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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揉揉眼睛,还以为是眼花。
如此无中生有地迅速长出一枚果子来,足教人震惊,更离奇的是,此果无枝无叶,就那么生长在一段变成木炭的树干上,不伦不类,更显诡奇。
说它不是果子,却异香扑鼻,直让人垂涎欲滴。陆离抓耳挠腮,如坠五里云雾。小白狐闻到异香,早扑了过来,瞪着红果,口中尽是馋涎。
陆离用手轻轻触碰,果皮上泛出淡淡光晕,有各种纹路显现,虽有异象,但很温和,入手极为柔软。若真是枚果子的话,正是熟透之象。
陆离轻轻一起,果子已然滚落手中,跟枯木毫无粘连。
陆离凑到鼻端轻轻一嗅,香气更加浓郁,直沁人心脾,仿若要醉了。他砍了半天树枝,口中早就渴了,此时舍弟生津,更加抵挡不住诱惑。心中只想,这枚果子虽然古怪,但我只轻轻咬上一口,若是味道不对,马上吐出即可!
不料那红果已然熟得极透,果肉似早化作了汁液,果皮应齿而破,汁液便往外流出。陆离只觉口唇一阵清凉,果汁就要顺着唇角滴落,情急之下,猛然一吸。
不想那果汁竟直冲他喉咙而去,在口中毫无停留,感觉更像是吸了一口清气,而不是喝了果汁。甚至连何味道都没有尝出,一股清凉之气便窜入腹中。
那果汁极是清凉,入腹后他不由打了个嗝儿。
这一打不要紧,引得肚里轰隆隆一阵乱响。而那清凉之气也迅速转暖,且越来越热,同时腹中热气开始鼓胀。
陆离大惊,摸了摸肚子,却毫无异状,并未真的鼓起。只是那响声却越来越大,直如闷雷般轰鸣。
那感觉仿若真的是一**吞下千百只蛤蟆,千百只蛤蟆正在他肚中同时“开唱”!
紧接着,陆离腹部热度激增,有如碳烤,更难忍受。
陆离心中越来越害怕,只觉肚子愈来愈痛,愈来愈胀,似乎随时都可能炸开。而轰鸣之声每响一下,腹中都如针芒狂刺。他用力呼几口气,想将适才吸入的东西吐出,却哪里有用?
终是忍不住“哎呦!”一声,丢下尚在手中早已干瘪的果皮,抱住肚子滚到在地。心中只想:“我要死啦!我要死啦!”
他在地上痛得打滚,小白狐却似想跟他同甘共苦,将丢在地上红果之皮毫不犹豫地吞入口中,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
陆离直痛的昏天黑地,满身冒汗,万般懊悔,明知那果子诡异,终是没忍住诱惑。如今肚痛如绞不说,还开始往周身蔓延,肢体百骸更如刀割。想起自幼孤苦,临死之际还要忍受这等活罪,悲催之下,双目泪奔,口中却想放声大笑。
这段疼痛,直折腾得他昏了醒,醒了又昏,直熬到日渐西斜,才慢慢缓和。
总算熬了下来,陆离并未丧命,腹中火热鼓胀的气息渐趋平和,收缩成拳头大小,沉入腹下。周身虽然还极酸困,但已好了很多,足可忍受。
只是小腹中无端多出个东西,如鲠在喉,背生芒刺,甚感别扭。他转念一想,保住性命已是大幸,只有日后再想办法,把它赶出来了。
陆离却不知这红果何等珍贵,多少人梦寐以求,即便是真仙也未必轻易得到。天地交感,造化之奇,实是神鬼莫测,这红果乃是天地雷电精元所孕,号称天雷果。恒久岁月里,也只在典籍中才有不确切的记载。此果本身万年难见,化果又须一定的机缘,从生长到成熟消散,也是转眼间的事。能见到之人,已算莫大福缘,而吞服后能熬过霸道的易筋洗髓不死者,更是异数。
此果难得,好处也不仅仅是可易筋洗髓那般简单,雷电精元可是天地本源之力,蕴含着极道法则。以此孕成的果实自是非同小可,陆离服下它,若真能跟自己的身体融合,他便可能生出本不可能拥有的雷电神通。
陆离对此自是一无所知,回想今日所为,兀自后怕。
天色渐晚,陆离不敢耽搁,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只见裤腿上不知何时划破了极长的一道口子,半片屁股也露在外面,想是因疼痛胡乱挣扎而被地上的树枝刮破。
不禁大呼倒霉,他可再没有合身的裤子换了,瞥眼间见到露出的一截大腿上,白嫩光滑,莹莹如玉,不由得大奇。这条腿可明明是有伤的,以前疤痕交织,极为丑陋,此刻怎的变没了?他解开腰带,将裤子褪下,摸了摸屁股,但觉光滑柔软,丝毫不似往常般粗糙如树皮,触手便疼的感觉。心中只叫:“这可奇了!”隐隐觉得应该跟吃了那枚果子有关。
提起裤子,陆离拍了拍还懒洋洋躺在身旁的小白狐,道:“小白,天色晚了,我要回寺,你也回家去吧!”顺手将柴刀插在腰间,慢慢把捆好的枯枝背起。
若是换做平日,自是吃力,但今日却倍感轻松,浑身虽然酸困,但力气似乎大了许多。他想了想,不明所以,便不再理会,跋步便走。耽搁了一整日时间,也不知道回去后净嗔会怎样处罚。
陆离折腾了一日时间,精神倒还健旺,不多时已经走过大半山路。那小白狐却依旧不徐不离地跟着,陆离赶路,它便赶路,陆离停下,它也停下,口中低鸣,似是不愿离去。
陆离放下柴草,拍拍它的小脑袋,道:“你怎么不回家?难道,难道你竟没有家么?你的爸爸妈妈呢?”小白狐只是夹着尾巴,口中呜呜低叫。
陆离叹了口气,说道:“难道你也跟我一样,无父无母,没人疼爱么?”不由怜意大起,抚着它道:“好吧,以后我照顾你,不过要听话哦。”
其实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周全,饥一顿饱一顿不说,时不时还得遭受毒打。只是见小白狐即可爱又可怜,虽是只小兽,但玩了一整日,心中早将它视作做朋友、玩伴,也实不愿跟它分开,心想先把它带到寺里再说。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陆离将小白狐用衣服包了,乘着夜色进入寺中,倒也不太显眼,守门的僧人只是催他快快将柴草送入积香厨,并未起疑。
他先偷偷到自己屋中把小白狐藏起,胡乱在扯破的裤子外面又套了一件污秽旧裤。那还是他几年前穿过的,此时穿起来,腿上却短了尺许,勉强用腰带系了,这才背起干柴直奔积香厨。
积香厨前的饭堂里,正有僧人三五成群进进出出,饭香扑鼻,显然正是晚膳时刻。闻到香味,陆离才想起一整日居然没吃东西,心道:“还好,赶上了晚膳。”他脚下不停,从饭堂前穿过,把柴草丢在柴房,从侧门进入了后厨。
净嗔正吆喝着大大小小的火头僧烧火的烧火,炒菜的炒菜,端饭的端饭,忙个不亦乐乎。瞥眼间见到陆离,没好气的喝道:“你死那里去了,怎地这时才回来?”
陆离心中有鬼,强作笑颜道:“师伯赎罪,我打柴时摔倒,晕了过去,醒来得晚了。”回寺途中,他早想好了理由。
净嗔将信将疑,见他蓬头垢面,形容狼狈,虽一脸假笑,毫无恭敬之意,但似乎在山上确遇到了麻烦。此刻厨房正忙,没功夫跟他纠缠,只是问道:“柴呢?”
陆离道:“都放柴房里了。”
净嗔点点头,说道:“好,去帮着烧火。”
这一阵忙碌,足足一个时辰后方结束。陆离伺候着净嗔用过了斋饭,这才跟众火头僧一阵风卷残云。
填饱了肚子后,开始刷锅洗灶,陆离格外殷勤,帮这个倒水,帮那个扫地,忙前忙后。众僧见他比平日里积极许多,都夸赞了几句。陆离只是嘻嘻而笑,趁着众僧忙碌,偷偷将一块豆腐,两个煮熟的地瓜塞入怀中。
当晚净嗔并未再难为他,只是打着呵欠骂了几句,就放他回屋了。陆离自是欣喜,对净嗔的责骂更没放在心上,如今有小白狐作伴,心情也好了许多。
他回到小屋,点上油灯,将门关好,又上了杠。小白狐早扑了过来,绕着他蹭来蹭去。
陆离摸出地瓜、豆腐说道:“想来你也饿了,快吃吧,我可找不上鸟蛋喂你,只能用这个将就了。”心中惴惴,听说狐狸都是吃肉的,可不知道吃不吃地瓜、豆腐这些素食。
小白狐用鼻子嗅了半天,似乎是很为难、很不情愿的咬了几口后,才大嚼起来。想是也极饿了,居然慢慢将地瓜豆腐全吞入了腹中,食量不算小。陆离见它也吃素,放下心来。
他找了针线将扯破的裤子七拐八歪地胡乱补好,勉强能遮住了肉。又用不穿的破烂衣服在屋角做了个窝,想让小白狐安睡。可只要自己躺在塌上,白影一晃,小狐便窜了上来,钻入自己的被窝。将它撵下去,它便呜呜低鸣不止。
陆离无奈,只得由它钻入怀里安睡,骂道;“你倒是会挑地方!”
他抚着怀中毛茸茸的狐背,想起今日所历,心中既烦恼又忐忑,小腹丹田处那团红果所化之气依然存在,好在那东西暖洋洋的倒也挺舒服。屁股、腿上的伤痕尽去,确然无疑,只是体内无端多出个东西来,总教人不放心。一阵胡思乱想,便自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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