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寄好久都没帮夏离打掩护了,她这么一跑,他还有点不习惯。
夏离轻车熟路,逛荡着背后的书包,从学校围栏一跃而下。
出租车司机还是那么的及时,带上她“嗖”的向前飞去,一路驰骋,夏离的手肘撑在降下去的车窗处,脸色黑如锅底。
她在路上模拟了一千遍顾城和另一个女子亲亲我我,纠缠不休的样子,也趁机搜索了一万种惩罚男友的方式。
她似乎已经在主观意识上认定了顾城的错误,愤怒从胸口出蔓延,势不可挡。
前方的司机见夏离面色不妙,想必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于是叹了一口气,道:“姑娘,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要想开点?”
“笑口常开,人安乐。”,司机继续道:“就像我一样,不管头一天遇到多么难缠的客人,第二天我都会重新整理好心情,兢兢业业干着自己的老本行,这一做啊,就是二十年。”
司机还想接着叙述自己的行为经历,却被即将完结的路程打断,夏离依旧冷漠,司机叹了口气,道:“小姑娘,想开点,这世上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夏离自是没答话,瞄了眼计价器后主动付钱,然后匆匆下了车。
她讨厌话多的司机。
夏离莽着一股子冲劲儿来到松盛的楼下,到地方了,她却换了副表情。
故作轻松的大踏步走了进去,愉快的和前台小姐姐打了招呼,人家给她刷了门禁,她才乘坐电梯上了楼。
顶层还是原来的样子,一尘不染,白的耀眼,整幢大楼的灯都好像不要钱似的,亮堂的让人眼睛都睁不开。
杨朵不在工位,只有茉莉在,一见她就道:“林离?”
久违的名字,这段时间都没人喊这个名字了,她没说话,食指轻轻指向总裁办的大门,朝他挤眉弄眼。
茉莉立即做出一个收到即ok姿势,夏离不知道她理解对没有,反正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大步流星般冲着总裁办而去。
顾城听到脚步声刚想皱眉,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眉宇锁紧的川字立刻舒展开来,换上惊讶的语气,道:“你怎么来了?”
夏离眉头轻轻一挑,咄咄逼人道:“怎么?我不能来?”
“不是,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上课吗?”,顾城道:“现在学习最重要,你这样无辜逃课终归不好。”
“我上课的时候你都在干嘛?”夏离问。
她讲书包放在总裁办的沙发上,自己往上一瘫,今天她必须听顾城说出某个花样来,不然她今天就不走了。
顾城莫名其妙,感觉她今天说话的火药劲儿越来越大,看他的眼神也像是看敌人一样。
他思索着对策,也琢磨着原因,说话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道:“宝贝,我今天带你去吃烤乳鸽?”
“你上一次和人吃去烤乳鸽是什么时候?”夏离立刻反问。
“……”
顾城沉默良久,道:“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我在学校,谁的舌头能伸这么长,妖怪啊!”夏离没好气道。
“那你是怎么了?”,顾城开启委屈巴拉模式,道:“感觉今天我说什么,做什么都好像是错的,一不小心就会惹你生气,其实我也不想的,但是就是…就是…猜不透你的想法……”
“……”
这下无语的是夏离了,她并没有因为对方的示弱而软下姿态,反而以另一种刁钻的角度重新审视这个男人,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竟然能舍弃久而立的霸总人设,半一头小绵羊来转移她的注意力,简直了,这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夏离气喘吁吁,顾城也战战兢兢的,他还不了夏离到底看了哪些令人遐想的流言并且信以为真。
夏离道:“你今天上午干什么了?”
“我……”,顾城不敢撒谎,道:“来的时候有个老同学找上门来,说是要帮她闺蜜在松盛谋个职位,但是我是什么人你是知道的。”
“公归公,私归私,她闺蜜的半桶水水平实在对不起松盛集团的名字,于是我立刻将他们赶了出去,然后警告了前台,以后再也不要放闲杂人等进来。”
顾城说完,眨巴着眼睛望着夏离,希望能用自己的诚实打动她,但是她的眼神依旧瑞凌厉,让他一瞬间有了别样的感受,仿佛他刚刚的长篇大论根本不是在解释,而是背水一战的狡辩。
夏离的眼神看的他心里发毛,但是也不敢对老婆有什么实质性的意见,只能独自承受,这份默默的悲苦。
“什么叫公归公,私归私,你这是承认你们之间有私情了?”,夏离果然发话了,确实不是什么好话,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同学会?”,夏离道:“那天晚上你那么晚回来,是不是就是去私会她了?”
夏离的声音透着一种无力感,仿佛是久病成疾,连最后的狠话都懒得计较了,她默默垂下脑袋,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很快便挂上了晶莹的泪珠。
顾城有些慌,也满脸都是问号,怎么就哭了呢?
他好像自始至终都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是她把他的解释当耳旁风的啊,他从来没有态度恶劣,一直都是尽心尽力的对她啊,怎么还是哭呢?
夏离的眼泪并不是断了线的廉价珠子,而是金豆,只掉了一颗,再无其他,她背过身去,思考着顾城刚刚的话,反正他和这个传闻中的白莲花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猫腻,至于是什么,她暂时不知道,只能粗略的估算他们虽不是郎情妾意,但极有可能是妾之意昭然若揭。
连公司的员工们都看出了端倪,她夏离自是不能坐视不理,她必须亲自出马了解一下这位想贸然撬她墙角的白莲花。
顾城站在沙发后面,仔细观察着夏离的情绪,孱弱的肩膀微微发抖,他在后面心痛的要死。
天大的委屈她受了,她那几位护犊子性格的哥哥恐怕是要闹个不停了,他上前圈住沙发上的夏离,娇小的一团,她的下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小脸木木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宝贝,不要生气,这件事儿本来就是个误会,我对天发誓,除了你谁都不爱,而且我怎么可能看上别人呢。”,顾城道:“你从哪听来的风言风语就这么随风而去吧。”
“不行。”夏离募得道。
“什么不行?”
顾城瞧着夏离猛地站了起来,她一路往外冲,连带过来的书包也不管了,夏离脑海中的线索不断的翻涌,然后锁定了那位名叫顾城发小的陆渔同学,所以她一路冲出去,就是为了找陆渔问个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夏离跑了,顾城自是不能愣在原地,只能铆足了力气追上去,她应该不会做什么傻事儿吧。
夏离直奔松盛的楼下,重新拦了出租车,故意将顾城远远的甩在后面,后视镜里的镜像渐渐消去,夏离拿出手机打了陆渔的电话。
“喂?”陆渔刚下课,周围嘈杂。
“喂,陆渔,你在哪?”,夏离直接道:“我去找你,有事儿要跟你谈。”
“就我们吗?”
夏离犹豫了几分道:“阿城随后就来。”
“噢,我在帝江大学,刚下……”
他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夏离便挂断了电话,听着手机中一连串的忙音,陆渔对着花喜面面相觑。
“是谁啊?”花喜问。
“噢,林离。”,陆渔道:“不对,现在应该是夏离,她现在是夏家的千金了。”
“嗯?”
花喜不解,陆渔就将前因后果大致的解释了一下,花喜听的半懂,潜意识里还是频频点头,道:“哇,好奇妙啊……”
陆渔也觉得奇妙,原来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就这么近,她从帝江富婆变成了镇江富婆,真是毫不费吹灰之力,简直就是八辈子的积德才能有这等运气吧。
陆渔说着说着,不免也开始羡慕。
“你说我怎么没就没这么好的命,不管身在何处都能有一个姐姐呢?”
花喜表示暂同,道:“我也很希望自己拥有一个姐姐,但是没有,我能怎么办,再说了我妈已经不能生姐姐了。”
花喜像个小孩子一样,拉着长腔,险些哭出声来。
陆渔安慰他道:“别纠结这个了,等会儿夏离要来,跟着富婆有肉吃,到时候你就敞开了肚皮,将悲愤化为食欲,好好的搓上一顿。”
夏离赶到的时候,就看到校门口站着两个愣头青,一高一矮,冷风中摇摆。
她真的不想上去打招呼,更不想承认认识这两个二货。
但她还是在车里招了招手,两人得到暗示一同钻进出租车内。
“看这天是要下雨了。”花喜裹紧了外套,道:“一天都没太阳了。”
陆渔也抬头看,道:“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大到暴雨,一会儿我们估计要回不去了。”
“我送你们回家。”夏离道。
她侧着身子坐在后排的司机后面,目光扫着远远的一排松树,树叶在风的推动下肆意的摇摆。