但现在他已经无法调动体内半分太初之气,只好闭上了眼睛。
从胸前取出一菱形木碟,木碟很薄,乃是梧桐木做制。
霍玄驹本就想羞辱计天和一番,故意将枪意落在那块小小木碟之上,刹那间金光大盛,计天和整个人倒掠而出。
余思雪眼中闪过寒光,整个人化作一道幻影飞出,原本温和的空气骤然降至冰点,那道冲来的枪意被寒意击溃,消于无形。
余思雪衣裙飘飘,抱住计天和,两人目光相对,余思雪寒声道:“喜欢自作聪明的人总以为自己任何时候都是主角。”
计天和无奈,胸口出被切开的口子淌出鲜血,余思雪的寒力落在上面,血顷刻被白霜覆盖,将血口凝固了起来。
前方未曾动半步的霍玄驹见余思雪跳了出来,嘴角掠过一抹邪笑。
整个人倏然冲出,血红长枪上浮现出条条暗红的奇特纹路,滔天的内气奔涌而出,周遭空间仿佛凝固了起来。
磅礴的气势冲向四方,后方的众人不禁后退了几分。
枪未至,势先至。
而余思雪,她更加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只有出一次剑的机会。
她的身影猛的从原地消失,落下几多雪花,
这道身影快到难以想象,其势凛冽如风,以致于空中都想起撕裂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