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端木夜拉着她坐在石凳上,抱着她坐在他的腿上,十指穿进那如绸缎般的秀发中,挑起一缕放在鼻尖嗅了嗅。
她问,他如实回答,她不问,他也闭口不答,总之,她问一句,他答一句。
“凌然欠下的**债,凭什么要你这个当小叔的出面为他摆平。”西门疏清眸流光潋滟,她也很矛盾,她希望凌然从那段禁忌恋中走出来,重新接受另一段感情,这样一来,对他好,对凌雪好,对甘力雨好,对小爱跟小然也好。
可是想到那个**女子叫雪儿,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凌然当那女子当成凌雪的替身了,那次她见过那女子,长得跟凌雪有几分相似。
端木夜目光犀利的环视一下四周,俯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这其中有阴谋。”
西门疏眼角一抽,凤焰跟墨都守在暗处,难道他还担心隔墙有耳吗?还真是小心谨慎。
“我想知道。”西门疏侧眸睨着端木夜,她不是多事之人,端木夜也非多事之人,若非此事关系凌然,他们才不会如此上心。
端木夜迟疑了一下,在西门疏快要发飚前,果断的答应,抱着西门疏回屋,两人躺在**上,端木夜将她搂在怀中。“雪儿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凌然的。”
“听凌然所说,自从他从苍穹国回楚南国,因为有安安在,他去**的次数少了,每次去了只是听雪儿抚琴,并未碰她,但是一个月前,雪儿却在他喝的酒里下药,他将计就将,故意将下了药的酒喝下,其实他趁雪儿不注意时,将两人的酒杯对换了一下,下药的酒被雪儿喝下。”
“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他并没碰雪儿,而是让暗中跟他去**的影卫碰了雪儿,但雪儿不知道,她以为是凌然,便用腹中的孩子威胁凌然。说威胁有些过了,应该是用骨肉情绑缚凌然。”
西门疏清眸时闪过一丝惊讶。“凌然葫芦里的是什么药?”
“疏儿......”端木夜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回答,看着西门疏欲言又止。
“端木夜。”西门疏连名带姓的叫,目光泛着浓烈的警告,她都无条件信任他,难道他还怀疑自己不成。
“雪儿是凌瑾的人。”端木夜话一落,西门疏沉默下来。
雪儿是端木凌瑾的人,这意味着什么?
端木凌瑾会给他找一个飘舞,给白练找一个碧彤,给凌然找一个凌雪的替身雪儿也不意外。
“他还真是用心良苦。”西门疏咬着下唇,虽说是她招惹端木凌瑾,她跟木夜的第二个孩子,死在端木凌瑾手上,她本该恨他,却不知为何,她却怜悯他。
“可不是。”端木夜赞同她的话,给他安排飘舞,用亲情绑缚他,给白练安排碧彤,用母爱绑缚白练,给凌然安排雪儿,用爱情绑缚凌然,可端木凌瑾一次一次的失算,他可曾想过,不是真心,如何换得真心,凌然是将雪儿当成凌雪,但替身终究是替身,永远也无法取代本尊。
“你怀疑端木凌瑾没死。”除此之外,西门疏想不到他们大费周章为雪儿赎身的目的,不就是不想打草惊蛇吗?
“凌瑾的头颅被我亲手斩下。”端木夜低沉的语气里充满笃定,脸上的表情是不可一世,他出手杀人,没有失手过。
“东方邪还亲手斩下东方臣的头颅,东方臣不是一样没死彻底。”西门疏睨了端木夜一眼,她很不想打击他,可是有前车之鉴。
“东方邪是东方邪,我是我。”端木夜的声音透着一股阴冷的寒意传来,提到东方邪,端木夜就有些失控,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心神不宁,怀疑东方邪真的死了吗?
那么高傲如神祗般的男人,岂会如此容易就死了。
西门疏的话提醒他,当年东方臣都能使出金蝉脱壳这一招,东方邪不会吗?
“木夜。”西门疏错愕的望着他,被他吼得委屈万分。
她知道东方邪是他们心中的一根刺,东方邪不是死了吗?这根刺该拔出来了,却不曾想到,根深蒂固的一根刺,岂会轻易拔出来。
“疏儿,对不起,我......”端木夜知道自己情绪失控了,懊悔又愧疚的看着她。
“再对我说这三个字,我会跟你翻脸。”西门疏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无论何事,他们之间有如何激烈的争吵,事后冷静下来,他没必要道歉。
再恩爱的一对夫妻,都有意见不和,出现分歧,不然怎么会有,**头吵架,**尾和呢!
“不敢了。”端木夜搂紧她,脸埋进她的雪颈处,亲昵的磨蹭着,那是请饶,也是讨好,他们虽嘴上不说,却用动作表达自己的歉意。
“言归正传。”西门疏忍住笑意,推了推他埋在自己雪颈处的头颅,让他继续刚才的话题。
端木夜在她的雪颈上吻了一下,大手按在她背上,将她往自己胸膛一压,分享着她胸前的柔软挤压着他坚硬的胸膛,缓缓的说道:“凌瑾是死了,但是......”
“奔雷没死。”西门疏脱口而出,接下他的话,抓住他的胸前的衣衫,急促的说道:“木夜,你们见过的奔雷不是他的真面目,我见过他的真面目,他长得......嗯,总之四个字,妖孽逍魂,他是东方邪安插在楚南国潜伏的人,我代倾阳和亲时,东方邪就让我找奔雷。”
她看得出来奔雷绝非无情之人,端木凌瑾对他用情至深,人非草木熟能无情,她相信奔雷不可能无动于衷,爱他的端木凌瑾死了,他却在端木凌瑾保护下,远离了危险,他肯定会为端木凌瑾报仇,那么他的对象是......
这就是说,飘舞跟奔雷都是为取他命而来。
西门疏不担心,她对他有信心,想要杀他的人很多,能杀他的人却少之又少。
“是不是东方邪的人,还待确定。”端木夜冷不丁的说道,对奔雷不是用真面目见人,一点也不意外,凌瑾爱到骨子里的男人,不可能长得如此彪悍,十足的军人形象。
而她居然说奔雷妖孽逍魂,尤其是那逍魂两字,让端木夜很有意见。
“什么意思?”西门疏黛眉一蹙,难道她被东方邪骗了,不可能啊!奔雷是主动来找她的啊。1c1td。
“只是怀疑。”端木夜大手从她背上往上滑,食指将她紧皱的眉头抚平。“别皱眉头,我会调查清楚。”
西门疏沉默,一颗心忐忑不安,莫名有些慌乱起来,贴在他胸膛上的小手,不自觉的缓缓攥紧,为什么每次提到东方邪,她就愈加不安?不安中还透着几分害怕。
东方邪不是死了吗?她为什么会感觉到不安与害怕?到底在不安什么?害怕什么?
正因不知什么,她才不安,才害怕。
她压抑的情绪,渲染给了端木夜,轻柔爱怜的拍着她的后背,给她无言的安慰。
最后,端木夜放开她,坐起身,取出玉萧,睨了西门疏一眼,见她正用迷离目光茫然的望着自己,端木夜扬了扬唇角。“我吹萧给你听。”
西门疏咬着唇,点了点头,她知道他是想要用萧声安抚自己。
悦耳的萧声响起,西门疏乱糟糟的思绪,瞬间得到平静,自从接受了他,她就很久没做恶梦了,雷电交加的暴风雨,只要躲在他怀中,驱散内心的恐惧。
兴许是安心,兴许是感觉到心累,兴许是因怀孕,西门疏没一会儿便睡着。
一曲完毕,端木夜看着蜷缩着身子,抱着他的腿将小脸贴在他腿上的小女人,一股满足由心而生。
将玉萧放在枕头下,小心翼翼的拉开抱着他腿的手,缩进被子里躺下,轻柔的将她的身子搂抱在怀里,下巴搭在她头顶,阖上双眸陪她一起睡。
皇宫。
端木凌然的龙**上,躺着两大一小,安安躺在端木凌然跟九儿中间,一手握住端木凌然的手,一手握住九儿手。
小家伙闭着眼,卷而翘的睫毛垂在眼脸上,可爱的小鼻子平稳的呼吸着,小嘴微微扬起,昭示着小家伙睡得很香。
端木凌然侧眸,见小家伙终于睡着,试图将他紧抓住自己不放的两根手指抽出来,只微微一动,小家伙就不干了。
“不要。”小家伙咕嘟着,抓住他的手指愈加用力,吓得端木凌然不敢再造次。
他深知小家伙的厉害,若是被惊醒,翻起脸来没人敢领教。
“大叔,你别惹安安行不?”刚刚进入梦香的九儿因安安出声,便被吵醒,睁开惺忪的眼睛,很是不爽的瞪着端木凌然。
她喜欢这个大叔,可不代表她喜欢他,他便能吵她美梦,而她还不会发火。
端木凌然嘴角一抽,很想反驳,是安安惹他行不,看着九儿的目光有些幽怨,她没出现的时候,也没发觉安安有抓住别人手指睡的习惯,她一来安安就养成了**习惯。端抱端起他。
看在小皇叔的份上,他已经很委曲求全,她不接受他给她安排的寝宫,好,没问题,他留她住在自己的寝宫内,她喜欢他的**,好,没问题,他让给她,他去别的寝宫住,可她却不许,理由很充足,这是他的皇宫,他没在她视线以内,她没安全感。
将**让给她,他跟安安睡榻,她又不许,说小孩子睡榻上对身体不好,他又让着她,把安安给她抱着睡,安安却不乐意,非要抱着他睡,最后三人纠结了一会儿,就达成现在这样的协议。
三人都睡**上,安安睡他们中间。
“大叔,你说我们算不算同**共枕?”九儿侧着身,眨了眨眼睛,两煽睫毛扑闪扑闪,像两只蝴蝶。
同**共枕?端木凌然没差点被她的话给呛着,同**共枕,亏她说得出来,他们顶多算同**,共枕就免谈。
“两个枕头,中间还有一个小枕头,这是共枕吗?”端木凌然睨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安安这小枕头,可是安安从苍穹国带来的,小家伙来楚南国,什么都没带,就只带了这个小枕头,小家伙说是他大舅舅送给他的,没有这个小枕头,他睡不着。
九儿咬着唇,很不高兴的微眯着双眸瞪着端木凌然。“哼!大叔真不可爱。”
可爱?端木凌然望天,他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能可爱吗?现在适合这两个字的是安安。
安静了一会儿,九儿又笑米米的问道:“大叔,你看我们像不像幸福的一家三口?”
“咳咳咳。”端木凌然被口水呛着了,咳的上气不接下气,又担心吵醒安安,用手捂住嘴,压抑不住的咳嗽声从指缝间飘逸而出。
“大叔,你没事吧?”九儿担忧问道,作势要从安安身上翻身来查看,却被端木凌然阻止。
“托拜!姑奶奶,你别动不动就说这么惊悚的话,还一家三口咧!就你能生出安安这么大的孩子吗?”在端木凌然眼中,九儿就是一个大孩子,所以他心安理得的接受九儿叫他大叔,他没问小皇叔九儿有多大,他断定顶天就十四岁,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能生出三岁的孩子吗?
转念一想,西门疏嫁给东方邪不就十四岁吗?东方邪再混,也没让十四岁的西门疏怀孩子,也等她十七岁才让他怀上孩子。
“大叔,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只是比喻,比喻我们很幸福。”九儿躺回去,手指戳着安安的小脸蛋儿玩,很笃定的说道:“只要我愿意,疏儿姐姐一定会让安安叫我干娘亲。”
端木凌然嘴角凌乱的抽搐,好奇听问道:“你为什么叫她疏儿姐姐,而不是蕊儿姐姐?”
“因为端木大叔叫她疏儿,也不是叫她蕊儿。”九儿一副端木夜怎么叫,她就怎么叫的样子。
自九儿叫端木凌然大叔,她就改叫端木夜端木大叔。
以她的话说,同时叫两个人大叔,她分辨得出,怕他们分辨不出她在叫谁。
端木凌然默了,想到她叫小皇叔木夜,九儿叫她疏儿姐姐,也不奇怪了。
“大叔......”
“安静,睡觉。”九儿才开口,端木凌然打断她的话,以命令的口吻命令她睡觉。
“可是,大叔,你把我吵醒了,我睡不着,陪我聊天好不好?”九儿手撑着头,美丽的眼眸里波光潋滟,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端木凌然。
“两个选择,一是闭上眼睛睡觉,二是自己出去找宫女聊天。”端木凌然拿出身为一国之君的霸气。
九儿歪着头,很认真想了想,缩回被子里,闭上眼睛。“我选第一个。”
端木凌然蹙眉,看着听话的九儿,很是疑惑,小皇叔叮嘱过他,这小姑娘很难缠,你凶她,她比你更凶,玩劣得令人讨厌,恨不得灭了她。
可九儿给他的感觉,与小皇叔说的完全不同,九儿是有些玩劣,疯起来跟安安一样,可她很听话,尤其是他凶她,她只是委屈的望着自己,让他都觉得罪过。
“大叔,你真有很爱的人吗?”端木凌然失神之际,九儿睁开眼睛,清明的双眸眨不眨的望着他,又开口说道:“这个问题纠缠在我心底很难受,如果你真有很爱的人,那为什么你不娶她,立她为后?你的后宫空虚,也没人逼你立后,我觉得楚南国的大臣很不尽责尽力。大叔没有皇后,他们也不给你选后,也不催促你生子嗣,这让我很意外。如果是北苍国,遇到这种情况,大臣们早就热心的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供皇帝挑选。”
端木凌然脸色一变,心一阵揪痛,不是他不想娶,也不是他不想立她为后,而是......她是他的亲妹妹,他们的爱,只能隐藏在黑暗之处,见不得一丝光明,见光者死。
端木凌然闭上双眸,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悲痛,睁开眼睛,眸里一片清冷。“两个选择,一是你继续说,二是我离开。”
原本还喋喋不休的九儿,听到他这话,立刻乖乖的闭嘴,这次她真不敢再开口了,有一种踩到他的底线的危机感。
九儿是闭嘴,可端木凌然却睡不着了,躺在**上,望着**顶,思念席卷而来,吞噬着他。
长夜漫长无边,相思了无终极,化为一声长叹。
“雪儿,我想你了,很想很想很想。”端木凌然喃喃自语,即使想得心碎成了一片一片,他仍旧控制不住的想。
她对他该有多失望,该有多绝望,才选择以死让他断了念头,可知道她没死那一刻,虽只是渺茫的希冀,他还是抱着满心的希望,将他一颗已经被燃烧的心,瞬间在灰烬里重生,为了爱,为了梦,为了未来,倔强地活着。
可惜,希冀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她是没死,可她却嫁人了,为那个人生儿育女,他见过那个男人,他也见过她的一对儿女,他也见过她脸上母爱的笑容。
恨吗?不知道,他却知道,她不爱甘力雨,却爱他们的儿女。
她活着就好,只要活着才有希望,他懂她,所以,没逼她。
他愿意等她十几年,等她的一对儿女十八之后,再去找她,在这十几年的时间内,他安排好楚南国的事,她也能离开她的一对儿女,届时,他才带着她离开,去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他这是在赌,赌注是他的命,如果在这十几年内,她爱上了甘力雨,他便带不走她,那么他就只有一死,没有她,行尸走肉有何意。
有时候,他真希望自己疯了,因为只有疯了,才会不顾一切,才会疯狂不顾后果,如果是那样就纯粹得多。
“雪儿,雪儿。”九儿在心里狠狠的念着这两个字,不停的重复念着,原本他真有爱的人,他爱的人名叫雪儿。
雪儿,很美的一个名字,宛如天上飘纷的雪花,可是,此刻,九儿觉得雪儿这两个字很刺耳,一点也不美。
雪儿,她讨厌这个名字。
大叔是她的,她不许任何人抢走,以前的事她不管,现在大叔是她一个人的,九儿眸中燃烧起熊熊的占有欲。
晨曦,十八王府。
“让开。”玉太妃平静的声音有着不怒自威的威慑力量,她虽背井离乡,又在紫苔山二十几年,但她毕竟是苍穹国相府的小姐。
“太妃,请回。”玉太妃虽是端木夜的母妃,凤焰对她算客气了。
“凤焰,让开。”玉太妃语气转冷,显然失去了耐心。
“主子有令,没有他的允许,不许任何人靠近夫人。”凤焰特意将“任何人”加重音。
“笑话,你们主子是我儿子。”玉太妃冷哼一声,她不想发火,凤焰却逼她发火。
凤焰不语,她只认一个人的命令,除了端木夜发话,她不会让任何人靠近西门疏,正因如此,端木夜才放心将西门疏交给她保护。
上次的事,是凤焰的疏忽,也是她报恩的机会,如果她早知道,报恩要用西门疏的安全,她的小命,打死她也不会妥协。
端木夜会再给她一次机会,是因她值得,还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凤焰会更加小心谨慎。
无论玉太妃如何刁难,凤焰就是置之不理,也不退缩一步,最后没办法,还是香巧出面将玉太妃劝走。
玉太妃对西门疏本就诸多不满,经这一出,更是雪上加霜。
西门疏是被玉太妃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空位,心里划过一丝失望,他又不在?
伸了伸懒腰,西门疏没叫凤焰,披上一件外袍,来到窗户下,她只见到香巧扶着玉太妃的背影离开。
玉太妃如此不待见她,她可没指望玉太妃是来看自己,来者不善,还好被凤焰拒之门外。
她真为凤焰捏把冷汗,玉太妃毕竟是木夜的母妃,凤焰是他的属下。
端木夜推开门,便见她站在窗户下发呆,关上门,端木夜来到她身后,手从她背后将她环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