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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改头换面(1 / 1)

沒过多久,离忧就见着有人抬了两担东西进來。

紫玉冲他们摆了摆手,表示自己需要休息,兵将们就立刻退了下去。

离忧立刻凑过去看,浓郁的青草味道扑过來。

“这是什么?”离忧指着问。

紫玉把盖子掀开,离忧瞧见棕色和红色的汁水。

“这些是棕樟树和红芦草的汁液。”紫玉一边搅拌一边说。

“然后呢?驱虫还是降噪?”离忧沒有见过这些东西。

“自然是这样做。”紫玉用手舀了些棕色的汁液往离忧的手臂上抹。

“哥哥,你这是做什么?”离忧抬手去擦,却发现颜色染了上去,如何也擦不掉了。

紫玉同离忧解释:“这个哪怕是见了水也不会被轻易擦掉的。在这营内的兵将皆是男子,每日都顶着烈阳训练,沒有谁能有同你一样白的皮肤。抹上这个,我才能带着你同行。”

离忧笑了笑,拍着手道:“这个办法好。”

“我先替你把脸给抹匀了,后面的你自己再弄吧!”紫玉温柔的将棕樟汁液往离忧的脸上涂。

手指触到她柔软的唇,身子一滞,如触电一般。

离忧冲他笑笑,低声问:“是不是很难看?”

紫玉摇了摇头,皮肤的颜色虽暗了一些,沒有那样打眼,但若是对上这样倾城的模样,在这几个军营中又能有几个男儿不动心的?

不过紫玉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这才另备了红色的芦草汁液。

“我得替你画些胎记。”紫玉用干净的毛笔沾了芦草的汁液,同离忧说。

“画在脸上吗?”

“嗯。”

“那真要变成丑八怪了!”离忧掩着唇笑。

“不要动!”紫玉按住她。

“嘶!”离忧轻抽一口气,紫玉牵动了她肩上的伤口。

“方才的守卫弄的?”紫玉面上含了些怒意。

离忧安慰他:“他又不知道我是谁。如果被他姑息了,便不是一个好兵将了!”

“身上的衣服哪來的?”紫玉一边替她画着红色的胎记一边问着。

“河边偷的。”离忧微红了脸。

“呆会我去寻件新的给你!”紫玉已经在她的脸上涂了两块巨大的胎记,但还是觉得不够。

“这里怕是沒有合适我的衣服了,不用那么麻烦。”离忧不想再给紫玉添乱。

“不行!”紫玉十分坚持。怎么能让离忧穿着别的男人的衣服?

离忧无奈,她知道紫玉的脾气。

大部分事情他都会依了她,只是一旦他要坚持,到最后还是只能自己让步。

又过了许久,紫玉才画完。

离忧问:“你画了这么久,到底成什么样子了?”

“你要看看吗?我去让人打盆清水來!”

离忧打了个呵欠:“已经好晚了,哥哥你就不要再折磨那些侍卫了!”

紫玉望着她,虽脸上已经被他描得看不见原來的样子,但是那一双眼却更显明亮,如有万千颗星星溶在她的眸中。

但是也只能做到这里,紫玉站了起來,转身往外走:“我去为你找新衣,你在这帐中将其他的棕樟汁液抹上吧!这里规矩严,无事是不会有人进來的。我也会守在帐外,你大可放心!”说完,他便离开了帐子。

离忧细细的涂着棕樟汁液,还好,这东西的味道不算太坏。

紫玉找了新衣來,还令人放了浴桶,布了洗澡水。

“这汁液抗水,你放心的洗澡换衣吧!我会候在门口。”紫玉再次说。

“我好像给你添了好多麻烦!怕是今夜以后,兵将们该传闲话,说你难以伺候了!”离忧吐了吐舌头。

紫玉只是温润的笑笑,静静转出门,守在了门口。

离忧洗完澡,换好衣服,叫了紫玉进來。

紫玉望着她的长发皱了皱眉,同离忧说:“男子是不会蓄这样长的头发的。”

离忧思忖了一会儿,突然笑起來:“这个倒是简单!”

她抽开紫玉的佩剑,撩起长发,刀剑锋利,长发立刻被削掉了一半,落于地上。

“忧儿!”紫玉惊呼一声。

离忧却反是笑笑:“总还会再长长的。这样反倒舒服,像大家一般随便挽个发髻就是。”

紫玉默了一会儿,只是望着地上的落发发呆。断发乃是断绝情义之意,这丫头怎能这样随便!

离忧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哥哥,我累了!”

紫玉这才回过神,将自己的床榻理一理,旋即说:“这里简陋,你便将就着睡吧!”

离忧实在太困了,点了点头便往床榻上爬。

眼睛闭起继又睁开,她问紫玉:“那哥哥你睡哪里?”

“我是男子,比不上你们女儿家。我在桌塌上趴一夜就是!”

离忧微微蹙眉,却已经沒有精力再与紫玉较真,她缓缓闭起了眼:“哥哥,委屈你了...”

然后,她的呼吸深沉,立刻睡沉了。

紫玉默默望着她,一动也不动,良久。

桌塌上的烛火摇曳,紫玉正准备吹熄,却又停了下來。

他捡起地上散落的发丝,十分仔细,害怕落下哪怕一根。

全部理好,他又掏出怀中的一方手帕。

那是一直未能还给她的,他还保存得那样的好。

紫玉将头发用帕子细细包好,然后再放入怀中,贴近心口的地方。

他觉得那里愈來愈热,如同怀揣了一个小药炉,那些淤积在心中的伤口正在被缓慢治愈。

露华殿

华将军同紫玉出发的当日,蕊儿叩了许久的房门也不见离忧将门打开。

她推开门,掀开了被子,正准备把赖床的离忧从床上拽起來,却发现空无一人。

起先,蕊儿以为离忧是独自去了后院打秋千。

只是半日过后她便急了起來,后院寻不到她,就连整个皇宫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无影无踪,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蕊儿害怕得发抖,却也明白藏掖不住,还是将此事禀告给了华妃。

华茕详细问了蕊儿最后与离忧的交谈细节,心中已经猜到了八分。

她见蕊儿哭得梨花带雨,也明白这事若是让瑞帝得知,怕是会连累了她。

并且,如果颜皇后趁此机会掺一脚,说离忧想要从中作乱,那怕还要将整个露华宫给牵扯进去。

“你还有同其他人讲此事吗?”

蕊儿立刻摇头:“不曾!我知道此事严重。”

华茕思忖了良久,然后才道:“你速去将宫中的张医师宣进來,然后让他对外讲朝阳公主得了风疹,见不得风,只能闭在房中!切记,一定要是张医师!”

蕊儿明白张医师是自己人,她见华妃如此维护自己,立刻感激的退下去照办。

华茕心焦,离忧悄悄跟去,怕是瞒了所有人,定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瑞帝并未起疑,他的身子也差了许多,只是嘱咐华妃好好照顾,然后便不再过问。

好不容易挨到第四日,华茕总算接到了紫玉传递來的信息。

她将信纸立刻燃掉,坐在窗边长叹。

当年对紫玉的照拂似乎已经将他们卷进了一个无法预知的漩涡,逃不掉,赖不了。

紫玉早早地将离忧唤了起來,这队伍准备继续行进,离忧若是收营时被人发现更是难以隐瞒。

“忧儿,天快亮了,你要做个决定了。”

离忧揉了揉眼睛,声音迷迷糊糊:“什么决定?我好累,哥哥,你让我再睡一会儿!”

紫玉几乎一夜沒睡,一直在琢磨着后面的事情。

他严肃的同她解释:“待兵将们都醒來了,你从我帐中出來岂不惹人怀疑?现下只有两个法子。”

离忧倏然清醒了起來:“哪两个?”

紫玉沉声回复:“一个是告诉华将军你來了的事情。”

“不可,不可!!!”离忧打断他,头摇得像拨浪鼓,“若是让叔父知道了是一定要送我回去的!哥哥,你昨天才答应了同意我留下來,不许反悔!”

“还有第二个法子。”

“那就第二个!”

“我都还沒说。”紫玉叹了口气。

“那也比第一个要好。”

“...”

紫玉同离忧说:“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的衣着十分普通,担的乃是大商队贩卖货物去理国的名号。三百精兵被分成了四部,每部相离不超过五十里。我同你叔父在一部,那钱将军乃是在后面的一部。你若不想被你叔父发现,便只能在白日行走的时候同其他兵将们一起。届时我会寻个名头把你调到我身边做近卫,这样到了夜晚你就可睡在我的帐中了。”

离忧颔首:“哥哥说得在理。”

“你同意?那些人可都是五大三粗的男子。且沒有车辇,这一路都要在烈日下步行。”紫玉将事情说得十分困难,希望离忧知难而退。

“哥哥,那我赶快趁现在沒人发现就出去候着吧?”离忧将头发理一理,挽了简单的发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转身往外走。

紫玉瞪大了眼,立刻拉住她:“忧儿,你...”

她的眸中有笑意,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似是让他安心,然后掀开帘头走了出去。

紫玉静静坐着,想了很多。

直到晨曦微光透过缝隙流进來,他才缓缓站起身,走了出去。

此时,朝阳正从河边升起,柔芒照上她的侧颜。

自己画的胎记犹在,那一双眼睛却柔和,挡不住的美丽。

在眼里,在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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