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可军来了，前后簇拥，郑可军一来，苏北就迫不及待冲出来告状，一把鼻涕一把泪，一旁的警察只是笑，并不开口。
这件事，他的确需要解释！
“靠不住啊！”康龙忽然咧咧了一句。
她回到桌子前坐下，盯着那些照片看。
郑可茵和一个女警走进来，说她可以走了。
她没起身，头也不抬地说：“你带阿姨先走，我找你哥有点事。”
郑可茵想了想，眼见康龙站在那里，欲言又止，带着苏北回去了。
她抬头看着天花板，轻轻地叹气。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康龙走过来坐下，用手指敲着桌面冷冷地说，“瞧咱就知道，男人入错了行有多惨，女人嫁错郎也大致是这样的情形。”
“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么讳莫如深地谈话，没什么诚意，“坦白一点。”
“我看到的和你看到的不一样。”康龙又说，“有些人像湖面一样平静，但下面全是漩涡，任何一个人进去了，就再难全身而退，很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作为一个警察，我能说的就是这些，为了避免再次在上班时间看到你，我已经尽力了。”
“什么是上班时间看到我？”她问。
“我们上班一般情况下看两种人，尸体，还有嫌疑人。”康龙脱口而出，让人不寒而栗。
她只想确定康龙如此评价的人不是自己所熟知的郑可军。
从小一起长大，她很了解郑可军，他个性沉稳，聪明睿智又很善良，工作努力又孝顺，她是不爱他，但不能否认他是个好人。
这么说，简直是危言耸听。
“你们警察是不是看谁都要先看看他做过什么坏事？”她嗤笑。
“中国有十五亿人口，但警察也就是千万人，我们拿着纳税人的薪水，不会浪费宝贵的时间每个人都去看。”康龙挑起眉头。
“他到底做了什么你要用这么宝贵的时间去死盯着他？”她对这个更感兴趣。
康龙只是笑，轻轻地吐出一句话：“我怕说出来吓死你。”
“好久都没看过恐怖片了。”她伸了个懒腰，面带微笑。
“所以就把自己的生活搞成恐怖片？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长那么大的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居然什么都看不到？”康龙啧啧地摇头。
“我是有眼无珠，可康警官您不一样啊，您可是经验丰富的老民警了，作奸犯科什么的，眼睛一扫就什么都看清了。”她挪揄他。
“可惜的是，空有经验没有文化，这一点儿我自叹不如，有些人也是搞我们这一行当出身的，之前办过多少案子数都数不清，别说我们抓不住他，就是抓住了，连咱们要问什么问题，需要什么材料，人家都门儿清！我能怎么办？只有相信天理了。”康龙一字一顿，说得掷地有声。
她知道，这说的就是郑可军。
之前郑可军是最检察官的，办过的案子不计其数，自然，从公安口过去的材料都要让他们拿过去上庭打官司，很多材料都是需要什么再补充什么。
她被这一番话说得浑身发冷。
康龙浅笑道：“小丫头，人可只有一辈子，拿点儿别的东西还人情可以，别把自己一辈子给搭进去了，再说，是不是人情，还得两说呢！万一这是个从一开始就刨好了的坑呢？”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康龙，看似吊儿郎当，但每一句话，都说得在理，虽然这道理有点儿歪，但很有说服力。
其实，她自己留下来，就是想和郑可军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月牙儿的事，她必须得到一个解释，为她自己不可能有的坚持，为月牙儿可以有。
郑可军和几个人频频握手，然后在民警的指引下走进这个房间，抬头看到她，便笑道：“走吧，都解释清楚了。”
她点点头。
“领导，这位是我们刑大的老刑警康龙。”一个警官主动向郑可军介绍。
“久仰大名啊，康警官。”郑可军微笑，伸出手来主动和康龙握手。
康龙笑了笑：“上次我去领劳模的奖，还是您给颁发的奖状。”
两人这算是相见甚欢，又随意聊了两句，郑可军便问：“请问我太太能走了吗？”
“可以，可以！随时可以。”康龙做出一个摊开手的动作，嘴角洋溢着笑。
跟在郑可军身后，走出派出所的大门，上了车，郑可茵便压低声音问：“他没有为难你吧？”
她摇了摇头，盯着他。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声问：“怎么了这是？”
他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实在让人难以忍受，一个孩子被人打成那样，别说是这孩子还管他叫爸爸，就是个陌生的孩子，也不该是这样的态度。
“到底怎么回事？”她确定，有康龙这样民警的地方，不可能因为他三两句话就放任他们离开，必须说清内情。
“你先别着急。”郑可军拉起她的胳膊，关切地问，“我听茵茵说，你受伤了？来，快让我看看，疼不疼？”
她抽回着自己的胳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我在问你，茵茵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生气了，也不管前面坐着司机和秘书，张口就说：“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能发生这样的事！我说的是孩子的事！虽然她是你们领养的孩子，但你就是她的爸爸！别说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就是小猫小狗也不能这样啊！我就想不明白了，她怎么会搞成那样！”
郑可军看着她笑。
这更令人生气，她已经踩不住刹车，管不了到底会怎么样，继续怒道：“在这件事上，你有错！而且错得很严重！这件事必须解决，越快越好！不管是谁，我们都”
当她余光瞥过，看到秘书和司机同时露出惊讶表情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些事是家事，或许应该避忌一下，等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才问。
“沐夕。”郑可军心情并未受到影响，拉住她的手，低声问，“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你相信我吗？”
那是当然，认识他快二十年了！
郑可军长舒了一口气，看着她轻声微笑，终于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