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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荒地(1 / 1)

这是一份承诺,他说出了口,就要做到。

一时间,陆离想到了很多。

自己一向被人轻视,看不起,很少有人会正视他一眼。他时常活在卑贱中,如一株道旁的小草,任人践踏,逆来顺受。少有人跟他平等交谈,更遑论求他什么。

今日,老人看重他,并跪下请求,虽然有着迫不得已的因素,他还是很感动,感动中带着吃惊,那种感觉很新奇,令他发呆。

他又想到,自从被传送至天府郡,就算在民风还算淳朴的山村,他也遭受了另类的目光,少有人愿意跟他接近,不能接受他。当时自己还曾感叹,这个世界人们没有怜悯、没有同情、没有友爱、毫无信任,只剩下了冷漠与敌意,就连山村的孩子都喜欢恃强凌弱。

现在有人很需要帮助,倘若自己拒绝,那跟他们又有何分别?

想到了这里,他义无反顾,心甘情愿地答应了下来。

霍山长出了口气,一脸欣慰,尽扫阴霾气。此时心愿已了,无牵无挂,精神也好了很多。

他郑重其事,让霍可儿跪下,拜谢恩情。

最后,老人拿出一个六角阵盘,道:“这是一个传送阵盘,可以将你们传送到很远的地方!”

“我们为什么不一起走?”陆离奇怪,既然有此宝物,摆脱敌人应该不是难事。

“它的能量已经不足,你们两个小孩还勉强可以,若我也上去,势必损毁。”老人接着解释,“如果计算无误的话,传送阵可以将你们传送到五百里之外。本来打算若到绝境,就将可儿一人传送走,只能任她自生自灭了。好在老天还算有眼,让我遇到小友,可儿能有人照顾,哈哈,老夫心满意足。”

传送阵无法在空间秘宝中开启,三人又回到山洞。老人激发传送阵,嗡鸣声大作,顿时惊动外面搜寻的人,喝咋声、脚步声大作,直往山洞奔来。

霍山哈哈大笑,一步迈出,魁梧的身躯挡住洞口,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气势。他要燃尽最后一丝生机,护送两小平安离去。

虚空中出现一个漩涡,阵法已完全开启,老人回头,向他们微笑挥手。

陆离心中发酸,最后看了一眼老人,抱着伤心欲绝,呜呜大哭的霍可儿,迈入了漩涡中。

山洞空寂,只余可儿哀唤爷爷的余音。

......

十五日后。

在一片荒凉炎热的大地,土壤赤红,宛如神祗洒出的鲜血,抹杀了众多生机。烈日似火,龟裂的土地干巴巴地延伸向远方,不见尽头。

有荒草和灌木坚韧地存活,扎根于红色沙壤中,一丛丛、一簇簇,孤零零地散布四方,带着枯黄和衰败气。

龟裂的沙土缝隙中,偶见蜥蜴或者甲虫爬进爬出,在那里寻找阴凉;荒草下,有黄鼠从洞中钻出,并人立,机警地左右观望,而后入洞,继续啃食荒草的根茎。

这是一片无法耕种的贫瘠地,没有村庄,没有人烟。最后成了那些有韧性生灵的领地,艰难维系着脆弱的生机。

此时,赤地上走来两条身影,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两个身影一大一小,大的拖着小的,带着疲惫和索然,默默的在荒草之间穿行。

他们正是楚映和霍可儿。

两人都已经又累又渴,饥肠辘辘。

十五日前,他们被传送到了这里,逃过了杀局,却进入了绝地。这片地域太大,十五天了,还未走出,陆离相信没有迷路,因为一直是朝着太阳的方向前进。

他们坐在一处草丛下的阴影里躲避烈日,并休息。陆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从怀中拿出一枚拳头般大的球状植物根茎,表面暗红,带着沙土。他在衣服上蹭了蹭,递给霍可儿道:“吃吧!”

此物是这片土地稀有的一种植物,露出地表的茎叶很弱小,开着淡黄色的小花,但掩藏在沙土中的部分却肥大多汁,水分十足。

陆离也是意外见到有黄鼠啃食,才发现了玄机。多日来他们就是靠着这种东西解渴果腹,虽然无法完全满足身体所需,但总算是生存了下来。

这种植物很难寻到,连日来都未再发现,现在拿出的已经是最后一枚了。

霍可儿咬了几口,用力吮吸,吃了一半后,咂巴着嘴将剩下的递向楚映。

“哥哥不渴,我吃这个!”陆离摇头,并拿出一截黑幽幽的东西,咬下一段后大嚼起来。

那是一只蜥蜴,被楚映烧得焦黑后保存了下来,现在放入嘴里艰难咀嚼。

霍可儿看得皱眉,小脸上表情怪异,说道:“哥哥,你吃这个,那个太恶心!”

“这可是肉啊,比那草根好吃多了,可惜你没口福,不敢吃!”陆离调侃,皱着眉头吞咽。

小女孩做个膈应的表情,继续吃起草茎,眼泪却哗哗地流了下来。

陆离暗叹,霍可儿出生在宗门世家,一生下来就有爹爹妈妈、祖父疼她,像公主般保护着她,那曾受过这种苦。见她难过,安慰道:“可儿不要哭了,等我们走出这里,哥哥给你找最可口的东西吃。”

不料霍可儿却哇地嚎啕大哭起来。

陆离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好一会儿哭声才止。

“我不是嫌不好吃,我以为爹爹妈妈死了,爷爷也死了,再没人疼可儿了。哥哥却将最好的都留给了我,自己不舍得吃,原来还有哥哥疼我。可儿是开心的哭!”霍可儿抽噎着说道。

陆离却是一呆,没想到小女孩忽然懂事起来。

这些日子来,霍可儿没让他少操心,也令他烦恼不堪。一开始,不是哭着要找爷爷,就是坐在地上不愿意走路,甚至还在地上打滚发脾气。吃喝上更是挑剔,起初,就算那种根茎也根本不愿吃,最后饿得急了才勉强吃一口,蜥蜴她是根本连看也不愿看一眼。

一路上他也曾生气,懊悔,不应该轻易答应霍山老人。知易行难,原本就没想到带个小孩那么麻烦。气消了,想起霍山老人的恳求;想起霍可儿很可怜,跟自己一样成了孤儿;想起自己掷地有声的承诺。最终,他变得有耐性,尽量哄得她开心,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她。并告诉自己,既然承诺了人家,就应该做到!

好在,如今的霍可儿变得懂事了,陆离心中酸楚,很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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