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吗?大叔,俺们的船就在那儿!”小混混阿守用手指着远处,对我们说道。
顺着他指的方向,在夜幕之中,我们看见在悬崖边的海面上,确实有几点灯光,那灯光正是从两艘停泊的船只上发出来的。
我们从太阳下山时开始,一直从哈格蒙镇走到这里,又在布满岩石的海滩上绕来绕去的,这才总算见到了我们要乘坐的船。
……
时间已经不早了,小混混带着我们上了一艘体型比较大的船。大致看得出来,这艘所谓大船,其实原来是由货船改成的,只是比起那另外一艘完全就是渔船模样的小型船,这一艘起码还像点客船的样子。不过,这艘船上看起来人不算多,甲板上除了几个明显是行船的人以外,完全见不到有任何正在上船的船客。
“哎呀!阿守!又拉来几个船客吗?!嗬!要搭俺们这大船?!这倒是少见啊!俺们都快要开船了!”
一上船,那船上的几个家伙就跟那小混混打起了招呼,还不时地看我们几眼。
“哎呀,好说好说哈!俺这一趟领来的就是这几位顾客爷了!”小混混阿守应和着,他用手指了指我们,“这几位爷阔绰着呢!就瞧上了俺们这艘大船,非这船不坐!唉~~~大客户啊……哥们儿,出海以后,对这几位爷可得用心伺候着!”
“哦?!是吗?!”
船上的家伙听阿守这么一说,脸上不禁惊讶。很快,他们看我们的眼神由惊讶转变成了恭恭敬敬。
“呵呵呵!”埃尔叔看了看这些人,也没说什么。他右手一挥,不用说,6枚金币和2枚银币又不知从哪里忽然出现在他的手中。
“兄弟,给!”埃尔叔将这些钱统统塞到小混混阿守的手里,“看好了!6金2银,分毫不差!可别说我们赖账!呵呵!”
看着这么多钱,小混混阿守跟那些行船的家伙们,一个个顿时两眼放光,都张着大嘴快合不拢了。
“啊,啊啊……谢谢爷!谢谢爷!谢谢几位爷了!”阿守捧着钱,对着我们一连鞠了好几个躬,接着立马回过头去,“兄弟们,给俺好好地伺候几位爷啊~~~!”
好像在响应阿守的号令似的,船上的一个家伙快步走到埃尔叔的跟前,结结巴巴地对我们说:“老,老……老爷,老爷!几位贵客老爷!请,请……快请,快请!快请进!俺们,俺们这几天一定会好好地款待几位爷!啊哈,啊哈哈,请!请!”
“那,那俺就下船去了!几位爷,大叔!祝你们一帆风顺!”阿守把钱一股脑塞进了裤袋里,满面笑容地对埃尔叔道了个别,还不忘交待他那些兄弟两句,“兄弟们!行船要小心些!特别是这几天!镇上的几个老大说了,要你们多留心海上的状况!可别忘了!等你们回来,俺请你们喝酒去!算俺的!”
“丫的阿守!这可是你说的!”“是啊是啊!到时候要你请酒你可别耍赖!”“你丫可别花得太多了!不然等俺们回去你丫又穷光蛋一个!”“哈哈哈,瞧阿守那熊样儿!这可难说啊!”“行了!别废话了!阿守你丫要滚快滚!俺们要开船了!”“噢噢,开船开船~~~!”又好像在呼应着阿守的话似的,船上一轮起哄。
看着这些家伙吵吵嚷嚷的,埃尔叔苦笑着摇摇头。珍姨和凯琳都不约而同地压低了帽沿,让头上的帽子更隐蔽地遮住自己的脸。凯琳还一直抓着温德的衣角,不愿放手。
……
不管是否喜欢,我们还是搭乘着这艘黑渡船,离开了千水帝国,往拿沙勒方向去。后来我们知道,肯花上每人2金搭乘这艘大船的,除了我们之外也并不多。大多数偷渡客,都是宁肯挤在跟在我们后边的那艘小渔船里的,比较便宜嘛。不过话说回来,花2金也有花2金的值,船上那些家伙就几乎把我们当成了贵宾来对待。虽然为了时刻提防帝国巡逻船检查,一般情况下我们不能随便出入甲板,大多数时间只能呆在暗舱里,不过在这里面也算吃好住好,据船上的某个家伙说,我们住的房间就是整条船上最宽敞的一间暗舱。
这几天里,我们与船上其他偷渡客几乎没有碰面,因为这艘船上,不同的暗舱似乎分布在不同的位置,因此船上究竟有多少船客,我们并不清楚。不过即使偶然跟其他偷渡客遇上,大家也都是一言不发,没有话说。其实这也不奇怪,大家都素不相识,从何谈起?而且,我们现在是在偷渡中,这并不是一个光明正大的、能让人轻松闲聊的场合。
只一趟偷渡就花掉了我们近12个金币,值与不值,我们都不想再去计较了。现在要想的,只是盼着这船能快一点,并且平安地到达目的地。说心里话,如果可以,这种经历,我可不想再有下一次。
深夜。
距离我们到达拿沙勒的达姆柏森镇,还有30多个小时。
“咕呜~~~”我睡眼惺忪地从沙发上爬过来,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走出去。都怪我睡觉之前喝水喝多了,搞得现在内急被憋醒,要上厕所去。
不知道现在外边是不是天气不大好,起了点风浪,总感觉整条船摇晃得有些厉害。海面上黑灯瞎火的,船可别遇到什么事才好。——我一边方便,一边迷迷糊糊地琢磨着。
……不过,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偏偏好的不灵坏的灵。
我上完厕所,刚刚回到昏暗的舱房,就在这时候,突然间,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入耳膜。
“嘭隆——!!”
这一声响从万籁俱寂中猛然间响起,着实让人猝不及防。刚刚还迷糊着的我被这一声吓个半死,三魂七魄差点没给吓飞了。我还以为自己不小心碰掉了什么东西,赶紧蹲下来在黑咕隆咚的地板上摸啊摸。直到第二声巨响又不知从哪里响起,我才开始清醒地意识到,这声音不是自己弄的,是从别的地方传来的。接着就听到房间里“呀~~~”“嗯?”“咕呜~~什么声音啊?”的说话声响起,还有周围悉悉索索的翻身起床的声响,这下子,房间里的所有人都醒过来了。
摸索着,埃尔叔点亮了房间里的灯。就在这时,第三声巨响响起,这声响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作为房间里第一个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人,我首先听出了这一阵声响的来头。
“好像是爆炸的声音……?这……不会吧?”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我的感官清楚地告诉我,这的确是从船舱外边传来的爆炸声。
“嗯,爆炸声,确实是爆炸声!”埃尔叔抬起头听了听,很快就肯定了我的判断。他看看珍姨,珍姨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隔了一会儿,好像有规律似的,爆炸声又响起来了,这回大家是听得真真切切了。不仅如此,伴随着爆炸而发出的水花四溅声,甲板上越来越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人们的嘈杂声,越来越清晰地回响起来。
“年轻人,快穿戴整齐!外边看来有事发生了!”珍姨马上站了起来,吩咐我们道。
“拿上各自的兵器!”埃尔叔补充着,一边套上外套,一边迅速地从包袱里拿出了什么。那是一个用麻布包裹起来的东西,看那长条形状,我明白,那是一根短杖。
既然是非常事态,防身武器不离手就是第一原则。想到这里,我一把将自己的武器紧紧地抓在手中——一把短刀。
这时,舱房走廊上也响起了混乱的脚步声。似乎连一些船客也在往甲板方向跑去。
“现在,我们到甲板上去看个究竟!走吧!”埃尔叔对大家说道。
“可……那些行船的不是叫我们呆在这里,不要上甲板吗?”我有些糊里糊涂地冒出这么一句。
“靠!现在外边很可能是打起来了!我们要不出去,呆在这里只怕死得不明不白啊!”我的话,立马遭到了温德的反驳,“菲少!你别老这么傻啊!”
“呃……”温德的话,噎得我不敢再出声。
这时,好像印证着温德所说的话似的,外边的声音显得更加吵闹和混乱了。
“别说了,全部上甲板!注意了,出去时要时刻提防着!”埃尔叔做出了明确的决定。
……
甲板之上,看起来确实相当混乱。不少人都聚集在船舷,朝着海面上张望,有船客,也有行船的。还有一些行船的人,看起来像是船上管事的,正围在船尾,叽里呱啦地相互讨论着,很明显,他们也很慌乱。
“维哥!维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他奶奶的,这回俺们可倒大霉了!没想到那群家伙这个时侯对俺们下手!”
“阿维!你丫快想办法啊!那些鸟人现在摆明想搞沉俺们的船啦!”
“别吵别吵,俺在想,在想啊!”
“哎呀!维……阿维哥!阿古他们的船眼看就快不行了啊!”
“喂,喂!那艘船好像要朝着俺们来了!”
“妈的,快决定吧!他们要拿俺们开刀了!”
“别管阿古了!俺们自个儿跑吧!”
“你奶奶的!要丢下阿古?!你丫有没有良心啊?!”
“别吵,别吵了!”
“……”
听这群人的争论,似乎我们搭乘的这两艘偷渡船,正在遭受什么人的袭击。
果不其然,在船尾,我们清楚地看到了所发生的事情。距离我们的船约二百米外的海上,一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中型船,船上似乎装备了火炮,正一发接着一发地,对着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那另一艘偷渡船猛烈轰击,声音震天。那艘悲惨的偷渡小渔船上已经是火光冲天,到处浓烟滚滚,船身都开始倾斜了。海面上倒映着火红色的光芒,木头和碎片散落得四处都是。现在海上的风力不小,还起了风浪,火借风势,那艘小渔船上的大火以无可挽回的速度蔓延着。整艘船被海水和大火所吞噬,看来只是时间问题。
在火光之中,小渔船上的人们到处乱窜,甚至争先恐后往海里跳。炮弹激起的闪光,接二连三地在他们的身边闪现。伴随着这一幅可怕场面的,就是一声一声的巨响,还有哭天喊地的惨叫。
“独一艘船……三桅尖首……右舷三门火炮……旗号……”借着远处火光的照耀,珍姨仔细地辨认了那艘发动袭击的不明船只,“……改装战船,是战斗用的船!”
“改装战船?只有一艘……”埃尔叔紧接着得出结论,“……佣兵!十有八九是佣兵使用的战船!对方是佣兵!”
佣兵?!听到这个词,我心里为之一震。在费申港遭遇的那群凶狠的黑衣人,此刻又浮现在我的脑海当中。
“佣兵?!佣兵?!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救命啊!!救命啊!!我们要被佣兵杀掉啦!!”
周围有人听到了埃尔叔所说的话,尤其是“佣兵”这个词,不禁大喊大叫起来。这下子,船上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顿时,船上陷入了恐慌!有些船客开始歇斯底里起来!而那些行船的家伙,很显然,他们完全没有应对像佣兵袭击这种紧急情况的经验,登时个个都慌得手足无措!
在大多数人的眼中,佣兵,就是杀人魔的代名词!
混乱中,情况正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后边,那艘发动袭击的战船扔下了奄奄一息的小渔船,加速向着我们的船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