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达远一直盯着她看。
她沉沉地说：“我真想不到你是这种人。”
“啊？”杨达远把腰挺起来，整个人向前靠。
“都别人在办公室里乱搞，然后就替人保守秘密，是吧？”她长叹一声，故意刺激他，“和你睡一觉，连故意杀人你都能应下来，还真是划得来。”
杨达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哎！我说。”她冷笑了一声，“当时我约你去我那儿过夜，你说什么要过一辈子，要认真对待，全都是假的！原来是我不对你的胃口！”
杨达远坐不住了。
她不是以折磨他为乐，就是想弄明白，他为什么要替那个冷漠无情的季菲菲保守秘密。
“不是你想的那样！”杨达远嚷嚷起来。
“上法学院的第一天老师就说过，要秉持着怀疑的精神看事物，眼见都未必为实，更何苦只是耳听？再说，我找到了证据。”她将放在小袋子里的扣子递给他。
他不以为意，嚷道：“我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她摇头，嘴角含笑：“这是我在你办公室地板上找到的，它是胸罩后面的扣子，你的女人很有品位，穿的是名牌货，季菲菲小姐，对吧？”
他憋红了脸，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一动不动。
她也不说话，瞪起眼睛盯着他。
“她和这件事没关系！”杨达远哼道，“那就是个意外，我前脚走了，她后脚就从楼上掉下来！”
“这件事，就由我来办吧！别毁了人家孙律师的名声，反正你这罪板上钉钉，神仙也不能救了。”她开始利落地收拾桌上的东西，头也不抬，用公事公办的口吻毫不客气地说，“我替你向法官认罪，希望可以轻判。”
“我和那女人无冤无仇，犯不着杀她！难道你不相信我吗？”杨达远的嗓子都哑了，咳嗽了好几声，两只手死死抓住手铐，不停地搓捻。
“你当然和她无冤无仇，真正和她有过节的是你的女人季菲菲。”她将资料塞进包里。
“好啦！”他上前伸手抓住她的手臂，“这个时候还要闹性子吗？你别这样！沐夕！”
看守所管教上前来，将两人迅速分开。
她含笑道：“你觉得是我在闹性子，还是你？这样的义气有意思吗？别说她只是让你在办公室里舒服了一下，就算是她让你在大街上舒服一下也一样，你犯得着把命搭上去吗？”
“这事儿真和她无关！”杨达远坚持，但语气已经缓和不少。
“有没有关系，得你开口，把知道的都说出来，让警方去查！”她怒道，“你想死也得想想你的家人，你哥哥姐姐全家出动帮你，现在都不敢告诉你爸爸妈妈说你出事了！他们是什么人你心里比我清楚，你难道要他们都被人叫杀人犯的家人吗？”
“我没碰过她，我对天发誓。”杨达远拍着桌子，满脸通红地嚷嚷。
她坐下来，将包放在身边的椅子上。
“那天她来我办公室，跟我说想打个官司，要找我帮忙。”他喃喃地说，“我们，只是聊了案子上的事。”
“我们这几天接待了不少客户，怎么就不见你给每个客户都来个深情相拥？”她问。
“她。”杨达远咬着嘴唇，轻轻闭上眼睛，“是我前女友。”
她打开面前的录音笔，平静地看着他，杨达远突破了最后的一道心理防线，又看她面色如常，便又接着说道：“她是在我办公室里脱衣服来着，不过不是勾引我，是让我看看她的伤！死者骗走了她的钱，还找人打她让她不准声张，经纪公司那边不帮忙，她只能求助于我。”
“你接了原告的案子就不能去找被告，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谁都不能碰的死规矩，现在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想瞒都瞒不住。
“死者给我打电话的！”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不去就找人干掉她！”
“你们说了什么？”她又问。
“这些我都和警察说过了！我就跟她说让她不要再伤害菲菲然后就走了，结果我到楼下了，她也到楼下了！”杨达远用力拍着自己的胸脯，“所有的话都是真的！不然的话，天打雷劈!”
“杨达远！”她拍了一下桌子，“不管你想到了什么，不管是什么时候想到的，立刻告诉看守所的警官！听到了没有？”
杨达远陷入沉思，过了好久才自言自语地说：“不会的，她不会是这种人的！再说了，那些钱还没拿回来，人死了对她也没好处！是不是？”
看着杨达远被按照危险重刑犯的标准关押，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家伙太重感情，所以才会掉入别人的陷阱，最可悲的是，直到这一秒钟，也还没醒悟。
之前所有的人都被季菲菲原告这个身份给抹杀了，正如杨达远所说，死者死了对她毫无好处，所以才没怀疑到她身上来。
从看守所出来，她找到警方了解情况，这才知道那女人不简单，案发后警方第一时间找到其本人了解情况，季菲菲的配合让大家都感动，自愿提供了自己的不在场证明不说，甚至是指纹和DNA也来者不拒，所以警方并没有怀疑到她头上来。
中午的时候，梁子彦来了，拿来了一沓资料，稿子上印着联成的logo，他也怀疑季菲菲，所以找私家侦探查过，杨达远没说谎，季菲菲的确是他的初恋情人。
按理说，杨达远和梁子彦不是一两天的交情，杨达远的旧情人他应该认识，可说来好笑，季菲菲为了向演艺圈发展，曾经不止一次整容，容貌较之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加上换了个艺名，所以梁子彦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内认出她来。
在演艺圈，资料稀少就代表这人没什么名气，看着资料，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怎么样？”他问。
“我在想要不要也签了季菲菲的这家经纪公司？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也能轻易赚到五十万？”她啧啧称奇。
他抽完最后一口烟，深吸一口气：“我警告过你别轻举妄动，我还在这里，你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